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九 月光曲
藤原妹红与雨桐十爱也就对饮了那三杯，三杯之后，两人都心知肚明了对方的打算。雨桐十爱不会让这事情打搅到人间之里，而对此藤原妹红也对他表示了感谢。 虽然说之前因为安为生的事情而有所芥蒂，不过如今都过去了，藤原妹红与上白泽慧音也只是一心守着人间之里的人而已，雨桐十爱听闻到这几日那两个孩子一人一把安为生的御神刀背在背后，来过人间之里，也感到了几分惊异。 安为生这个人他不好评褒置贬，在那之后他也没有再去无缘冢找过他，如今突然听到了这些，倒也让他想起来了这一号人物。不过也只是想了起来，他没打算去找那个人。又与藤原妹红聊了一会儿，见庙会也散了，少年便与对方告别，打算去找一趟爱丽丝，看看她在忙着什么，连祭典都不来。 出了村子，飞行到了夜幕之下的魔法森林，当降落在爱丽丝宅邸附近的时候，他的耳边就隐隐传来了一阵钢琴声。 在夏日的夜里，魔法森林之中时不时闪动着萤火虫的微光，月色从爱丽丝洋馆这块森林空白区流淌下来。雨桐十爱侧耳听着，那琴声从爱丽丝的洋馆之中像是水一样，渗透过了墙壁，流淌了出来出来。那是一首安静温和的曲子，在这样炎热得让人浮躁的夏末，这样热闹的祭典之后，如同一桶从头浇下的冷水一般令人清醒。 就像是藤原妹红的那一杯清爽得让人放松的清酒，雨桐十爱稍稍带上了一分惬意的笑容，侧着耳朵，聆听着屋内的琴声。 那安静得像是月光一样温柔的琴声含情脉脉，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是轻柔地在耳边诉说情愫的少女，雨桐十爱原本因为东风谷早苗而略有焦虑的心也在清酒与琴声的安抚下彻底平静了下来。他不再去想那个少女之后应该如何去拒绝，也不再去想永远亭的异动，红魔馆的谋略。他只是背靠着爱丽丝家的门，陪着少女的音符一起，展目看着月光之下也越发漆黑深暗，晦涩不堪的魔法森林。 一直等到了这曲子结束，雨桐十爱才满意地舒了口气，敲响了少女的门扉。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雨桐十爱就看到了为他开门的小小人偶以及站在走廊对面，看着他的金发魔法使。 也许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爱丽丝的身上穿着一套纯白色的家居连衣裙，看上去就像是一株月光下的夜来香一般脱俗。 “晚上好呀，爱丽丝。” 心情不错的他微笑着对着爱丽丝道。爱丽丝点了点头，不过脸上没有多少开心的样子。她稍稍将目光向着少年身后延展，看到没有人之后，便收了回来。 “晚上好，十爱。东风谷呢？” “早苗的话，已经回去了。” 被爱丽丝提起那个少女，雨桐十爱暂时不去想的事情又重新盘踞回了脑袋之中，于是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说起来，刚才是爱丽丝在弹琴吗？” “……啊啊，被你听到啦？” 爱丽丝眼中多出了几分意外，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身子一侧，示意十爱往着里面走。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工坊之中，在那里，爱丽丝工作的桌子上零零散散摆放着好几条小小的人偶肢体。 “今天也在做人偶吗？” 雨桐十爱感到了疑惑，之前爱丽丝似乎是有着什么没法脱身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好像是闲着一样在制作人偶，这让他不知道爱丽丝到底是在做什么才不能够去盂兰盆祭的。 “嗯，在做完了必要的事情之后，反正去祭典也来不及了，就做了一下。” 爱丽丝右手手指卷起了自己金色的闪亮发梢，瞥了雨桐十爱一眼。 “如何，今年又有新的女孩子一起去庙会，而且看那个孩子的样子，对你很喜欢呢。” 这下子雨桐十爱之前转移注意力也没用了，他总不可能对爱丽丝顾左右而言他。关于那个少女的一切，她的坚定不移，她的干净眼眸，以及不再掩饰的泪滴。 “对，你说的对，是我太大意了。之前在外界的时候爱丽丝也说过，不过最后没想到会在幻想乡再见面。” 雨桐十爱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脸，叹了口气。爱丽丝听着他说的话，看了看她脸上那些困扰。 “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怎么可能会答应呀。” 雨桐十爱苦笑起来。他看着把工坊里面的椅子拉出来的少女。 “爱丽丝觉得那个孩子如何？” “问我？” 爱丽丝挑眉，看着雨桐十爱，露出几分揶揄。 “这可不好呀，十爱，询问一个女孩子关于另一个女孩子的看法。还是说你打算顺便对我也有几分展望？”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雨桐十爱被对方这句话弄得很尴尬，连忙解释。 “爱丽丝是我的挚友嘛，所以我觉得或许爱丽丝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啦。你看，我这不是没办法理解早苗为什么这么执着吗，所以我觉得同样是女孩子的爱丽丝多多少少应该可以理解一些吧？” 听到对方这样说，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略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因为女孩子就是这样的生物，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哦。” “……这不是完全没意义嘛。” 雨桐十爱不乐意了。不过爱丽丝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她伸出手指摇了摇，随后站了起来，坐在了工坊之中另一处，一台钢琴的座椅上。 “女孩子之间也有着不用公之于众但是都深埋心中的共同规则哦。不过反过来说，我更好奇十爱为什么会拒绝对方呢？” 这样说着，她将手放在了琴键上，侧着头，微笑着看着雨桐十爱。 “……爱丽丝也知道吧，我不是人类，不是妖怪，是一个虚构的幻想。” 雨桐十爱耳际再次响起了轻柔的钢琴声，他的心也安静下来，在一番酝酿之后，如此开口道。 “人类也好，妖怪也好，都可以繁衍后代，但是我不行。而且我在外面看过了很多很多的人类和妖怪的恋情，往往有着悲戚的结局。这样想来，连妖怪都不是的我那更不可能会让东风谷早苗幸福了。” 这样说着，他又挠了挠脸。 “当然了，如果说我是真的那个意义上的喜欢上早苗的话，我可能不会管那么多。不过我只是觉得她是meimei，所以我就不得不想这些了。我没有真正喜欢她的觉悟，所以这份未来的艰苦我也不能够与她一起承受。” “……这样啊。” 爱丽丝轻轻挑眉，随后舒张开来，双手在琴键上开始游走。雨桐十爱聆听着少女轻柔安静的琴声，心头有着说不出的安定。虽然说他不懂音乐，不过还是开口询问道。 “这是什么曲子？” “这首吗？” 爱丽丝轻轻一笑，蔚蓝色的眼眸之中带着皎洁的温柔。 “是德彪西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