幕四十五 深渊
“生死相与，这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情侣都在苦苦追去的东西吗？” 这样大声地宣告着，爱丽丝已经在东风谷早苗的前面，来到了黑色的公主殿下的身后。 “说得轻巧，少女。” 黑色的公主殿下意外地看着那金发的少女，以及对方脸上的自信满满。她稍稍皱起了眉头，脸上表露出了对对方的不满。 “这是对生命不重视的体现。如果真的体会过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大概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少女。” “生命是短暂的，生命是脆弱的，生命如同一盏点着可悲的豆油的灯。” 爱丽丝如同吟游诗人一般，用着歌唱一般的语调如此叹息着。 “但是只需要一个短暂的瞬间，打翻了的灯依然可以引燃干草，蔓延墙壁，然后将整座古堡烧成灰烬。当然，只需要短暂的瞬间，有勇气打翻那盏油灯。” “然后你会和古堡一起被烧成灰烬的，少女。” 黑公主不为所动，尽管对方在宣扬着生命燃烧论，但是她显然很轻松地对应了过来。爱丽丝则是轻笑一声，转过身，对着观众们，抬起了手。 “那么你呢，漆黑若夜的公主殿下，您在这片古堡之中不跟随任何一人走，就真的是抱着与古堡一起成为灰烬的心思吗？想来不是吧，我能够从您的眼睛之中看出那一份坚韧不屈，您在期待着，期待着能够超脱出这份命运的力量出现。” 她转过身来，微笑着。 “如今不正是好时机吗？黑珍珠殿下，您一如既往，我知道的，您从小在宫廷之中得知了自己将被囚禁高塔的决定之后，就一直都在抗争着，这份坚强不屈，如今的您不可能丢弃。” 好像又加入了什么设定，这让黑公主殿下稍稍皱起了眉头，听上去爱丽丝强行给这位红衣的勇者加入了什么旧相识的设定。于是他决定顺从爱丽丝的剧情。 “哦？你以前就认识我吗？” “那是自然的。我的这条命正是您所救回来的，漆黑若夜的公主殿下。” 爱丽丝躬身，随后叹息。 “这具身躯是为您而存在的，如今一起坠入地狱，不也正是我的归宿么？” “……呵呵。” 黑色的公主殿下轻笑着，似乎对此颇为感兴趣。她踱着步子，一点一点地凑近了那红色的勇者，在她的身边环绕了一周。 “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却能够说出如此的话语。可爱的人儿，那么请告诉我吧，你凭什么让我动心。” 爱丽丝此时也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带上了自信的笑容。 “那么，我就要亲口告诉你了，我的公主殿下。” “请说吧，勇者。” 于是爱丽丝突然踏步向前，伸出双手，环住了近在咫尺的黑色公主的纤细腰肢，随后旋转腰肢，挪动脚步，好似华尔兹一般的一个转身，连带着少女一起旋转着。黑公主的眼前是一阵炫目的灯光与掠过的场景，重心失衡的她被勇者爱丽丝托着，被动地跟随她的步伐。 耳边响起了观众们的哗然与东风谷等人的哑然，她却被爱丽丝搂着腰放倒，半身悬浮，依靠爱丽丝的怀抱才没有跌落在地。头顶的数盏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难以看清爱丽丝的表情，她只是因为这个意外的展开而呆住，愣愣地任凭爱丽丝保持这样一个羞耻的姿势。 “那么，让我【亲口】告诉你吧，东乡爱姬殿下。” 爱丽丝如此说着，轻笑起来，随后她的头低下去，凑近了黑公主的脸庞。她海波一般的金色发丝垂下，遮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黑公主殿下只是惊讶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一张绝美的面容，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好像想要推开对方，但是又好像要从对方的颈后环绕她。而爱丽丝也只是凑近到了离她的脸庞还有一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她微微笑着，再次开口。 “爱姬殿下。” 黑公主殿下皱着眉头，才反应过来这还在戏剧之中。她察觉到了自己心跳正在猛烈的鼓动着，灼热的血液好似充斥着电压一般，所流过的躯体都有着一股酥麻感，然后化作火辣辣的知觉。 她有些难堪地撇过了头。 “你……” “叫我爱丽丝。” “爱……爱丽丝……” 她的声音有些尴尬与羞耻，这并不只是演技，说实话，虽然与爱丽丝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是如此亲近还是第一次。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顺着空气传达到自己鼻翼之间的那股淡淡香味，以及那灿烂金发之中的耀眼光芒。再怎么说，这次的爱丽丝都奔放得超出了她的意料。 “嗯，再叫我一遍。” 少女笑着，声音温柔低沉，好似沉溺在蜜糖之中的小熊。黑公主被这样甜腻的声音要求着不由得更加地尴尬，全身都似乎有丝丝脉冲跳动，一股异样的感情在心中蓬勃跳跃。 “爱丽丝……”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一定在很颤抖，因为她一直不能够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不过马上，她听到了爱丽丝一声满足的叹息，随后原本就很近了的脸庞又猛地凑近了。 台下的观众欢呼了起来，这是吻上去了，这两个美丽的女孩子，一位是久居高塔却渴望自由的黑之公主，一位是宁愿用生命去证明爱情的红之勇者，这个吻让这场戏剧一下子到达了高潮。 东风谷早苗和镜花都在惊讶地看着那拥吻在一起的两位少女，一时间被这冲击得忘了怎么接戏。此时，那旁白立马接了上来，原本处事不惊的旁白这次也显出了几分意外的慌乱。 “就，就这样，在死的拥抱之下，舍弃了生命的她们舍弃了背负着的沉重负担，一同向着天国迈进。人生亦是如此，有着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殒身不恤地追求的东西。为此，就算是生命就此结束，就算是血液逐渐冰冷，她们也将会为此燃起真正的意志！” 随后似乎下面吩咐好的一般，台上的两位身体软下去，倒在了地上，闭幕的幕布也在此刻拉起，急匆匆地结束了这一场闹剧。黑公主侧过头，看着闭合上的幕布，脸上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刚才的爱丽丝凑得更近的时候，利用她的金色发丝遮挡了别人的目光，实际上爱丽丝也没有和她吻上，只是将脸庞贴在了一起。但是黑色的公主殿下却在那个时候，看到了爱丽丝的那双眼眸。 爱丽丝的眼睛很漂亮，那是如同湖泊一般，温柔，平静，清澈而又瑰丽的眼睛，每一丝波动，都如此地让人心旌摇动。但是在刚才的对视之中，她的眼睛却变得那么深邃，那湖泊难以再轻松地看到湖底的游鱼浮石，只能够看到涌动的暗流与难以企及的湖底。 就像是陷入了深渊一般。这股压力让她难以呼吸，只能够任凭对方缓缓将自己放倒，然后爱丽丝本人也倒在了台上。黑公主的心里一直在思量着那深不见底的眼睛，那是难以企及，也难以逃脱的深渊。 那深渊漆黑而深不见底，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她释怀。 PS：欢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