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上）堵路
心里装着事情，眼前是被重病折磨的孩子，付如丝只觉得度日如年。 这些孩子中，有些年龄特别小的，付如丝还叫不出名字，但是看他们难受，只得憋住自己的眼泪，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孩子们面前。 “老大”虽然在床上躺着，但是一直想挣扎着坐起来，付如丝不得不再三把他按在床上。 “付姐，您别拦着我了，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可以……”“老大”嘴上一直不停。 “你闭嘴！我是大夫，听我的。”付如丝不容拒绝，刚才诊脉的结果告诉如丝，这个孩子虽然确实没吃多少坏的rou食，但因为常年没吃过什么好的，导致这孩子身体瘦弱，不太能扛得住。 连这位较大的孩子体质都如此，更别提那些小孩子了。付如丝心下难受，其实在寺院的尼姑们身上，也能发现有类似的状况。不过，尼姑们大多在庵堂里诵经礼佛，所以体质稍差也并不妨碍。 孤儿们平时在尼姑庵也不是只吃干饭，需要在五空寺和清荷庵之中的山间来回，从山中摘果子，或者是从事一些简单的工作任务。 这是五空寺和清荷庵设立收养孩子的“慈幼局”之初就定下的规矩。或许是因为两间寺院建于深山之间，常人难以到达，所以将孩子托付在山间的人并不多。 毕竟在本朝开朝之初，其实民间就有规模更大、实力更强的收养所，他们收养的孤儿更多些。 胡思乱想中，先前出去的人陆续回来了。 之前在付家也算跟着付家的大夫们一起处理这类情况，当时给病人熬药需要时间，老大夫们让病人喝些盐水，缓解状况。 庵里的慧珍师父和其他几位师父也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并不放松，“庵里储备的草药不够，我先让她们把能解毒的药熬一些出来。” 这几位师傅一来，照顾这一屋子孩子的任务她们做起来也更轻松。男孩子虽然是在靠近五空寺那边住，但都是认识的，照顾起来也方便。 过了一会儿，郝长青也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和尚似乎是五空寺那边照顾孩子的人。 两下一打照面，慧珍师父先开口，语气低沉，“怎么就你一人？这么多孩子都病了，其他几位师父呢？” “五空寺那边有些药草，师姐你看行吗？”郝长青径直走到付如丝面前，将一大包药材放倒桌上。 付如丝看了看，挑出其中有用的部分，但还是缺一些关键药材，剩下的虽说也可解毒，但药性差些。 “不行，主要是孩子们也不知道吃的具体内容，他们吐出来的东西我也看了，不仅有腐rou，可能还有其他有问题的吃食，最好能加强药性，或者请位更有经验，并且熟悉这山中花草的大夫来看看更好。” 付如丝也很着急，第一次对自己的学艺不精感到痛苦，也可能是自己常年没接触过新病人的缘故，导致自己实在是判断不出来他们吃食当中的问题。 要是堂兄也在此处，或许就能药到病除了吧。付如丝心里满是懊悔。 “下山？不行不行。”跟着郝长青一同钱来的那位小和尚摆摆手，“我知道情况危及，但是今天不行，下山的路被堵住了。我们都不能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一屋之内的人大家都很震惊，只觉得此事有些荒谬。 小和尚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知道吗？今天三皇子带着世子和几位家臣来寺里上香。” “他们来上香跟下山请大夫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堵路？”付如丝十分不解。 郝长青接上话头，“师姐，是这样的，皇室仪仗出行目前的规定就是要封路，一定时间段内，只出不进，或者只进不出。” “不可理喻！凭什么啊？现在这几个孩子现在很虚弱，我……”付如丝很是懊悔，深感自己无能，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大声呼喊。 “师姐……”郝长青小声提醒。 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付如丝低下头，很是羞愧。“我是失态了，各位，对不住。” 慧珍师父摇摇头，将手上的水盆放下，端起另一盆清水。“付施主不必自责，三皇子他……与佛门有缘，可以说庵堂还有这些孩子住的少阳山上的慈幼局，都是三皇子出资。” 旁边的小和尚也点头，“对啊，现在咱们山上的香火没有之前多了，大家都去三清堂了，要没有三皇子，咱们两边都维持不下去……” “不行……孩子们没办法承受，这些现有的药物没办法完全排毒……”付如丝犹豫，还是不愿意放松。 众人僵持间，从外间又来了一位年龄更大的比丘尼走进来，“让贫尼看看吧。” 慧珍师父向这位比丘尼致意，“颐心师叔，怎么惊动您了？” 名为“颐心”的大师先走到年龄小的孩子身边，仔细看着孩子的情况，“老身虽然年龄大了，别忘了还会些医术，这位施主看她这样子，应该是辛苦了好久、忙前忙后的，怎么能让施主cao劳呢？” 颐心大师语气和缓，抚平了大家焦躁的情绪，原本躺在床上的孩子似乎也被安慰道，原本痛苦的呻吟也小了些。 经过给几个孩子把脉之后，颐心大师才算开口，“这么多孩子都吃了不干净的食物，现在虽然不致命，但咱们也未必有对应的药材……” 慧珍师父接话，“虽说是这样，但是今日……” “刚才我听到了，有贵客，下不去。” 小和尚补充了一句，“三皇子的侍从，刚才看有人来回跑，都训斥咱们了，说不让咱们打扰了皇子和世子的清净，再加上三皇子府上的幕僚都在，更不能失礼了。” 付如丝眼神犀利，果然，这帮所谓的皇室贵胄，之前走镖的路上见过仗势欺人的人，之前为着走镖安全，不好对这些人下手，大不了今日冲出去，若是被发现了，杀出一条血路也无所谓。 气血上涌，付如丝原本愤恨的眼神转而焦躁，想起屋外应该还有一些农具，正好趁手。 自己刚才不是没考虑过给这些孩子用针灸的情况，但小孩子身体结构还是与大人不同，力道控制不好，反而有害。 或许还是直接了当，大路不让走，我从林子里下去，总可以吧。 付如丝盘算好了一切，见这位颐心大师医术不错，自己离开应该也没问题。 起身想走之际，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是郝长青。 “如丝，你别冲动，不如让我去试试，我没有见过三皇子，但是义勇侯的名头，应该还是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