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嗔痴
“噗” 安凝儿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那里已经被挖出了个大洞。 安凝儿一下子就跌坐下来，她紧紧地抓住那只长满鳞片的手。因为她知道这只手的主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它怀里的平安。 “怎么会这样？！” 安凝儿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本来是要去看平安母女是否受伤，可没想到傻姑既然也成了妖。 傻姑怪叫起来，把利爪收了回来。然后将全身上下几十双眼睛看着怀里的平安，伸出粘长的舌头，开始舔舐起来。 “轰” 蟠螭突然出现，一个甩尾就把傻姑甩走，用尾巴接住平安，然后走到安凝儿面前。而傻姑则被刚刚蟠螭的叫声所震慑，一时不敢动弹。 “我会不会让爹爹失望？我死后，道念又会不会想我？” 安凝儿的意识也逐渐消散，发出了如同梦呓般的叫声。 “不会的不会的，你要是死了，你爹会疯的……我也会很不开心的。” 道念突然出现，抱住了安凝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交给我好了，你就睡一觉吧。” 然后，道念从怀中掏出两个药丸，一个喂给已经昏迷过去的安凝儿，另一个则是喂给在蟠螭尾巴上的蟠螭。 蟠螭这时对道念叫了一声，示意他，外面那只妖怪，就是傻姑。 “我知道了，那只‘无明’你不要来对付。”道念把安凝儿轻柔地放下来，“它不应该由你我来解决。” “咿咿呀呀……” 道念背后传来了平安焦急的叫声，道念回头，叫蟠螭把她放下来。 一下来，平安就跑到道念的身边，继续叫唤着。 道念明白了平安的意思，指了指对面那个怪物，说道：“那就是你母亲，她已经成妖了。” 平安显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可道念这时没多大耐心和她解释，而是给了蟠螭一个眼神。 蟠螭立刻就明白了，它先用尾巴点了点安凝儿的额头，然后再用前爪点向平安的额头。 一瞬间，在平安昏迷时候的这段时间，安凝儿所经历的事都原原本本的传进了平安的脑子中。 平安痛苦地叫了一声，蹲在地上，表情几乎扭曲。 她没办法不行，安凝儿就躺在那里！而对面的那只怪物也穿着之前安凝儿给母亲的衣服。 道念没有看绝望中的平安，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眼前的这只“无明”给去除了。 这时，平安似乎意识到道念要做什么，她快速跑到道念旁边，紧紧地抱着他的腿。 “能不能救救我母亲。” 一个粗哑到极致的声音从平安的嘴里传来，她哭得梨花带雨，就连自己为何能发出声音来也没有注意到。 道念看了眼平安，缓缓开口：“不能，要是那些村民变成的‘贪’还有可能。可你母亲显然比他们还有早成为妖精，而且已经是比‘贪’还要高一级的，又‘痴’转换的‘无明’。” 这番话击碎了平安最后的希望，她不知道什么是‘无明’，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变成了妖怪。 “交给我吧……如果你以后一定要恨，就恨我。” 道念面无表情地说着，甩开平安。拿起“执”，走向警备着的“无明”。 平安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她知道无法阻止，她也知道不能去阻止，也许她早已经不是自己的母亲了，也许从很早以前，“客来村”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可她还是再害怕，她再怕道念那一剑下去会将母亲所有的痕迹抹除，她也怕那一剑会将自己与道念斩出无法跨越的隔阂。 不知哪来的力气，平安冲了出去，她撞倒道念，把他的剑也给夺走。而在一旁虎视眈眈着的“无明”也趁着这个机会攻击过来。 平安看着冲到面前的“无明”，抱住了它，让它不能再向前半步。 “无明”气急败坏，它疯狂地用爪子抓平安，用尖利的獠牙啃平安，它全身的眼睛更是分泌出带有死亡气息的液体，开始腐蚀平安。 一切都希望都已破灭，这个怀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平安带着绝望，把刚刚从道念手中夺过来的剑，狠狠地刺向“无明”。 “无明”惨叫一声，倒地不起，而平安也因为伤势过重再也没有力气起来。 这时，道念走了过来，他俯下身去，在平安的耳边说道：“恨吗？” 平安从没有像这样清醒，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迷惘。 她下意识地不想让道念看不起自己，所以她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她眼前最为不屑的说谎：“没有恨过，一刻也没有。” “你骗人。”道念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内心，“你恨他们，因为他们伤害过你，他们伤害了你的母亲……你应该恨他们，这才是个人……对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你的吗……” 道念把村长告诉他有关平安的故事告诉了平安，再拿出一只手为平安续上一口气。