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1. 逸空高中生活的第一个周末过得极其平常，和初中时一样，没有约人的计划，也没有人约他，在昏睡之后就开始了新的一周。 能享受一个慵懒的周末，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逸空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星期一的早晨」是他最讨厌的时刻，这就和最喜欢「星期五的晚上」一样理所应当。临出门之前，mama一直在说别太在意分数，这也不是什么正规考试，就是学校想看看你们把知识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早自习的时候，高深说要给大家展示一下他辛苦思考了一个周末的成果——其实就是排了班干的名单。逸空很荣幸地……什么职务都没有，或许过过清闲的日子挺不错的，如果不考虑学生会那边的话。 初晴是文艺委员，饮泉和逸空一样坐了冷板凳。班长是个挺胖的男生，叫高离。老师可能是姓氏偏爱吧，班级里就只有他和高深同姓。 “好了，各科课代表们，现在发一下自己负责科目的试卷吧，都摆在讲台上了。”下面响起了小声议论，逸空则暗自吐槽高深的心机。什么吗！你就是想找人帮忙发卷才这么着急任命班干部的吧！ 因为大家还不是很熟，人名难免记不全，就出现了课代表在教室前排喊人，后面角落有人举手的场景。好几科的课代表一起点名，班级变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哦……收到菜了。写有白逸空名字的试卷摆在了眼前。 这次摸底考试考了语数外物化五科，每科满分都是100，逸空的战绩如下：语文85(基础功还可以)、数学100(真的只是题简单)、英语61(及格就是胜利)、物理44(考了好多高中知识，没提前学过什么都不会)、化学27(理由同物理)。 饮泉自言自语：“满分，便是把事情做到了极致。接下来要做的是超越极致。”看着饮泉桌上满分的语文试卷，逸空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自夸还是在表扬自己。那就当是在说两个人都表现很好吧。 不过逸空的物理化学都没及格，虽然没学过情有可原，但还是让他有点不开心。 2. 午休时间，学生会。 和逸空预想的一样，鹿经年果然在这。几天不见，这位学生会主席还是气场十足，散发着女王般的霸气，做过亏心事的学生是不敢开口和她对话的。 虽然才加入学生会几天，逸空并没有接到什么任务，但是他自己始终有件放不下的事情。 “鹿学姐，我想问作为协调委员，如果我个人有需要解决的师生问题，可以用协调委员的身份去处理吗？” “哦？那得看具体是什么问题了。”虽然视线仍游走于文件之间，经年的眼神中，却难得流露出一丝兴趣。 “就是关于新生报到必须穿初中统一校服的事情，我觉得这个要求以及主任当时的处理方式都不妥当。” “这件事情啊。”经年的眼神随之暗淡，“你可以去和主任谈谈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建议以你个人的名义去谈，不带上学生会比较好。如果以协调委员的名义，谈完你可能会后悔，而且还要写一份报告给学生会存档。” “是这样吗。可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我可能……没有那个胆量。” “你以前很少跟教师沟通吧？多尝试就好了。而且你带着协调委员的身份去办事的话，应该更不敢开口。” “好，谢谢学姐，那我以个人名义去试试。” 什么时候称呼从学生会主席变成了学姐呢，逸空也搞不清楚，大概是觉得一直喊主席显得太见外了吧。虽然现在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 3. 从学生会到主任办公室的这一路上，逸空不断给自己打气，可是真的到了办公室门口，他想要敲门的手却悬在了半空中。这对于一个很少和老师说话的学生来说，确实需要勇气。 “哎组长，你怎么在这里？”还在办公室外徘徊的逸空遇到了路过的初晴。组长这个称呼的由来很简单，班里以学习小组为单位，每个组选出一人当组长，逸空组推荐的就是他了。 “啊！好巧，你也来找主任讨论事情吗？我……我还没想好怎么说。”思绪全在校服事件上，逸空连跟初晴说话都失去了真实感。 “这样啊，组长加油，我先回教室了。”初晴直爽地结束了对话，逸空并没有意识到她和平时在一群人面前的表现有所差异。 “啊，好的。”目送初晴离开后，逸空还是没鼓足勇气敲门，他仍站在门外纠结。 大概过了五分钟，初晴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组长还没想好吗，那我进去了。”看见逸空默许的样子，初晴走到办公室门前。她抬起右手，但是没有敲门，停留在半空。 原来她和我一样也会纠结吗？也对，毕竟初晴给我的印象是比较柔弱的女生，可能也会害怕主任吧。逸空看到别人也和他一样不敢进办公室，内心好像得到些许安慰。 初晴轻轻叹了口气，终于选择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主任的回答。 初晴推开门走了进去，但是她并没有关门，只是转身回头看着逸空。逸空意识到初晴在为自己营造机会，赶忙也跟了进去，关好了门在一旁等待。 我怎么就跟着进来了！完了，这回想不想说都得说了。逸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主任，这是之前说好要给您的，我拿过来了。”初晴把手中的包裹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么快就弄好了吗，效率很高啊。” “嗯，如果您有不满意的地方告诉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回教室了。” 主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逸空，示意他可以讲了。 