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袭杀
“炎儿你在田里做什么，快来搭把手。”叶兰站在院子里，眼见夏炎高举一只手直挺挺的站在田野中，她端着一盆衣服，准备早点将衣服洗完。 夏炎乐呵呵的跑到叶兰面前，嘿嘿笑道：“妈，我又能修炼啦！” “什么修炼，快帮我去拿……”叶兰话还未说完，忽然反应过来夏炎话里的意思，愣了愣神，抬头看向夏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叶兰声音发颤，问道。 夏炎一下子拥抱住母亲，大声道：“妈，我又能够修炼啦！” 叶兰久久无言，夏炎疑惑，放开母亲，却看见母亲的眼中噙满泪水，夏炎明白母亲为何而流泪，他抬手想要擦去母亲眼角的泪水，被叶兰别头躲开。 “好，恢复就好，恢复就好……”叶兰抬手拭去泪水，笑着喃喃自语。 “我去做早饭，吃完你就去学堂，把这件事告诉你夏老师。”叶兰嘱咐道。 夏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在他落魄的五年里，他的伙伴和村人都不约而同的远离他，唯有老师夏本业对他一如既往，在修行上对他有更多的指点，这让夏炎一家都非常感动。 如今他重新获得修行能力，当然应该告诉夏本业。 …… 夏炎早早的赶到村中学堂，教室内空荡荡的，其他学生还未到。 夏本业捧着老旧的课本，按照以往的时间提前来到教室，刚一入门，夏炎从座位上蹿起来，几个大跨步走到夏本业面前，一脸欣喜的看着夏本业。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夏本业问道。 夏炎以往都是第一个到教室，只是今天夏炎来的实在太早，引起夏本业的疑惑，但他并未多想，以为是夏炎心血来潮之举。 “老师，我又可以修行了！”夏炎大声道。 “哦？啊，你又可以修行了，很好，很好。”夏本业微微怔了一下，紧接着眉头一皱，又恢复平和，嘴角也挂上一丝笑容。 他和蔼地抚摸夏炎的脑袋，又夸了几次，而后踱步到讲台，沉思了一会儿，道：“接下去一段时间，你便来我家中，我亲自教导你修行，你家中若是有事需要你，你就说我要对你进行单独的指导，我也会和你父母聊一聊。” 夏炎啊了一声，虽然不解夏本业为何会决定单独指点他，但是有一位修神境的强者指点，他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他当即应承下来。 “三个月后，是镇上的英才选拔赛，在赛场上脱颖而出的人，能够获得镇长的赏识，这是镇上每个少年出人头地的机会，同样也是你的机会。”夏本业盯着夏炎，缓缓道。 英才选拔赛，是镇上一年一届的赛事。年龄在10岁到16岁的少年皆可参加，比赛规则以一对一比武的形式进行，经过层层筛选和递进，最终决出排名前三的少年英才，夺得第一名的少年英才除了基本的奖品，更是能够直接进入镇长府，获得镇长的青睐。这对于出身普通家庭的人来说，无疑是一次改变人生的大好机会。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镇上的少年们皆奋力拼搏，以求在英才选拔赛上登顶，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夏本业的话，使夏炎眼前一亮，他曾经也想过参加这一类比赛，可惜在他十岁那年，他功力尽失，也失去了参赛能力。如今他恢复修行能力，若是他的天赋依旧，那在三个月内追赶上别人也未必不可能。 “你要相信自己，老师我非常看重你的天资，但你也要记住，仅仅有天赋是不够的，天下之大，人才无数，能够在诸多天才中脱颖而出的，往往都是刻苦修行的人。” 夏本业拍了拍夏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话语让夏炎心里一暖，他郑重点头，同时也坚定了努力前进的决心。 第二天中午放学后，夏炎跟着夏本业到他家中，夏本业的家是一幢普通的木屋，门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总体格局和夏炎家相类似。接下去的三个月内，夏本业将在这个院子里对夏炎进行单独的指点。 “你的修行速度非常快，但是没有对天地之气进行筛选，虽然在炼体境没有太大差异，可是越往后，根基越差，越难提升。”夏本业一开始便点出夏炎的问题。 夏炎的修行天赋并没有丢失，相反，经过五年的沉淀和坚持，他的身体完全适应了艰苦的修行，修行效率极佳。这使夏炎非常满意，但是夏本业的话无疑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使他意识到自己从未发现过的问题。 “那我应该怎么办？”夏炎问道。 “主动散去体内的天地之气，重新再修行一遍。”夏本业应答。 夏炎虽然不情愿，但是仔细思考之后，他也便释然。而且他如今刚恢复不久，体内天地之气保留的不多，散去再修行，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况且这样做，会为他将来的进步奠定坚实的基础，他何乐不为呢？ 于是，夏炎主动散去体内天地之气，在夏本业的指导下，在吸收天地之气的过程中，小心的剔除气中的杂质，将精纯的气吸收进体内，淬炼骨骼和肌rou。 一连半个月时间，夏炎都在学习对天地之气的提炼，刚开始几天，他进展缓慢，修行效率大大降低，巨大的差距使夏炎怀疑自己是否有修行天赋。不过，等到他掌握了筛选天地之气中的杂质的方法后，他的修行便开始事半功倍，rou身也在更精纯的天地之气的锤炼下越发结实。一个月过去，他的rou身锤炼效果极佳，以极夸张的速度，达到了炼体境中期。 这不仅使夏本业这位修神境强者惊讶，便是夏炎自己也感到惊奇。在他未丧失修行能力之前，他达到炼体境中期的时间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可是如今他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便重新来到了炼体境中期，而且rou体的强度似乎比以往更加强大。 有了这样惊人的成果，接下去的修行中夏炎更加刻苦，得益于rou身的增强，除了头脑发昏必须休息的时候，夏炎的活力比普通人多出太多。别人吃饭时他修行，别人睡觉时他也修行，一天当两天用。夏本业见他修行的太过疯狂，不得已才劝告他要注意休息，毕竟修行者在未化圣超凡以前，仍旧需要进食和修养。 在夏本业的监督和帮助下，夏炎的刻苦和努力有了极大的成果，他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锤炼rou体，等到境界稳固后，这才开始冲击炼体境后期。 夏炎曾担心自己的修行进度太慢，毕竟他耽误了五年时间，如此长久的时间，即使是天赋一般的修行者也能有不小的进步，更何况天赋异禀的天才。不过夏本业却让他不必担心，炼体境在于夯实rou身基础，为后续的修行做准备。炼体境不同阶段的差别其实是rou身锤炼程度不同的区别，实际上的差距不大。只有达到修神境，才算在修行之路上登堂入室。如今夏炎距离修神境，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在冲击炼体境后期的同时，夏炎从夏本业那里学了一门养神法。养神法是炼体境修士突破修神境的基础，品质佳的养神法能够使得修士在突破修神境时更轻松。夏本业教给他的养神法虽然只是一阶品质，但是已经是夏炎此时的最佳选择。 有夏本业的指导，加上夏炎自身的刻苦，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夏炎不仅成功到达后期，而且初步掌握了养神法，能够在锤炼rou身的时候磨练精神。 时间匆匆，转眼间，又一个月将要过去，距离镇上的少年选拔赛，不过一周时间。 近一个月的时间，夏炎专心致志，一门心思都沉浸在养神法的修行当中。他发现，修行养神法以后，他身体的感官有了明显的变化。每当有人接近他周身十米范围内的时候，他的第六感会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夏本业得知夏炎有这样的变化之后，显得格外吃惊。 他告诉夏炎，养神法虽然可以在炼体境的时候修行，但是并不会对修士带来太大的提升，只有在突破到修神境的时候才会有本质上的变化。夏炎感知能力的进步，无疑属于特殊情况，对于这种情况，夏本业也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归功于夏炎的天赋。 