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三十一 决策
月面的公主殿下一直都很健谈，似乎千年的藏匿不但没有让她失去与别人交流的能力，反而让她积压下了太多太多的想要与人交谈的欲望。至少在铃仙——这位是真铃仙小姐而不是另外一只——布置完了午饭之后，这位公主殿下依然有些不依不饶地想要追着雨桐十爱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雨桐十爱只是忙不迭地抱歉着，站起身来打算离去。辉夜公主略微挽留了一下，并没有动摇到雨桐十爱，她便点头目送着这个妖怪贤者的爪牙离开了永远亭。随后她漫步到了正在坐在桌子边，摆好了碗筷等待着她的八意永琳身边，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对着一旁的铃仙笑了笑。 “好了，客人走了，我们吃饭吧。” 听了她的话，八意永琳和铃仙才开始动起了筷子。这位公主殿下却是没有立刻拿起筷子，而是略一思索之后，眨了眨眼，张开口问起了身边的月面贤者。 “这样好吗，永琳？” 她侧过了头，看着窗外的日光。明明太阳尚且在空中，但是她却似乎能够从空中看到自己的故乡一般。 “公主殿下想要做些什么吗？” 八意永琳在她身侧，如此放下了刚刚拿起的碗筷问道。见到自己的师匠这样，铃仙也毫不犹豫地放了下来，安静地听着两位大人的谈话。 “妾身已经不想再做什么了，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蓬莱山辉夜笑意盈然，随后话锋一转，眼底露出了几分冷然。 “但是如此肆意妄行，妖怪贤者是真的忘不了过去的失败，想要一雪前耻的样子。这样未免太落我们永远亭的面子了，永琳。” “我知道了。” 八意永琳立刻得了蓬莱山辉夜话中三味，颔首认可。 “啊，对了，不要对那个爪牙做什么，日子这么长，除了妹红，也就他会来和妾身聊两句了。” 明明是自己提出了要求，如今又自顾自地加了限制条件，蓬莱山辉夜显得很娇蛮，但是八意永琳却只是点头称是，尽数应下。蓬莱山辉夜对她的态度也习惯了，也没有对此感到什么情绪，率先拿起了筷子，于是八意永琳以及铃仙也再次拿起了筷子。 此时辉夜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放下筷子。 “永琳。” “怎么了，公主殿下？” 八意永琳脸上依然毫无波动，再次放下了筷子。 “你看出来了吗，那个八云紫的爪牙，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里，蓬莱山辉夜的脸上露出了好奇。她这千年时光虽然说一直都足不出户，但是就眼光来说，也不至于落下太多，但是从那个叫做雨桐十爱的人身上，她没有看出太多的端倪看出对方是什么。所以她对此也有几分好奇。 “我也不知道，殿下。” 但是八意永琳的回答却让她真正惊讶了起来。与八意永琳在地上生活了那么多年，极少见过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平时的八意永琳简直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所以极少的如此的回答。 “真是少见，永琳也不知道的事情。” “世间百态，多如星辰，月球也仅仅是沧海一粟，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全知全能呢，殿下。不过的确，关于雨桐十爱这个存在，我的确是毫无头绪。” 八意永琳稍稍有着一分微笑，对公主殿下摇了摇头。 “公主殿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吗？” “嗯，记忆犹新呢。我们还被八云紫当做了一次刀，割了他一次。” 蓬莱山辉夜轻笑着，瞥了八意永琳一眼。 “永琳不对他有兴趣吗？” 八意永琳对那些寥寥无几的她所不了解的东西，总是会想要去了解。如果说从那一夜开始她就没有看出雨桐十爱是什么的话，她应该会在雨桐十爱来到了永远亭之后就想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才对。不过到了现在，雨桐十爱来过了好几次，她都没有什么动作。这样让蓬莱山辉夜很奇怪。 如果说是忌惮八云紫，那么也不可能会对自己送上门的雨桐十爱都如避蛇蝎。 对于蓬莱山辉夜的说法，八意永琳供认不讳，她的确对这个不知名的存在有着兴趣。这个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甚至说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一直都让八意永琳十分在意，她每次看到了这个少年都会有一种想要将之抓住然后开始实验的小小冲动。 但是她不能。 “八云紫的目光一直都环绕着他，但是如果想要抓住他，八云紫根本来不及阻止我。但是正是因此我才感觉有些棘手，太容易得手了，这个人，每次到这里的防备都不高，但是正是因为如此，考虑到公主殿下身处幻想乡的威仪，我不能轻易动手。如今更是非常时期，应该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你倒是考虑了很多。” 蓬莱山辉夜轻笑出声。她摇了摇头，对于对方的话语没有说什么。其实八意永琳被换做月之头脑，思意八兼，又岂止是考虑到了刚才她所说的那一小部分，只是既然对方没有说，她也不想要更深地追究。但是她说的一点十分对，如今因为妖怪们想要登月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永远亭的注意，妖怪贤者的爪牙却又到了永远亭，蓬莱山辉夜不得不考虑起了其中是否有着几分来自妖怪方面的试探，或者示威。 “永琳。你说这一次，妖怪们会不会像是上一次那般落败呢？” 她用一只筷子轻轻在碗的边缘滑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上去很没有礼数的样子。不过在场的人都是不会指谪她的人，铃仙自觉地低着头，而八意永琳对此也是视若不见，她只是略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我也并非是全知全能之人，怎么会知道妖怪们这次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是么。” 蓬莱山辉夜眨了眨眼，轻轻地笑了起来。 前几日，月面仓皇逃窜到了地上的月兔给八意永琳带了口信。月之都产生了许多隐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动乱，不正当地召唤神明想要颠覆月球统治的传闻，以及来自已经逃匿到了地面上的月之贤者八意永琳的反击，矛头都是直指月球的管理者之一的绵月姐妹，以及曾经是她们老师的八意永琳。 显然是有人在刻意地在分化着月之都的内部，为妖怪们登月而做准备。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大妖怪可不多，而有这份闲情雅致的更少，答案已经锁定了。 “呐，永琳，你给那只月兔的那封信，真的可以战胜妖怪贤者吗？” “无论胜负，我都已经尽了月之贤者的职责了。” 八意永琳如此回答着。她将应付之策写成书信交给了那只月兔，让她交付给她的两名学生，绵月姐妹。之后的事情，就看是八云紫技高一筹，还是八意永琳谋算高远了。 “总之，这封信发出去，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之后就和妾身一起在这里吧。” 辉夜姬不再去想复杂的事情，她伸出两只筷子，夹起菜，放到了八意永琳的碗中，笑眯眯地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