突然生出的紧张感。为什么初晴几句话就聊完了啊，再多给我点时间准备好不好！但是都站在这里了，我不能退缩。如果没有鹿学姐和初晴的帮助，我一定没有勇气像现在这样直面教导主任，可不能辜负她们的好意啊。 初中的时候，逸空被风纪委员错怪，但是因为成绩差，班主任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解释。“学习学不好，纪律也管不住自己，你还能做些什么？”留下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恶意。 老师真的是个很差劲的职业啊，我一直尊重他们，但却始终没有被公平对待，高中还要上演同样的剧情吗？逸空想到这里，心中难免被愤怒占据了上风：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向不可靠的成年人低头了。 回头望去，确认初晴已经离开，逸空和主任表示想谈一下报道那天校服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那天被沐雨拉走的人就是你吧。别的学生我都让他们写检讨了，你呢？想怎么办？” “主任，我想说，你有考虑过自己做的是错的吗？”正在气头上的逸空，用词不由自主地开始犀利。 “你想表达什么呢？”出乎逸空的预期，孙主任的语气还较为平和。 “我认为让新生穿初中校服报道，是为了收心，不要暑假玩散了。再就是告诉学生，高中是个集体环境，穿校服可以培养团队意识和纪律意识。” “所以你怎么没穿校服呢？” “我穿了啊，我们初中没有全市统一校服，我穿的就是初中的校服。过于个性化的着装，和我初中校服的对比还是很明显的吧。” “但是别人完成了要求，你没有完成，批评你不应该吗？”孙主任继续平和的语气，这反而让逸空觉得自己的想法根本没有被重视。 “这种事情应该灵活处理吧！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找其他学校的人借校服吗？学校是帮助学生学习的地方，如果反而给学生施加学习之外不必要的负担，是不是违背初衷了。”逸空并没有用敬语和主任聊天，他更像是把学生时代多年来积攒的委屈一同发泄出来。 “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主任挥了挥手，“你的情况检讨就不用写了，但把责任完全推给别人真的好吗？” 本来就是你的错好吧！虽然逸空很想这样说，但如果在办公室和主任吵架的话，怎样都会显得理亏。可恶，这次还是忍着吧，但绝对没有下次了！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孙主任这让人看不透的态度让逸空觉得更难受。 4. 其实周一最重要的事情才刚刚到来，没错，是沐雨的生日。逸空以前连集体活动都没参加过，更别提生日聚会了。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这规模并算不上是聚会。 他中午才意识到空手去不太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买礼物了，而且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看着桌面摆着的白纸，逸空灵机一动，就给沐雨画一个「卡通版画像」吧。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是她笑起来的样子给逸空留下了深刻印象，难度应该不大。 这里应该这样，这样，再这样——完成！ 放学后逸空径直来到3班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可恶，这次又不是主任办公室，我怎么还在纠结啊！尽管逸空吐槽自己，却拿不出勇气。 等到班里的人基本都离开了，沐雨才看到了在门口发呆的逸空，赶忙挥手示意他进屋。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沐雨用着一种调侃的语气。“我班同学都吃完蛋糕了，就剩这最后一块还是我拼命保护住的。” 看到逸空进了教室就在四处张望，沐雨补充说到：“对了，何陌寒说他今天有事先走了，让我转告你。”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坑！ “嗯，这个给你。”逸空边说边拿出午休时画的作品递给沐雨。“生日快乐。” “谢谢！这个人画的是我吗？笑起来的样子好漂亮啊。” 因为你本来就漂亮啊。这样恭维的话，不，即使这是内心真实的想法，逸空也说不出口，就只说了一句：“嗯，你喜欢就好。” “必须喜欢，等我回家找个画框裱起来。”沐雨小心翼翼地把画收了起来。 “别看它只是一张纸，”逸空用手抵了一下鼻子，“礼轻情意重。” “我知道啊，这礼物很棒。”沐雨露出了笑容，真的和画上面的一样。“好啦别站着了，赶紧吃蛋糕吧，吃完我们也该走了。” 蛋糕只剩很小的一块，逸空怕沐雨等的时间太久，就赶紧几口吃完了它。 “你这是饿了吗，吃的这么快。我这有水要喝吗？”沐雨感到一丝惊讶。 “不用了。我们走吧，教室都没人了，不能让你等太久了，要不你回家该太晚了。”逸空自顾自地背上书包。 沐雨没说什么，笑了笑也拎起了包。 只有两个人的话，逸空感觉有点紧张。他本想问沐雨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等逸空缓过神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走出了校门。 “明天见啦，今天谢谢你能来。”她这样说到。 “嗯……”逸空果然还是很紧张。“明天见。” 有的人天生就有发光的体质，这种光不仅可以让她自己闪耀，也会照亮身边的人。当你跟着这束光芒前行时，会感到自己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问，只是想跟紧步伐，陪着她前进，生怕自己被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