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泄恨酒
风过有声，黑林清静。 虫语，在耳边低鸣。 月光照耀，一地银白如晶，但见修者独坐，周身金色光华淡淡，如雾盘旋，不散。 “纳天地之灵，凝万物之精，拨阴阳，化两仪，气运天玄，意化太虚。” 御龙心决轻颂，阴阳幻转，一吐，一纳，引天地正气入体，净化灵心污秽。 “想以天地之气化解魔气，确实是正道人士惯用的手法。可惜了，你身上那股魔气可非这般简单。” 幽静时刻，莫名朗笑声起，郑羽尘不由惊心。循视处，暗中一人铠甲银盔，凛凛威风。即便处身牢笼，也不改张狂霸道之态。 “你也是被抓来的？” “如何，不像吗？” 月光明亮，对视的目光，清冷又淡漠，傲然不惧。 “外族人，你叫什么名字？” “郑羽尘。” 一名，一句，说时风轻云淡却无端显露不凡气魄。听者，为之动容，微微震慑。 “这个名字，貌似没听过。” “本就无名小辈。”郑羽尘轻叹了声，仰面夜空浩宇，若有所思道“何况，我也不想成名。” “这世上竟还有不想成名的，哈。”听罢，魔刑天摇头大笑，习惯性从腰间取出酒袋，豪饮了一口，继续道“外族人，你很有意思。” “这酒，”酒香入鼻，香醇浓郁，郑羽尘浑身激灵，惊疑道“莫非是泄恨酒？” 戛然笑声一止，魔刑天惊奇看来，说道“泄恨酒乃我狂魔一族的特酿，外族之人极少知道。没想到你居然只是闻着酒香便能猜中，令人意外。” “今朝我欲乘风去，大展雄才高万仞。横扫天下邪与恶，一泻君子千古恨。我虽不是名人，可这酒却是美名远播。只可惜狂魔一族向来行踪隐秘，如此佳酿，外人却是万般难求。” “好一个横扫天下邪与恶，一泻君子千古恨。”魔刑天边说边将酒袋递出，相邀道“一人饮来总感无聊，你何不共饮？”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香荡鼻，激起豪情万丈。郑羽尘接过酒袋，仰面便是饮了大口。但觉入喉浓烈，甘醇无比，肺腑一阵清凉泛开，嘴角也似浮香了。 “好酒！” “哈哈，你我投缘，来，今晚喝个痛快！” “好啊，喝个痛快！” 畅饮，开怀，不问人，不问事，只求二字，痛快！ 而在此时，黑林深处，生者血祭再演，火光妖异气氛。 “狂神天威，佑我一族。狂神天威，佑我一族。” 声声洪亮，声声高亢，是数百之众朝拜，叩首虔诚。 在众人之前，少女赤裸，白纱蒙体，横躺祭台中央。 “吾之狂神啊，以吾民之血，解你千世干渴。以吾民之躯，消你千世饥饿。愿吾族之神，佑我狂魔永世安邦。” 血祭献，祭词朗，谁人双手奉天，祈福万安。 “千秋万载，吾主狂神！” 一声吾主，百人俯首埋面，共献生祭。 倏然风起阴冷，掀起蒙面白纱。就在银月入眼的刹那，生祭者竟是猛烈抽搐抖动。鲜红的血液不断自其七窍中狂涌喷出，艳染了火光，夜色。 “狂神显灵了！狂神显灵了！” 漫天血水滂沱，旋聚不散。腥风肆然间，无尽恐惧席卷，扑打在每一个人心头，惶惶不安。 “吼！” 血雨如潮奔腾，呼啸众人天顶。顷刻，滔天魔气翻涌，惊动万里生灵，骤引风云变色。 “恩！” 浓烈血腥气息弥漫，身处牢狱中的两人同时惊醒。远望处，赫然血光染目，魔气冲天。 “不好，祭台那处出事了！” 心系族人安危，魔刑天扬手幻化，鬼斧惊世而出。魔能涌动之刻，斧刃泛寒光，力劈山河之威，直向牢笼铁网。 “轰隆隆！” 雷霆一击轰然，牢狱之门竟是纹丝不动，毫无破损迹象。 “这狂魔封印果真难缠。” 沉吟低啸，魔刑天运转毕生功力，再起鬼斧破封。怒威冲击当口，封魔之印又岂能全然。就在空间极度震荡之中，数条刻文锁链缓缓浮现，发出铮铮异响，仿若拖拽出了岁月恒长，悠久何年。 “小小狂魔封印，能耐我何！” 诡异笑声惊悚，痴若癫狂，一双炯然的双瞳在光色迷离中，渐失了色彩。 人，在这一刻停顿了。神，在这一刻消散了。 一切，突然静了，静了。 唯有铮铮链响躁动，声声，不断。 “杀！杀！杀！。” 三声嘶笑，魔气狂澜，尽是藏不住的怒杀。来自地狱的狂然，在当下宣泄，越笑，越是疯狂。 “这感觉？” 惊觉刹那，郑羽尘醉意全无。再照眼，银甲魏然，狂人如旧。只是那时豪情不复，只余满目血光，成杀。 “你是魔魂宿主，魔刑天？” 不知一夜变化何故，再开口之时，莫名惹来杀生之祸。 冷光过目，却是鬼斧破空，旋风斩杀。顿时，蛮能异力荡乾坤，狂魔怒威破惊天。 “这种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疯狂杀意临身，风卷五岳之重倾力。郑羽尘立足之处竟地陷八方，龟裂如网，隆隆躁动不安。随即，一股毁灭之力横扫，摧枯拉朽，山崩地裂。 “哈哈哈。” 失神的人，笑得狂，笑得疯，笑得昏天暗地，风雨惊变。 缓缓鬼斧高举，尽纳天地戾煞阴气为用。暗黑之能所引，源源不断涌入其中。同一时间，魔刑天身后竟现虚空扭转之象，如是幽冥恶魔显形，狞笑人间。 “所谓的狂神，还真是令人怀念。” 毁灭之力在前，伤躯如是风中残烛，摇摆不定。鲜红的血，滴落嘴角，染红足下黄土。郑羽尘抬首凝视，眼中光亮，唯是那久违的兴奋与炽热。 狂魔之神，不过尔尔。 “杀！” 杀狂，人狂，鬼斧狂斩。 魔神一击，暗能惊爆，瞬间天地昏暗，炼狱开门。至绝威能所及，万物何该，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