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樊楼散汉

    公羊交代完关三，便急匆匆下楼，楼梯拐角，正好看见柳如雪跟吴大壮因为上次的事道谢。

    “挡着我。”公羊本初吩咐手下掩护他下楼，

    三五个壮汉把公羊本初团团围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保护叛逃太子，杀出重围的意思。

    上上下下的酒楼食客看见围着的用扇子遮脸的公羊本初，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偷吃被家里的娘子撞见了。

    吴大壮看男子身段有些熟悉，想透过人缝往前瞧个仔细，三五个壮汉一把挡在了吴大壮前面，公羊本初落荒而逃。

    “哐哧哐哧”，关三肚子撑得滚圆，几盏酒吃进肚子，面色开始泛红，废话增多。吐气时散发出熏死人的臭气和酒气。

    他地哼着曲踉踉跄跄着出了雅间，朝樊楼的二当家马锦元耀武扬威的喊”店家，给老子过来。”

    一七尺有余，面相英气的男子款款走向关三，冷峻的五官，绅士的表情，“这位官人，有何指示？”

    “那边，那个穿靛紫色衣裳，弹琵琶的妞，给爷叫过来。”

    关三一张口，嘴里的气味四散开来，马锦元捂着鼻子，连连作呕。

    “散汉，来来来，你来伺候这醉汉。”关三一呼吸，就一种大粪蘸酒的味，马锦元叫来刚上楼来的吴大壮。

    “你这店家，怎么一会儿功夫，还怀孕不成？”

    关三踉跄着扑向马锦元，想看他怀没怀。

    马锦元像是被恶鬼追赶，往楼下逃窜。

    关三追到一半，没了力气，一抬头看见一身白衣，半遮面弹琵琶的柳如雪。

    “整日里弹什么弹，难听的要死！”

    “过来陪爷过这良宵一刻，让大爷也尝尝跟你这美人云雨翻涌的滋味。”

    关三yin荡色情的嘴脸，几乎要凑到了柳如雪的面纱，吴大壮一30斤的飞腿，把关三轻松撂下。

    “你奶奶的，你谁呀？”

    “俺，你不认识了？那次你还去官府告了俺的状。”

    “你记下，俺就是你大壮爷爷。”

    一时间儿，楼上楼下的食客纷纷跑来看热闹。

    一腰间叮叮当当悬着玉佩的男子，推开人群，挤出一条小道。折扇半遮着面，从后面又给了关三屁股一脚，关三“哐当”摔在地上，再没起来，闭着眼睛，打起呼来。

    听到关三呼声，“哈哈哈......”，一阵齐声哄堂大笑响起。

    一时间，全是对男子样貌和品行的夸赞，好像没有任何人看见第一个见义勇为的人是吴大壮。吴大壮在哗然一片中默默下了楼。

    男子缓缓拿掉折扇，露出面容，食客又纷纷把目光投递于男子。

    只见男子身长八尺有余，剑眉之下，一双细长丹凤眼，泛起柔柔涟漪，五官轮廓分明深邃。

    人群中几个小娇娘碎语中抬脚观望着代少章。

    着碧色软烟罗服饰的知州嫡女戚应兰，掩语羞涩，眼角眉梢一时都是对代少章的情意。

    另一着枣红琵琶襟的通判小妾田氏团扇半遮，满眼陶醉，痴嗔笑望。她夫君回头看见自己的小妾，田氏一副痴嗔模样儿，斜眼狠瞪了一眼，骂骂咧咧拂袖而去。

    站在阁间内，半掀着丝绸的珠帘，病娇宴霜儿，喃喃自语，“好一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宴霜儿低眉向寇启询问，“谁家俊郎？”

    “好像是秀水巷，卖鱼羹的宋五嫂的儿子。”

    宴霜儿莞尔一笑，“哦？原来是皇帝都赞不绝口的宋嫂鱼羹。”

    宴霜儿，轻咳几声，阁间落座。

    关三假寐着，听到酒楼的食客无一不是对他嘲讽谩骂，一口恶气就此攒下。

    “大哥儿，那是我们酒楼方掌柜上月花大价钱，刚从扬州请来的花魁娘子柳如雪。”齐国府的庶子马锦元向大娘生的马锦川炫耀着，“如雪姑娘，只卖艺不陪酒。”

    马锦元半捂折扇，抬着头异常兴奋地给他哥马锦川介绍起柳如雪的身世：

    这酒楼常客都知道，柳如雪在这樊楼的独一无二的地位。

    她从小长相傲人，才情极高，六岁便可吟诗作赋。在她十三岁那年，父亲因朝堂上与保守党政见不合，遭人诬陷被贬，发放到琼州蛮荒之地。

    十三岁家道中落的柳如雪，小小年纪便看清了这世间仕途之路之险恶。迫于生计，她凭靠“容姿既丽”的样貌和“通音律，善辩慧，工诗赋”的才能，辗转于扬州各大青楼风月场所，拔得头筹。

    时间久了，她深谙“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的道理，并且也受够了“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妓女生活。

    可生活还得继续，索性她就应了南下游玩的方掌柜的请求，乘船随方明远从扬州来到这皇城御街，做着这只卖艺不卖身的买卖。

    吴大壮见所有人都不念他的好，只看得见宋五嫂的那个泼皮儿子，他气囊囊，往地上使劲啐了了一口，继续找些散活儿。

    “官人。”

    吴大壮受一妇人托付，欲去西街王家叫辆马车载她吃醉酒的爷们回家。还没出门便听到身后有人轻声软语唤他。

    吴大壮一脸不解风情地问，“怎么了？这位姑娘。”

    “感谢官人刚刚救命之恩。”

    此时摘了面纱的柳如雪，柳叶弯眉，樱桃小嘴，一览无余。她娇羞地向吴大壮躬身作揖。

    “如果是感谢的话，空口启齿没什么意思！你不妨给俺一点赏银，俺倒是会高兴高兴。”

    柳如雪涨红的小脸，一下子有了高级腮红的妆感。

    眼前看似憨憨的吴大壮跟她之前遇到的男人都不太一样。这让柳如雪突然对生活又有了一些期待感。

    她弯月似的的眼睛，再也不敢看向吴大壮，羞怯怯地点着头。

    “官人稍等。我这就去给官人拿。”

    柳如雪“噔噔”跑到自己的房间翻找着存放的银钱。

    不一会儿，她抱着她的钱箱子和两三个珠宝匣子一起，飞快跑下楼。

    吴大壮看到柳如雪从匣子里拿出打赏给他的赏钱，又挑了一些珠宝给他。

    瞬时，他惊的下巴从圆到尖，嘴巴半开着。

    “姑娘，这些未免太多了，我刚刚的搭救远不值这些银子。

    他拿到手里仔细一数，足足三十块碎银，加起来少说也得五两。

    思忖了片刻，吴大壮咬了咬牙，“虽然俺这些都想要，可拿多了俺不安心，况且刘巴儿又要说俺。”

    柳如雪不知道吴大壮口中的刘巴儿是何许人也，想着吴大壮这么听这人话，应该是家里的老母亲。

    说完，他把其余银子珠宝通通扔回了匣子，揣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扔进了钱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

    回到家吴大壮得意的讲起此事，斗红红却满脸愁容。

    “俺就是凭本事挣点钱，你这愁眉苦脸的，又咋地了吗？”

    吴大壮以为斗红红就是看不惯他挣的钱速度比她快，斗红红心里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