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测试
青泽灵桃……酿酒…… 不知跟陆柏元那壶滋味独特的青桃酒是何关系？ 洛良最后看了眼掌中玉碟，那枚指向前方的灵引已成泛红的深紫色，他照旧收在怀里，快步走向青砖灰瓦庄子。 门口两个黑色劲装打扮的修士似乎只是撑门面，连洛良这等完全陌生的面孔也不做理会，依然目不斜视站岗，任由进庄。 庄内则又是另一番模样，应当是布置了隔音法阵，跨过门后，大院子中热闹的议论声才纷纷传入道人耳中。 前来打短工的众修士分成三团，各围着一张大方桌，不时有人灰溜溜的空手离去，也不时有人拿着一柄玉尺从人群中挤出来，在一众羡慕目光中，埋头往院后奔去。 洛良眉头紧皱，这人挤人、肩并肩的嘈杂场面，他这辈子还没见过。 道门传承悠久，根底深厚，有一整套礼仪规范，人与人相处讲究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同门师兄弟间尚难得如此，遑论陌生修士。 而且以战修的眼光来看，这种处境也极危险，若有恶徒骤下杀手，腾挪的空间极少。 略加思索，他忽然醒悟，对于散修来说，一份好差事可比虚头巴脑的潜在危险要重要得多。 这恐怕只是一个简单的轻重缓急而已。 洛良是不急的，可他犹豫一下后，还是咬牙靠过去，他如今只是个失意符师，修为平平，可没理由显露清高。 本着演戏入戏的敬业精神，黄脸道人有样学样，估摸着左侧方桌围的修士较少，瞅准空隙，运用肢体技巧，像条泥鳅似的悄然钻进前排。 大方桌上摆着各种法器与文书，额外用一个红木箱子装着整齐码放的玉尺，用一个棕木箱子装着一本本册子。 方桌后坐着两个中年文士，一人负责测试，一人负责登记与发放法器。 另外还有十来个黑衣劲装的壮汉立在两个文士四周，既充当人墙免得散修们过分靠近，又听从吩咐，做些杂事。 杂而不乱，整个流程还挺顺畅。 因为测试文士的对面只有一把椅子，所以即便洛良使手段挤到前排，也得先等之前依次站好的散修们测完。 不一会儿，轮到洛良了，道人旁观片刻，当然知道该说什么： “头次来，炼气六层。” 文士翻着手中文书，上面记着往年来摘灵桃的散修，熟人对照一番，便可以省去测试这一步，他嘀咕道： “今年生人怎么这么多。” “什么？” 洛良自然要装作没听清楚。 “没什么，手扶住这跟铜棒。” 测试法器是一支细长无色透明圆筒，里头搁着某种灵液，瓶身横插着一根铜棒。 洛良依言照做。 “对，看着这两根红线，用自身灵力将灵液水平面抬至此处。” 圆筒上端约莫四分之一处画着两根红色实线，中间有半指宽的缝隙，洛良往铜棒上接连渡入丝丝缕缕的灵力，将圆筒灵液维持在目标高度。 “很好。” 中年文士诧异地看着这个黄脸道人迅速适应，表现上佳，猜想此人平日里多半经常使用法器，才能做得这么轻松。 这圆筒是用来测试修士灵力稳定性的，摘青泽灵桃是水磨功夫，急不得，燥不得。 过了数十个呼吸，见灵液一直平稳，他接着说： “待会我会从另一侧干扰，注意维持。” 圆筒灵液的水平面三次波动后，依然维持在上端四分之一处，中年文士满意地点点头。 “道友请移步，前去领取玉尺与《摘桃手册》。” 这副客气模样，看来即使报酬丰厚，天水张家想要招到一名合适的摘果短工也并不容易。 洛良往左走数步，方桌后，另一位中年文士从两个木箱中分别取出一根半尺长的玉尺和一本两个巴掌大的册子，推至黄脸道人身前，淡淡道： “具体酬劳与大大小小的规矩，《摘桃手册》上都写得很细致，花点时间看完，再去桃林摘果。 “我需得强调两点，青泽庄是受天水城主保护的合规产业，藏果与毁树之类的不法行为将受到天水卫队的通缉；其次，青泽灵桃直接食用有大妨碍，贪心不足毁了自家修为，张家可有言在先。” 洛良点头应下，报上姓名、住处等身份信息，抄起玉尺与《摘桃手册》，便往院后而去。 青泽庄营造古怪，进门是个形似演武场的巨大院落，除了几套桌椅，光秃秃恍如牢笼，而院后虽说依然简陋无比，但总归有几间厢房供人歇脚。 正午赶到的洛良就不用奢求好位置了，走到东厢房的角落里，条凳上坐着一个瘦削的蓝衣少年。 保险起见，他还是问道： “道友，此处能坐否？” 蓝衣少年正在看那本《摘桃手册》，抬头与洛良对视，转眼便受惊似的移开目光，身子向里挪动，轻声回道： “请便。” 解决座位，接下来自然是细细阅读这本《摘桃手册》，洛良虽是来寻宝，但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多做准备为好。 大约一柱香后，二十来页纸的册子便已读完。 前半部分是这件玉尺法器的使用方法，简单至极，洛良试了两次，玉尺便能在掌心翻转飞舞、凝聚鉴果白光了。 后半部分则是与摘桃相关的种种介绍和嘱咐，包括毁果毁树怎么罚，工作时间与报酬，特殊事态处理方法……等等内容。 洛良着重记下进出桃林的时辰，至于附在后头的大段表格，填着随着摘果数量逐级递增的丰厚报酬，洛良草草略过，他反正不会用心做事，大约摘上几个，掩饰一番即可。 走出厢房，外头剩下的修士不多了，前院那伙人本就是招工的尾子，洛良耍滑挤进前排，较快测试完，可尾巴里排第一个也还是尾巴，早就已经落在摘桃大部队后头。 这样更好，今天摘的少，可以推说来得晚了。 洛良先给自己找好理由，毕竟册子上明确写着，返程时，还是走青泽庄这条路，而且庄内会有专人收他们摘的青泽灵桃。 从青泽庄后门出来，一望无际的桃林铺至天边山脊，淡白偏青的果子挂满枝头，蔚为壮观。 洛良随手拿个背篓，找准方向，慢悠悠地消失在桃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