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浮云散去，陌至无极

    这两杆长枪，不仅刺在了云的身躯之上，还刺痛了躲在城门后观望的陌的心头。

    直到方才，他才理解了云的意思。他拼尽全力，想要从城墙冲出去，但后那厚重的大手却将陌死死拉住，陌不断挣扎，但还是未能迈出一步，只能任凭那止不住的泪水自他的脸颊上滚落而下。

    “他们都是灵君巅峰，你跑出去，就是去送死！”后强忍着泪水，声音略有些颤抖地说道，“你是师兄唯一的希望，只要你还在，他所做的这一切才没有白费！”

    陌无力地呆站在原地，他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含着满眼的泪水无助地看向云。

    只见城墙之外，隽庬缓缓走到了云的面前，一把抓住云的长发，将云从地上拎了起来。

    “把枪拔出去。”隽庬一边玩味地看着云的脸庞，一边说道。

    秦锋秦寒点了点头，将枪猛地一拔，瞬间，枪头便连带着云的血rou从云的身躯中扯了出来，留下了两个血rou模糊的血洞。

    “啊！”云吃痛，瞬间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大喝了一声，随后便连带着咳出几口鲜血。

    “云师兄啊云师兄，何必呢？若是不反抗，还能少吃点苦头。”隽庬面具下的脸狰狞地笑着，说道。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哎呀，云师兄，想死也不要那么着急嘛，毕竟我们还是有点东西是要问你的，但是呢……”隽庬说着，一面从腰间掏出一把三寸余长的剔骨刀，继续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抓住，怎么舍得你就这么离开呢，所以委屈一下师兄您了。”

    说罢，隽庬手起刀落，狠狠地刺向云的双膝。

    一番行云流水的cao作，两块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却是片状之物，沾染着滴滴血滴与血丝，飞落到了云身旁的地上。

    “啊！”云便觉自己的双腿一麻，瞬间失去了对自己双腿的掌控。

    云扭头定睛一看，才发现方才隽庬剔除之物竟然是自己的两块髌骨！

    收起剔骨刀，隽庬将已经如同一个废人的云塞到了身旁韩荥的怀中。

    “收拾一下，走吧。”隽庬说着，双手一挥，一个不算大的飞舟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韩荥和秦渺拉着云，秦苻抱着装有自己左臂的盒子，刑部三枪则拖着罗寞的尸体，一并踏上了飞舟。

    少顷，那飞舟便在灵气的催动下，自地面缓缓腾空而起，向天边飞去。

    飞舟之上，云被吊在一根柱子上，身着的那件白色衣服，朵朵傲雪的红梅生于其上。云回首看了看陌的方向，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高声吟道：

    “微尘之始起江海，草莽亦欲平天下。

    生来闲雅缥缈云，何当载酒共山群。

    也曾敕承奇方术，丹气引灵融连霏。

    浮萍沧粟仍需伶，但望参奎笼人间！”

    ……

    片刻之后，天边已经不见了飞舟的踪影，后这才松开了双手。

    陌连忙踉踉跄跄地从城门后跑出，他的眼泪早已哭干，只有那清晰可见的泪痕和胸前被浸湿的衣襟还在。

    陌沉默不语，只是蹲在了方才云倒下的地方，掏出一块布绢，小心翼翼地将云的两块髌骨和那几片染血的衣角包裹在布绢之中，并塞入了怀间。

    陌站起身来，缓缓朝向那飞舟离去的方向。

    “扑通！”

    陌跪在了地上，随即便见陌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带着哭腔，愤怒地大声喊道：“是孩儿无能！待孩儿修至灵君，定救父亲您于水火，报今日之仇！”

    陌的心中也刻下了“秦家”“隽庬”

    后站在陌的身后，看着这孩子，早已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顺着脸庞滚落而下。

    后仰首看天，说道：“云师兄，他一定可以的，对吧……”

    ……

    数日后，安平镇城门之外。

    后对陌说道：“陌，此处向西北而行万里之程，便是无极宗下的无极城，定要好好修行啊。”

    陌一面接过后递给来的地图，一面点头回道：“一定！”

    后又将手中的缰绳塞到了陌的手中，说道：“这火云马乃我驯养许久之骑，日可行千里有余，待汝到那无极宗，只需于它右后大腿打上三下，它自会回来。”

    陌一面接过缰绳塞到，一面打量着那火云马：可真是一匹好马！

    那马通体肌肤赤红，如同灼灼之火，白鬃白蹄，又如逸逸之云，隆颡（音同“嗓”，额头）蛈（音同“铁”，蛈日，眼睛鼓起）日，蹄如累麴（音同“驱”，酒曲），灼热的鼻息径直喷向陌的侧脸。

    “后叔，你也要多多保重啊。”陌翻身上马，挥着手，对后说道。

    后也挥了挥手，目送着那火云马向远方奔去。

    陌只一抖绳，便觉耳畔风声呼啸，扑面而来的狂风也将他的眼睛吹得迷离，好一会才能张开。

    低头一看，那火云马足下奔得飞快，似燎原之烈火，似奔腾翻滚之云海，可这火云马却显得十分轻松，没有半点吃力。

    仅仅片刻，陌再回首，已经看不见了安平镇的影子。

    ……

    一年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在这一年间，陌也没有松懈过修行，十寸的灵海壁已经被锤炼得固若金汤。

    不仅将《归衡拳》与《幻形拳》融合得更加顺畅，陌还修行了云留下的书架上的一些防御武技和步法，也都修行到了相当深的境界。

    走走停停之间，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无极城。

    “终于到了！”陌跃身下马，仰首看着无极城的城门。

    “火云，这一年辛苦你了。”陌摸了摸火云的白鬃，火云则一个劲地蹭着陌的脸。

    “行了行了，既然我到了无极城，你也就回去吧。”陌又不舍地摸了摸火云的额头，随后在火云的后腿处打了三下。

    火云仰天昂首，嘶鸣一声，回头看了陌一眼，便向着安平镇奔去。

    陌则站在原地目送着火云离开，直至再不见了它的身影。

    陌转过身来，大步走进了无极城内。

    步入城内，映入眼前的景象让陌又是眼花缭乱。

    不同于安平镇，这里没有官府管辖，而是直属于无极宗，因此看不见那些达官贵人，满城净是修行之人。

    看似杂乱，但隐隐之间又觉井然有序。

    沿街望去，是一排排的四方流浪的人在地上铺着摊子，贩卖有助于修行的奇珍异宝或是功法，络绎不绝的修行者在各个摊位之前，挑选着中意的物品。

    街道尽头，是一个广场，广场中央，层层守卫，环绕在一扇巨大的门扉周围。门扉顶端，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无极宗”！

    “原来无极宗便是在这门扉之中。”陌心里暗暗想到。

    绝大部分的宗门都不会建立在这广袤的主空间中，而是建立在一个个伴生于世间的独立小空间之中。

    而这无极宗便是寻到了这个小空间，并建立了与大世界之间的稳定通道。

    而就在这门扉的旁边，一张古朴的小桌摆放在空地之处，一个体态略有些“臃肿”的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陌有些好奇，踮起了脚尖向那里张望着。

    透过人群，陌隐约能看见写着“入宗处”等字样的小旗竖立在那桌子旁边。

    “原来入宗考核的报名就是在那里了。”陌激动地走进拥挤的人群中。

    在一阵摩肩接踵后，陌可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来到了那片空地。

    陌连忙大步朝着那小桌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