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五 甜不过三
在那一段简短而有始无终的谈话之后，雨桐十爱没有再和雾雨家主谈话。他看着东风谷早苗的背影，眼底却沉着另一名少女的思绪。 爱丽丝一直都是一个人，行走在这片人类的小镇之中。小时候再怎么喜欢她的小孩子，在长大之后，懂得世事之后，也会重新拾起对她的忌惮。她依然在不断地演出，谢幕，控制着人偶，然后看着那些孩子瞪大了的充满着童真的双眼。 果然等场子散了，送东风谷早苗回家之后，还是去看她一次。 这样想着的他被东风谷早苗拉着手回过神来。东风谷早苗带着让他侧目的笑容，似乎是要将雨桐十爱的思虑都一股脑地清理出对方的脑子一样，她拉着对方，向着屋子里脸色有些怪异的的雾雨晴枝与那个依然平静的雾雨店长打了招呼，随后眯着眼睛看着雨桐十爱。 “接下来，是捞金鱼了吧？” “啊，啊啊……” 他也不好违了少女的心情。毕竟之前的不告而别是他这边的错，对东风谷早苗多多少少还是有着愧疚，也正是因此他才会答应了与对方一起来人间之里。他勉强支起笑容，对着东风谷早苗点了点头。 “嗯，走吧，去捞金鱼。” 东风谷早苗的眼神划过了对方的眼眸。这样的雨桐十爱是她所陌生的，不仅仅是因为双方的身份都有所变化，更多的是他的眼底有着什么东西在暗流涌动，那一双像是夜空一样的黑色眼眸之中，不再那般澄澈。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笑着，拉着对方出了店门，随后扬起了脖子。在那修长洁白的脖颈上，一条银色的项链熠熠生辉。 “如何，晴枝送给我的礼物哦。” 她咪咪笑着，斜睨着雨桐十爱。雨桐十爱苦笑着点了点头。 “啊，很好看呀。不过这样的话，晴枝不会被她的大伯训吗？” “……应该不会吧？” 对此并不了解的东风谷早苗对这个可能性感到了自责，她转过头去想要看看晴枝是不是被雾雨家的大人骂了，但是回过头，就只看到那个探着头看向这边的小女孩马上缩回了头。她苦笑了一下。 在刚才她与晴枝在谈话之中，雾雨晴枝不小心透露出了雨桐十爱的住所所在——世界塔。 虽然说似乎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看着那个小小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常见的慌张，还真是让东风谷早苗印象深刻，顺便把这个地方也记得很牢。 “……呐，十爱。” 东风谷早苗转过头，看到了雨桐十爱的视线在人群之中游走。她想了想，在对方收回目光后投过来的疑问之中摇了摇头。 “啊，不，没什么。我……嗯，我不太擅长捞金鱼，所以……” “是吗，那么我们换一个。” 雨桐十爱不以为意。作为补偿，他会带着这个少女好好游玩一番，之后他要找个机会，对对方说出自己无法成为她的爱人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之前，他只能够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弥补少女了。 “嗯……” 东风谷早苗露出了歉意的笑容，随后她便摇了摇头，好像是想要将什么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不说这个。呐，欧尼酱。” 少女露出了软乎乎的笑容。 “我累了，能背上我吗？” “……” 雨桐十爱沉下了眸子。不得不说这个提案让他有些为难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该就在这里和东风谷早苗挑明了，告诉她，自己是无法回应她的期待的人。 东风谷早苗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一个答案。她稍稍抬起了头，就看到了雨桐十爱虽然说嘴角依然带着微笑，但是那双内敛的眼眸之中也稍稍的黯淡下来。她稍稍皱着眉头，露出了一个苦笑。 “真是一个懒惰的哥哥呀，即然这样，作为可怜的meimei的我就只能够穿着蹩脚的木屐继续走了。” “别这样，挺害羞的。” 雨桐十爱目光向着另一侧偏了偏，眼中又多了几分愧疚。他觉得还是得尽快等今天结束了，早早与东风谷早苗说清楚这些事情比较好。东风谷早苗没有见到他眼中的愧疚，但是也感觉出了他并不是对自己的热情全盘地接受的态度。她抿着嘴，翠绿色的眼睛从一侧看着雨桐十爱那不再能见到表情的侧脸。 到了这里以来，他还没有对着自己展露过曾经那般温柔的笑意。果然是因为那位少女吗？ “呐，十爱。” “嗯？怎么了吗？” 雨桐十爱的脸上带着笑容转过头来，但是东风谷早苗知道这其中并没有着他真正的情感。要说为什么的话，她也只能够想到爱丽丝。 “十爱和爱丽丝小姐真正的关系是如何的呢？” 这个问题一出口，东风谷早苗就有些后悔了。或许她应该之后自己去观察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直白地问出来。雨桐十爱与爱丽丝的关系如何，这样不就像是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一样了吗？ “爱丽丝吗，嗯，挚友哦。” 雨桐十爱苦笑着，坦白道。他自然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来这件事情，但是他也不会借爱丽丝来做挡箭牌。他会在之后认真地告诉东风谷早苗，自己并不能够回复对方的心意。 雨桐十爱并不是生物，他只是一个连妖怪都不是的幻想。若要说到作为友人，互相扶持，如同爱丽丝一样的话，那么他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如果说到爱情，说到繁衍后代，那么他并不能够做到。连繁衍后代都无法做到，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回应对方的感情。这也是在外界的那一场戏剧之中，作为东乡爱姬的雨桐十爱所理解到的。 那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这样想着，雨桐十爱摇头叹气，笑容之中带上了几分感慨，以及自知。他沉下了心，对着东风谷早苗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东风谷早苗看着他的笑容。那是一如既往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弧度，少年的曲线依然温暖可亲，发丝柔软，在灯笼那柔软的光下显得又温情了几分，但是在这之中，她却连一丝温暖的感觉都无法感受到。 她感到了窒息。 如果说那个人的笑容都无法再有着令人有勇气迈步的温暖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未免太残酷了些。东风谷早苗喜欢的是那个人那一颗温暖柔软，却又能够为了她而给予出期待与希望的心，那一颗心如今却像是累了倦了一般，让她心疼。 所以她感到窒息。她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伸长了脖子，想要依靠在他的身上，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感受对方那颗或许已然僵硬的心。 “我可是遵从了你的期待，成功给你看了哦。” 她的心脏并没有因为亲近对方而剧烈跳动，甚至连她的呼吸都没有急促，她只能感受到自己平静的心情之下，一点一点转动起来的漩涡。她感受到了对方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的手足无措，不过她还是靠了过去。 “多少夸我一下啊……” 但是她的头并没有靠到对方的手臂上，一只手在空中拦截住了她。东风谷早苗没有动作，雨桐十爱也只是拦住了她的脑袋，那只手从身侧抄了过来，用曾经抚摸过她的柔软手心抵挡住了她的亲近。 两个人都没有动，就这样保持了两三秒，随后雨桐十爱叹息。他知道，如果按照少女的步调走，之后将会是什么发展。 “抱歉。” 东风谷早苗张开了嘴，好像是想要说什么，不过马上她又闭上了眼，无声地深吸了口气，将头移开。她眯起了眼睛，一丝丝闪亮的东西在睫毛之间流动，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没事。” 不知道是为什么而道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谅解。 PS：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更，因为这周周末有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