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法相不显，徒有仙资
“娘亲，娘亲。” 一位十三岁少年坐在床头，痴痴地念道。 此时，一滴泪水划过少年俊逸的脸庞，滴落在他右手攥着的一块玉佩上。 那块玉佩呈乳白色。但形状却颇为奇特，刻着一条五爪神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龙头朝左，身体微曲，半个圆状。 只见那张属于少年人的脸庞，本应朝气蓬勃，却黯然神伤。 因为他口中的娘亲早在八年前病逝，留给他的只是这一块玉佩和痴痴的念想。 那年，少年五岁…… 在她去逝前的那一刻，她将这块龙形玉佩赠给了少年。她说自己在十年前救过一位仙人，仙人将这块玉送给了她。 仙人还说这块玉并不完整，还有另外一半，在安澜家族的安澜云青手中。若是以后她有子，可以让她儿子去找安澜云青提亲。若是有女，则与之结拜，成为姐妹。 但转眼间几年过去，岁月悠悠。 这五年间，少年所在的应家不断没落，而安澜家族也非原来的安澜家族，现在是安澜郡国，因为安澜家族出了个王者。自此安澜家族武道大兴，地位蒸蒸日上。国内贤才云集，高手如林，有万族朝拜，诸国称臣，乃盘踞一方的庞然大物。 少年虽是云龙郡国京都“八大法师世家”应家族长独子，但和安澜郡国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巨人和一个矮子的区别。 安澜云青，也就是如今的安澜郡主，美貌如谪仙，追求者更是成千上万。又岂会倾心于一个下等王国的普通家族子弟？ 直至这位少年出生，虽为男子，但他娘亲也没告诉他此事。 直至临死，大概她知道自己也活不长了，叫来五岁的他，将玉交给他，告知他当年的事，并嘱咐道：“我给你取名应(yìng)杰，就是希望你杰出，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风风光光地迎娶安澜云青。若是真有这一天，娘亲死也瞑目。” 对感情之事懵懵懂懂的应杰也哭着答应下来了。 后来应杰也不负其母所望，次年六岁时被检查出来具有“先天通灵体质”。 修行大道，源于人体。一个人体内具有奇经八脉，需要通过服食“洗髓丹”洗髓伐筋，及其强劲的药力冲开堵塞的八脉。每冲开一脉，体质会得到质量提升。 只有冲开八脉，在能沟通天地灵气，觉醒自己的本命法相。 这就是本命法师的初始境界——冲脉境。 所谓先天通灵体质，意味着一个人一出生就八脉齐开，不需要冲脉。这种人天生被天所眷顾，对灵气感知能力极强，一般都是能封王的存在。 八脉齐开，这种事在一个下等郡国中是极为罕见的。应杰一被测出，便闹的全国轰动，众人皆知，很多地会比应家高的大族都前来拜会。一时间应家地位也蒸蒸日上。 在六岁这个年龄段，别人还没开始修行，应杰就已经到达了八脉境，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第二个境界——聚灵境。 但上天总是爱开玩笑，一般具有“先天通灵体质”的人对灵气感知能力极强，一般刚踏入修行路便能达到聚灵境。 但应杰自六岁被查出为“通灵体”，之后七年来一直被困在这个境界，没办法突破。 整整七年！七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一位寒门学子七年苦读可金榜题名，一位本命法师苦修七年可一鸣惊人，安澜家族可在更短的五年年里立国称王。 这七年来，很多被应杰甩开的少年都追了上去，还有几位天资聪颖的少年领先他一步跨入聚灵大境。 七年里应杰想过很多办法，丹药不知道吃了多少炉，医师学者不知请了多少个，也终究无济于事。 每次应杰感觉就快觉醒了法相，但法相又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沉睡在应杰身体里。 也得亏他是族长之子，不然哪里有那么多钱？ 换作别人接受这种待遇，可能都突破到聚灵后期了。 饭后提起应杰，人们只会感叹道：“唉，一个没落的天才！” 这几年来，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受尽白眼与讽刺，火热的心不知被磨励了多少次，逐渐变得冰凉。应杰右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下刺破掌心，流下殷红的血液。 “应杰哥哥。”一阵少女轻笑传来，她声如银玲，十分悦耳。 只见她一袭粉衣，肌肤胜雪，脑后栓着个双马尾，摇来摇去，煞是可爱。 “依馨，你来了。”应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此女自然就是她的堂妹——应依馨。 “升灵会要开始了，你还不去吗？”应依馨问道。 所谓升灵会，一年一度，会在家族祠堂前的大院举行。大院中间会放一块“通灵石”，让开了八脉的少年感悟天地灵力，觉醒自己的“本命法相”，踏入聚灵境。 “不去。”应杰摇了摇头，眼光黯淡。家族举办的升灵会他都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了，也都无济于事。 “可家主叔叔让你必须去。”应依馨眨了眨灵动的大眼，显得很俏皮可爱。 应杰无奈地起多，颓然地道：“好吧。” 应杰走出房门，应依馨抓着应杰的胳膊去院子。 当二人来到院里时，大院里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这是家族盛典，全家必须参加。 