此时夕阳西下，已是黄昏，这个时候平安从意识到道念也只才来了半天。 平安听完故事后，本就苍白的脸色又添加了一份惨白。平安咬住嘴唇，想用手捂住耳朵，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道念冷冰冰的言语。 “那你有恨我吗？”道念继续说道，”因为我的到来，打破了你的生活不是吗？你本可以继续做你的哑巴，继续以你的发生活着。也许你就不会发现你母亲已经变成了妖，你也不会失去最后的希望，失去再一次被拥抱的希望。 此时，一旁的蟠螭叫了一声，意思是：你小子来了多久？ 道念笑了，说：“很早就来了。” 蟠螭又叫了一声，道念听到后，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你说我越来越像那个小魔女了？你什么意思？” “那我该怎么办？” 平安虚弱的声音传来，她已是油尽灯枯。 道念跟平常一样，说道：“反正要死了，为什么不解放自己？” “解放……自己？” 平安喃喃道，闭了眼睛，生机全无。 道念退后一步，走到了蟠螭旁边。然后看着平安的尸体，嘴里喃喃着：“老头子，你说这是我该找的道吗？” 道念摇摇头，又看向四周，有不少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正盯着这里，看来周围所有的“贪”都来了。可道念不打算出手，他有些累了，他坐到安凝儿旁边，开始为她疗伤。可道念也知道自己等下还是会出手的，不过就只有一次。 “他奶奶的，怎么一个活人都没有？！” 一个听上去比较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念稍稍回忆，想起来是那个土匪老四。 老四很快就来到了这里，他也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以及在一旁搀扶着安凝儿的道念。 这个情景，就算是杀人无数的老四也是下了一大跳，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道念身上。 因为这个人，自己这一天都诸事不顺的，这让他体内涌起了一阵邪火。 老四指着道念，恶狠狠地说道：“小娘皮，你给我等着，等下胖爷爷叫你在我快下承欢。” 说着，就yin笑着走了过来，不过他还是有几分谨慎，叫自己的弟兄走到前面。 道念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开始闭目养神。 这让老四心里不是滋味，有觉得道念肯定有后手，一时间不敢向前。 “吼！！！” 一阵突如其来的吼叫声打断了老四的动作，只见人群里有一具尸体突然叫了起来。老四回头看去，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他有些不以为意。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傻眼了，只见有不少绿皮肤、长着獠牙的怪物从山里冲了出来，纷纷站到女孩身后。 老四吓呆了，连忙叫上弟兄们跑。 而复活的平安又叫了一声，无数的“贪”涌向道念等人，其中还有不少奔向老四他们。 道念依旧是坐在那里不动，而老四早已经吓破了胆，连忙拽起一位弟兄扔向“贪”的方向，以换去逃命的机会。 而“贪”也不停地追逐着老四，老四不停地往后扔自己的弟兄，而有些弟兄也反应过来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拿起刀就向老四砍去。 老四被砍了好几刀，可这不妨碍他用所以兄弟的命来换自己的逃亡。 最后他逃了，身中数刀，还被“贪”咬去了一大块rou。而他逃出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平安控制住了“贪”，让他们优先对付道念。 至于老四怎么样，所有人都不想知道，而就算他跑回到那什么金刚寨，也活不了了。且不说伤势过重，就连那“贪”的牙口也是有毒的，普通人被咬，最多活不过三天。 就当所以“贪”的视线聚集到道念身上时，道念也站了起来。他一甩手，“执”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蟠螭叫了一声，示意他可以全部解决，包括让平安那丫头变回原样。 可道念拒绝了：“她是天源体，说白了就是天之骄子，集天下灵气为一身的存在，你拿她没办法的，我们现在只要让她稳定在‘嗔’的程度就好。至于怎么让她变回来，那就让我这个同为天源体的去吧。” 蟠螭又叫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充满了鄙夷。 道念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留了句：“照顾好小凝儿。” 然后带着噬血的笑，就冲向了平安。 而同一时刻，远在此地几千里外的一处密林中，一个道士捏碎了手中的玉符，上面赫然写着“无明”。 道士面露疯狂，兴奋地大叫：“成了，终于成了！现在终于到了收割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