在夏炎感知力发生变化后，便开始和夏本业对练。夏本业压制自身实力至炼体境巅峰，和夏炎交手。一开始几次练习，夏炎都输得很惨，甚至有几次一招便被夏本业拿下。 但是等到夏炎熟练拳脚之后，他渐渐的能够和夏本业持续交手，得益于进步的感知能力，夏炎比压制自身的夏本业更为灵敏，屡次逼迫夏本业躲闪，最终战胜了弱化后的夏本业。 夏炎无疑是狂喜的，虽然夏本业压制自身，但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修神境强者，在战斗经验上是夏炎所不能比拟的，饶是如此，夏炎终于在屡次失败后掌握了战斗经验，成功战胜了对方。 不过夏炎还未高兴太久，便被夏本业要求和他全力一战，换句话说，夏炎将面对修神境的夏本业。 比试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夏炎败得干脆利落，根本不是夏本业的对手。 “境界上的差距仅靠战斗经验是无法弥补的，必须还要掌握强力的武技。这是一门人阶武技，最后几天，你只要能够初步运用即可。”夏本业将一本泛黄的书籍递给夏炎。 夏炎接过这本书，只见上面写着“游斗术”三个大字，泛黄的字体述说着它的年龄。 “老师，您为什么不早点教我呢？”夏炎早就渴望拥有一门武技，见夏本业终于交给他一门武技，他非常激动。但一想到即将开赛，他又有些担心。 若是一开始便教给他这门武技，夏炎自信能够在比赛开始前彻底掌握，但是眼下距离开赛不过一周时间，他便是不吃不睡也来不及彻底掌握。 夏本业笑着道：“因为我知道你心急，急功近利，虽然你天赋异禀，但是你切记，修行一途，禁忌便是急功近利。而且，修士最强大的武器，其实就是他的rou身，武技的作用无外乎锦上添花，重要，但不是必不可少。” “古往今来最强大的那些修士，他们的rou身都堪比极品宝器，无坚不摧，万古不朽，举手投足间天地震颤，万物拜服！为师看重你的天资，晚点交给你武技是希望能磨磨你的性子。”夏本业语重心长的道。 闻言，夏炎恍然大悟，同时又颇为感动，夏本业待他的恩情，他没齿难忘。 …… “明天便是比试了，你放好心态，修身养息。你虽天赋惊人，但也要知道修行一途有无数艰难险阻，失败才是基调，切莫过于急躁。”夏本业对夏炎叮嘱道。 夏炎重重点头，告别老师后，回家的路上，他开始蕴藏自己的锐气。他曾是村子里唯一的少年天才，受村人大力称赞，作为榜样，但是后来他功力尽失，被人明里暗里的嫌弃，让他在每个深夜都痛苦不已。而今，他天赋重现，即将参加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比试，内心的少年轻狂已如笼中猛虎，等待释放时那一刻的惊天动地！ 他要打到决赛，拿到冠军，向所有曾经质疑他的人证明自己！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夏炎走在回家的路上，思考明天比赛时的要点。四周是寂静的田野，土路边的杂草几有半人高，在夜晚的微风中摇晃。 夏炎走着走着，忽然浑身汗毛直立，一瞬间他便明白，这是自己出色的第六感感知到附近有人接近。 夜晚时分的乡间小道，半人高的杂草非常适合隐藏身型，夏炎脑海里仿佛打开了盒子，无数可能面临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他停下脚步，精神高度集中，坚实的肌rou紧绷，随时准备出击。 一阵凉爽的风拂过，附近的杂草哗哗作响，一时间覆盖了夏炎的听觉。 突然，针扎般的第六感刺激着他的背心，夏炎骤然前扑，只听嗖的一声，背上有一抹冰凉擦身而过，落向远处。 他往前一个翻滚，而后鲤鱼打挺迅速起身，直视着身后袭击他的人。 对方穿着一身与附近杂草颜色相近的衣服，脸上戴着同样颜色的面罩，这样的打扮，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隐藏，确实难以被人rou眼察觉。 若非夏炎修炼了养神法之后第六感敏锐，刚才恐怕就着了道了。 袭击者眼神十分漠然，偷袭失手，他没有给夏炎太多的反应时间，再度出手。他双臂甩动，几道寒光直射向夏炎面门，夏炎迅速往左闪身，避开暗器，接着弯腰从地上抓起几块略大的石头，发动臂力，投射向对方。 