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雨中竹海
五毒教总坛位于何处，李煜无所谓，进入唐家镇时，除了镇门口悬挂的一盏孤灯外，街上已是没有半点星火。行走在孤寂的街道上，看着两旁黑乎乎的几间房子，总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距离感。 “到这里便好了。”一条并不长的街道，几步便走到了中央，萧凝霜顿下脚步后淡淡地说道，萧凝雪被她牵着，一路过来没有再说话，一直便是低着头。 李煜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回走。 “若是需要，你可以在这里住一宿。”萧凝霜指着一旁的楼房说道。幽幽的月色下，这间房子没有任何特殊的标识，若要说特殊的话，它好像是镇中唯一的楼房。里面黑灯瞎火，像是没有住一般。如她所料一般，李煜只是摆了摆手，几步摇晃之间已是过了镇口那盏孤灯，不一会便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目送着李煜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去了，萧凝霜轻轻松开了手中牵着的小手。 “呵呵，萧凝霜，你担心他？”萧凝雪抬头笑着说道，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然变作了鲜红色，唇间的笑容也是不真实之极。说话之时，忽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来，幽幽的月光照射之下，寒光森然。“若是你求我，我可以不出手的哦！” 萧凝霜叹息着摇了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何必为他们做衣裳呢？” 萧凝雪手中一动，那柄精巧的匕首顿时便在空中划出了缭乱的轨迹。“我可以活着，他却会死，应该还是算我赢的吧！”说着又“唰”的一声将匕首收了起来，“呵呵，萧凝霜，你若是一直这般模样可是没有人会喜欢你的哦！” 看着萧凝雪当先而去的背影，萧凝霜的视线中透出了一丝关心与痛惜，接着又转变为了痛苦。难道，真的要这么走下去么？师姐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吧！叹息之间，唐家镇再次陷入了沉寂。 *** 李煜走出唐家镇之后，直接便转进了丛林之中，刚才便是萧凝霜不开口叫停，他也会主动停下来。修为越是高深一些，对危险的直觉似乎都会敏锐许多。无论是萧凝雪还是唐家镇后面那半条街道，都给了他危险的警觉。不过，警觉并不等于杀机。之前那些人，杀或者不杀，结果不会改变，但现在动手或者不动手，结果或许便是天壤之别。 穿梭于丛林之间，提防着周围四伏的杀机，这似乎便是传说中的刀口舔血吧！ 李煜抬头看了一眼，月光已是稀薄了一些，天空中的乌云是愈见多了，大有随时都会遮挡一切的样子。温度有些低，枝叶之间已是有了露水，时不时能瞧见一些反光。他对周围的环境并不熟悉，需要的只是按照一个既定的方向往前走罢了。之前遇见的那些围杀，纯粹便是让他杀人罢了，那些人也是求死而来，最为关键的是，那一拨拨的人员已是不再局限如意楼前的几个门派，而是更多。不难想象，经此之事后，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将会立刻达到某种高度。门派杀手，还是江湖公敌呢？ 当修为达到一定的高度后，杀人或者不杀已经不是别能所能控制得了的了，若是李煜不想杀人，这一路过来的血腥都不可能发生。但是，他还是杀了。 当马车驶出杭城的时候，李煜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接着该怎么去做？虽然之前已是决定了，不是去武当山挑战张三丰，便是去日月神教会一会东方不败。这两个人，他都有些熟悉，应对起来虽然会有受伤，但出现不可挽回局面的几率也是小了不少。武功的领悟，生死之间是一途，似乎也是最为快捷的一道。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 之前，江湖上曾经出现过各门派低中阶段的武学秘籍，李煜曾经还一度关注过，可惜那个刻录秘籍的书局最终却是昙花一现，再也没有音信。有那么一个人，将这些刻录秘籍统统收集了一遍，而且还试图全部修炼，并且差点便要成功了。之所以会失败，并不是说这个方法不行，而是这个人的心耐不住寂寞，结果过早地夭折了。 提到江湖上的高手，那些惊才绝艳的大侠们，哪一位不是博众家之长，仅仅凭借着一门功夫闯出名头的，又能有几个。所以，李煜已是有了一个想法，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大胆，但他想尝试一下。 *** 随着一夜的奔跑，李煜发现自己迷路了，本来认准的方位似乎出了问题，他已经在这茫茫无际的竹海中奔走了一个时辰。昨天晚上的天气并不好，下半夜更是乌云遮天，没有了月光，早上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丝飞舞在竹海之间，晶莹的水珠从竹叶上滚滚滑落，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李煜脚尖在地面上一点，人已是腾空而起，眨眼之间已是上到了竹顶之上。站立在随风有些摇曳的竹叶间，他游目四望，烟雨朦胧之中，看见的依然还是竹子，也只有竹子。见此境况，他索性便在竹海上空奔走起来。 一个时辰后，李煜总算是遇到了一个活人。 年轻人背着一个竹篓坐在了泥水之中，一眼便能瞧见筐中新鲜的竹笋，从天而降的李煜显然将他吓坏了，听到李煜问路后，也只是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雨水倾洒在他的脸上，更是狼狈了几分。 李煜一时拿捏不定，也不知是该继续询问还是抽身离开。“迷路了？”就在他打定主意要离开之时，一个不是很标准的口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带你出去。”年轻人像是不习惯说官话，地方口音很是浓重。当看清李煜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后，他才算是镇定了一些。尽管如此，看着李煜干燥整洁的衣饰，他说话的声音中满是颤抖。在看到李煜点头后，他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顾一旁掉落的竹笋，只是将歪到一旁的斗笠正了一下后，找准一个方向便往前走。 看着年轻人蹒跚的脚步，李煜默默跟了上去。 年轻人对这片竹海似乎很熟悉，带着李煜走了一阵后，已是上了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这一路上，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也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对李煜这种江湖人有着天生的隔阂。 雨是越下越大了，年轻人行走的步伐更是艰难了一些。李煜见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在对方条件反射地放抗了一下后，最后还是认同了李煜的行为。感受着在身体内游荡着的那团热气，再看着飞快后退的竹林，他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更为神奇的是，天空中落下的雨丝，像是遇到了屏障一般，竟然没有一滴再落到身上。放松之下，他偏头李煜笑了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这条路，官道。”年轻人最终将李煜带到了一条稍微宽阔了一些的道路上，道路上还留着两道清晰可辨的车辙印。显然，不久之前还有车从这条官道上路过。 李煜看着年轻人若释重负的样子，本来准备说声谢谢的，若不是这个年轻人，他恐怕还在竹海之中游荡。要知道，即便是他们现在站立的这条官道，也是在竹海之中。不过在看到年轻人眼中的一抹希冀和无奈后，他转变了想法。 看着李煜手中的银票，年轻人却是连连摆手，尽管那上面的数额让他有些目瞪口呆。 “我可以帮你做力所能及的一件事。”李煜将银票收起来后，郑重地说道。 年轻人再次摆了摆手，像是没有听懂一般，将肩膀上的系带紧了紧，转身便走。那边，分明都没有道路的痕迹。 看着年轻人淹没在雨幕中的身影，李煜笑了笑，脚下一点，跟了上去。对比昨天遇到的那些江湖人，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亲近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