中间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块，黑黝黝的。见其高七尺有余，长约四尺，上面写着灿金的“通灵”二字。 通灵石对灵气感知能力极强，让通八脉的修士去感悟，便可觉醒本命法相，踏入聚灵大境。 一块通灵石的价值极为昂贵，除非应家倾家荡产再能买一块这样大小的石头。这块石头是应家先祖有功，为郡王所赐下。这样大小的石头，整个云龙郡国仅有四块。 “小杰，你来啦。”一位中年男子摸了摸应杰的头，他是应杰父亲的弟弟，应杰的叔叔。 应杰无力的嗯了一声，中年男子见状在心中叹了口气。 “馨儿，你也来了，你开到八脉了吗？”中年看向应杰身旁的应依馨。 应依馨扮了个鬼脸，才道：“只开到六脉，明年肯定行，到时候我也来参加升灵会。” 中年男子又拍了拍颓废的应杰肩膀，问道：“这次有信心吗？” 应杰长呼一口气，道：“没。”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便离去。 “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说话者是一个男孩，年纪与应杰差不多，他是应杰的表弟——应知。 应知自小就嫉妒应杰的父亲是家主，也嫉妒应杰的超凡天资。 应杰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换作以前，他绝对要跟他“理论理论”。但现在他心境受到百般磨砺，不为外物所动，自不会因他的讽刺而生气。 “你还能当几年的族比第一，一年？两年？”见应杰没理他，男孩有些生气，继续讽刺道。 “至少在这几年里我能稳压你一筹。”应杰说完便带着应依馨穿过外围人群。 “应杰哥哥，明年我一定陪你一起参加升灵会。”就要分别，应依馨松开抱着应杰胳膊的手，道。 应杰的嘴角微微抽搐，按照这小妮子的意思自己今年肯定又过不去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应杰在心中默念道。 应依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应杰哥哥对不起，你今年一定能通过，踏入聚灵大境。” “不用倒歉，反正我也过不了。”应杰走到测试的队伍里，排在末尾。 队伍算上应杰也就五六个人，毕竟打通八脉也绝非易事，大多数人还停留在冲脉境，所以队伍中的人大多都比应杰大几岁。 “安静！”应杰的父亲，也就是现任族长应朝天喝道。 现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只有少许议论声， 构通灵气，必须要静心竭力，最忌浮躁，所以要布置一个安静的环境。 应朝天对着石碑，口中默念法决，只见石碑上“聚灵”二字光芒更盛，使一旁准备测试的人睁不开眼。 片刻后，石碑恢复原样。 “应梦川。”应朝天看着手中的名单，道。 一个胖嘟嘟的男孩闻言小跑了过来。 “将石手放在‘灵’字上，心无旁骛，摒弃杂念，静心感悟。”应朝天告诫道。 小胖子按照应朝天所言将右手放在灵字中央，闭上双眼，冥思苦想。 时间渐渐流逝，小胖子一动不动，大家都耐心地看着小胖子。此时见其右手轻颤，右手出现密密麻麻的水珠。 又过了一会，小胖子手臂已完全打湿。 这时，一道光团钻出小胖子的身体。 这是法相光团，是法相觉醒前的初始形态。 一旦法相光团钻出体外，便会随机化作法相。 法相光团化作水雾漂浮在空中。 应朝天将小胖子掌心和石碑强行分开，小胖子这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 “你的法相是水。”应朝天道。 天地间，有万相，分为万千元素相、天地自然相、芸芸众生相三种。 万千元素相指的就是一些元素，如金、木、水、火等。 天地自然相即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自然景物。 芸芸众生相就世间万物，亦可为天下苍生。 很显然小胖子的水相就是万千元素相。 觉醒了法相，意味着小胖子已至聚灵大境。 应杰羡慕地看着小胖子，他也想觉醒一个法相，哪怕只是一只蚊子，总比没有好。 应杰前排的人也都觉醒了自己的法相，下一个便是应杰了。 “应杰。”应朝天道。 应杰闻言上前一步，将颤抖的右手放在灵字上。 “静心。”应朝天低声道。 应杰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去，闭上双眼，竭尽全力的感悟天地灵气。 应杰冥冥间感受到体内有一个光团想从身体里钻出，但又像被某个东西所束缚住了，卡在身体里，进无可进。 应杰咬了咬牙，拼了！ 于是使用全身内力想要强行将光团挤住身体。 突然应杰感觉心脏如刀绞般疼痛，一口鲜血喷出，跌倒在地上。 应朝天连忙将他扶起。围观者也一脸茫然，觉醒法相会吐血吗？ 应杰心中万念俱灰，七年了！整整七年了！！ 为什么他始终觉醒不了法相？！ 先天通灵体有什么用？ 应杰站起身来，顿时感觉身体被抽空，十分虚弱。 他挣脱开应朝天的手，拼着身体不适走出大院。 众人的叹息声、讥笑声环绕在他耳边。 但大会未完，还有一个环节，所以大家都坐在原位。 应依馨想冲过去安慰他，但被他父亲强行拉住。 一位天资旷世的天才，终究在时间的洪流中消逝，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