对方速度极快，同样侧身躲避，右手贴近腰间，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踏着轻功，砍向夏炎。夏炎感知惊人，他腰部发力，脚步轻盈，上半身向后倒去，避开一剑，以下半身为基点，扭转身型，来到袭击者的侧身，接着猛然挥出全力一拳。 这正是夏本业教给他的游斗术。 拳风刺激耳膜，袭击者往前低头，拳头掠过他的后脖颈，他持剑的手手腕扭动，以奇特的角度往夏炎的胸口刺去。 此剑角度刁钻，取夏炎用力过猛难以收力之际。危机关头，夏炎急中生智，蹬地借力，贴上袭击者的后背，避免被软剑刺入胸腔，但是仍旧被锋锐的剑刃割伤了左胸，鲜血顿时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夏炎冷哼一声，脑袋后仰，接着用脑门猛得砸向袭击者的后脑勺。 嘭的一声，夏炎只觉得脑门一阵发紧，宛如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石头。袭击者后脑勺受击，闷哼一声，抬腿后踢，但是被夏炎感知，早早后撤避开。袭击者前翻后转身站起，二人再度相对，位置却已对换。 视线交接，针锋相对，夏炎目光坚定，丝毫不在乎胸前的伤口还在淌血。 袭击者冷笑一声，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而后蹿进一旁的杂草丛中。见此，夏炎极速倒退，退出了这片杂草丛生的小路，来到了比较开阔的地带。 他想去找夏本业老师，可是转念他又担心自己的父母，生怕他们受到伤害。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夏炎决定绕道而行，他全力奔跑，同时感知四周，终于跑回家中，刚到家门口，他便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院子里——夏本业老师！ 夏农生和叶兰站在夏本业身旁，见到夏炎回家，当即上前，连忙询问他有没有事。 “你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母亲发现了夏炎胸前的血迹，哭腔着问。夏农生也是一脸担忧。 “爹，娘，我没事。”夏炎报了平安，并将自己遭遇袭击的事情告知他们。 夏炎见夏本业神色凝重，问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夏本业应道：“我在家中也遭遇了袭击，我思来想去，唯一能够使别人来袭击我的事，只能是和你有关，我担心有人对你父母不利，所以走了近道，赶到你家。” 夏炎一惊，这才注意到院子的角落还躺着一个人，身上的装束和袭杀自己的那人相同。 夏本业见夏炎注意到院子里的那个人，道：“我在你家等了一阵，果然来了一个刺客，我便把他拿下了。可惜，他服毒自杀，也就无法得知他是谁派来的了。” “你们今晚就赶往镇上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护送你们一程，到了镇上，你们找一间客栈先住下，之后的事情，等你比赛结束再说。”夏本业为夏炎一家出谋划策。 眼下，夏炎一家也只能如此，若是再待在村子里，可能还会遭到袭击，敌在暗我在明，走为上策。 夏家三人在夏本业的陪同下，连夜赶路，在接近镇上的时候分开了，分别时，一家人对夏本业感恩戴德，夏炎更是下跪磕了个响头。若不是有夏本业的帮助，夏家免不了发生天大的变故，夏炎的修行也不会如此顺利。 夏本业扶起夏炎，平静道：“夏炎，老师非常相信你的天资，你一定要记住老师的叮嘱，切记不可急功近利！” “好！”夏炎应答。 “对了，”夏本业似乎是想起什么，道，“别忘记教室，和讲台。” 说完，夏本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他萧瑟的背影融入黑暗中，夏炎还在品味夏本业话里的意思。此刻他还难以理解，可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却也成定局。 人生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