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脱身
“这位姑娘，你怎么不跛足驼背了？你领我们进来的时候，左腿，可是有点不利索……” 付如丝本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听此话打了个激灵，浑身如坠冰窟。 原来自己刚才着急走，忘记进行伪装了。 “客官……”今晚上任务完成，如丝很明显放松了警惕，一着急，就忘记了自己原本不良于行的情况。 一时之间，如丝很是慌乱，明明是已经进入到三月，霎时间仿佛好像又回到了寒冬腊月，震惊之余，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此人竟然是装醉，还是个高大健硕的男性，可不是之前那个肥头大耳且意乱情迷毫无抵抗力的刘大人，自己一个手刀就能制住。 “姑娘？不解释？”身后的人又开口了。 付如丝打定了主意，左手掐了大腿一把，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 “求客官放阿丑一条生路……”在月中香阁呆了这么久，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示弱。 “客官看得没错，阿丑现在的腿确实没问题了，可是几个月前逃难到此的时候，阿丑确实是拖着一条腿的，当时走投无路，只能投靠的月中香阁里，给各位jiejie们浆洗衣物过活……” 晚上灯光昏暗，付如丝又低着头，郝长青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思考对方的话语：逃难到此，这几个月之内腿已经好了。 付如丝继续开口，“求求客官不要告诉我们mama，要不然，阿丑也要被mama拉过去接客的，阿丑样貌丑陋，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嗯，老鸨会这样做，还真有可能，”郝长青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走吧，我也不认识你，倒不至于给老鸨告状。” 郝长青调整一下位置，重新躺回到榻上，闭目养神。旁边的付如丝如临大赦一般，立刻出门。 趁着刚好四下无人、老鸨还有其他小二没来，飞速躲回到后院了。 而还在地字号第二间的郝长青，养了一会儿神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刚才沾上了茶水的手帕。 “有趣，”回忆起刚才那位姑娘，虽然衣服过大，又装成了那个样子，“看身材，其实是个美人吧。” 那手帕上的一角，用青色的丝线绣着几丛芦苇。 郝长青手抚上面的绣样，喃喃自语，“忘记还给她了，只是……这个图案，为什么让我想到你了呢？可是小时候的你，最讨厌刺绣了。” 两天后清晨，天边刚刚红日刚刚洒在月中香阁后院。 付如丝混进青楼的几个月里，一直跟其他下人一起住在后院的偏房内。 “小贱蹄子们快起床！”老鸨刺耳的声音准时响起，“前面忙了一晚上了，有好多衣服要洗呢！” 距离上次的任务已经过了一天了，也就是到了之前与雪蝶姑娘约定好的“后天”。 月中香阁作为京城有名烟花场所，再加之此处的大厨以滋补药膳闻名京城，每夜都是宾客云集。 作为不能接客的“阿丑”付如丝，经常会过多承担这些浆洗洒扫的事务。只是上次事情结束后，付如丝本应该放下这几个月里一直悬着的纠结心绪；但阿丑眼下的乌青反倒暴露了她没有睡好的事实。 “小贱蹄子……”老鸨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付如丝一个低身躲过了老鸨即将落下的巴掌。 “mama饶命，阿丑不敢偷懒。”付如丝嘴上说着求饶的话，心里早已打算好，估计就是这几天自己应该就可以走了。 青楼欢场的老鸨，历来以狠毒著称。对待类似于阿丑这种下人，克扣吃食是常态，打骂更是家常便饭了。 “要不是看你吃得少干活多，再加上过年那会儿忙得很，老娘才不要你呢，快点去把玉兰、牡丹、清荷房里换出来的被单给洗出来。” “是，阿丑这就去几位jiejie屋里。” “雪蝶怎么搞得，已经卧床两天了，哼，要不是刘大人给的钱多，每年也就这几个月在京城……耽误老娘挣钱。” 付如丝眼神微动，强压自己咽下了想脱口而出的怒斥，只是先顺着老鸨的话询问，“之前，经常在雪蝶jiejie屋里听到她的惨叫呢……” 老鸨也不看看如丝，语气中满不在乎，“那个刘大人就喜欢这一套，之前每个姑娘都伺候过他。呸！麻烦的客人，要不是雪蝶刚好对他的胃口，老娘还要再找几个姑娘伺候他。” 成为“阿丑”的第一个月，付如丝就见过了老鸨的贪婪和残忍。买来的清倌、红牌，包括自己培养的花魁头牌，若是哪天这几位挣钱挣得少了，自然少不了老鸨一顿言语折磨。 自己这个不能靠出卖色相的“阿丑”，就更别提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干活！” 快速从几个头牌屋里拿出换下来的被单，对于这些工作，付如丝早已很是习惯。 浆洗衣物主要安排在后院处、靠近后门的地方。月中香阁的后院沿河而建，此处一片空旷，也方便取水打扫。 而这个地方，也是运送新鲜蔬菜、瓜果、或者运出杂物的地方。 鱼龙混杂，对于付如丝来说，也正是交换情报信息的好地方。 果然，大约洗到了洗到了第三件被单的时候，如丝就发现了给自己传递消息的杨大叔，伪装成送rou的贩子从后门进来了。 两人趁后门处人群来来往往，飞快交换了情报。 “如丫头，那人已经瘫痪了，我们盯了刘大人府上一整天，他家里来来回回请了好多大夫去看诊。付家药铺也有大夫被请了过去，今早方归，说是刘大人昨日午间突然中风，神志不清的。好几个大夫又是开药又是扎针，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知道了，杨大叔，看来是我下的药起作用了。” 杨大叔脸上神色并不轻松，“如丫头，你今天跟我走吧，反正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你在这里多待一天，你师父就着急一天，要不是他坐镇镖局不好出来，今天就要来带你回去了。” 付如丝摇摇头，“杨大叔，托你跟我师父说一声，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再给我两天，我要保证没有问题，到时候我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好，那后天申时，我们几个跟着你师父来接你回家，就按之前商量好的方法。这两天好好休息别想什么其他的，看你这一脸疲态，别害怕姑娘，师傅师叔都在这里。” 熟悉付如丝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心里有数的姑娘，知道她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杨大叔也不再纠结，嘱咐姑娘几句话后跟着送菜的贩子们快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