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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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已经有些破皮了，严重的甚至有棉芯跑出来，我从里面掏出一小块把玩着。 面前的鼠标有些油腻，键盘缝隙里面藏着一些烟灰。屏幕除了沾了一些灰尘以外还有一些太久没擦导致无法祛除的污垢，整个画面看起来影影绰绰。 我试了三台机器，才找到一个耳机正常的电脑，前两个不是左边没声音，就是右边没声音。 我没想到出来老家还能遇见硬件这么残破的网吧，难怪一个钟只要三块钱。 后面一排基本上是小学生，正挥着短刀在运输船砍着敌人。 经过商量我们周末的第一个娱乐场所还是去到了网吧，其实我们对于老大三天两头过来的网吧早就有了些期待。 相比于在宿舍用笔记本打游戏，网吧的键盘和大屏幕总是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开机以后瞬间就能看到满屏的游戏，让人感觉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全世界，在这里耗费多长时间都可以。 游戏虽多，但我熟悉的却没有多少，没太多犹豫还是直接打开了穿越火线。 第一次玩穿越火线还是跟着同学一起去网吧看他玩，那时候我们每个人定了一个小时，但是我没有账号，只好在那里玩4399，眼睁睁地看他玩穿越火线。 后面我拿到了我爸的身份证账号，进行注册以后终于可以玩穿越火线，一下子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只是后面上了大学没有队友，便渐渐懒得去碰这个游戏，相比之下我在大学期间更喜欢地下城，收集一套传奇套装便一直是我的梦想。 阿辉以前在宿舍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人说到底无法逃脱腾讯游戏的掌控。 为此我不以为然，觉得玩游戏就是要开心，为此设置那么多对比没有意思。阿辉曾经也想带我去走一条高端游戏之路，甚至把他的电脑借给我，然而面对那些玩起来稍显复杂的游戏，我除了赞叹这些游戏做得精致以外，便没有太多耐心玩下去了。 “这些游戏搞得像考试，玩了半小时我还是在熟悉各种设定。” “是这样的，继续玩下去你不会后悔。” “算了，我还是去刷我的副本了。” 面对我的选择，阿辉只能摇摇头。 …… 老大坐我旁边，他一开始也是和大伙坐一块，然后试了两三台炸弹机以后就在网吧大厅晃荡，像是失了魂一般，我只好把他叫了过来。 老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推了推眼镜看了看我，说没想到你在这里。 我心想你刚才是瞎了吗，我到处连试了几台机器你都没看见。 老大开机后便登陆了QQ，顿时一大堆信息炸出来，稍后他戴上耳机，打开了QQ音乐，打开了QQ农场，开始收割起农作物。 “cao，你还在玩这个呢。” 他翻白眼似的看了我一眼，继续哼着歌儿玩着。 我们想叫老大一起玩穿越火线，但他拒绝了，摘完菜以后戴着耳机在电脑屏幕上看起了小说。老二打趣说让他看片，他说昨晚看过了，也释放了，现在一点兴致都没有。 坐在后面的小学生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阿辉也不陪我们玩穿越火线，直接说没有号，让他注册他说忘记了身份证号还有QQ号，一个人登录了steam在那里玩小游戏。 阿良离得我最远，看不清楚他在看什么，不过阿明说阿良不玩电脑的游戏，每次去网吧就是在看视频。 只剩下我和阿明还有老二在玩穿越火线。进了游戏之后阿明把自己花了888买的银色杀手丢给我们，说他本来不想买的，但是被小学生欺负惨了，那时候即使还在失业中还是跟人借钱买了这把抢。 进去游戏后连排好几关都碰到了小学生，他们不仅装备比我们好，技术也胜过我们。稚嫩的声音不时从耳机传来，告诉我们要怎么站位。 “这一关是爬行僵尸，全部下来二楼过道这边，四个人站在一起。最好蹲下来打。” “换弹夹的时候可以往后退一退，不要硬顶着，更不要直接跑掉！” “我没剩多少血了，我待会在前面这里死，你们捡我的火麒麟。” “这一关是隐形僵尸，不要去拿三楼的加特林。” “这一关全部是胖子僵尸，把手雷全部扔掉，后面有得捡的。” …… 现实中要是有小孩子对我们这般发号施令，胆敢保证不吃我们的巴掌。但在游戏里打得好的便是自然的领导者，我们也只能听从他。只需按一下tab键你便能看到大家造成的伤害和血量。 在我们死了一两次后小学生还是一条命没死，伤害还最高，不由得让我们羞愧起来。我终于能明白为什么老二要花888去买武器了。 “你死了，没事，我有复活币，直接复活你。” 复活币是要钱买的。在我死了以后小学生很大方地复活了我，对于我们这群被带领的有些沉默的大哥哥，他似乎很大方。 “你们是哪里的啊，待会要加个好友吗。”快结束的时候，小学生问道。 “我们在美国洛杉矶，专门来国服玩的。”老二说道，朝我们笑了笑。 “哇，厉害厉害，待会我加你们好友，你们要通过哦。” “好的好的，你慢慢等。”说完我们便退出了房间。 …… 一直上到下午六点多才出来，中午饭都是在网吧吃的。出来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那个像柔软的茶水一样的月亮，撒的满天都是。 我们自然是在外面吃个晚餐再回去，但是我们人太多，这时候正是吃饭的时候，差不多找了三家才在巷子里找到一家隆江猪脚饭有位子。 它们有那种大圆桌，可以坐得下十余人的那种，我摸了一下，桌子还比较干燥，看来买来应该还没多久。虽然店面挺大，但是在巷子里，估计租金也没多少，可能是人家自己的房子。 白色的墙上沾满了各种油渍，还有一些铅笔和蜡笔涂鸦，看来店家有个孩子。中间贴了一大堆电信公司的广告。套餐还是几年前的价格：月租15，每月30M大流量套餐！送100分钟通话！上面是一个人踏着浪板在冲浪，旁边两行字——中国电信天翼3G，太快了！海报的边都已经翘起来了，露出了里面发黄的颜色。 看着菜单我们计算了一下，叫小炒要吃饱的话平均每人要三十以上，就直接每人叫了个饭。猪脚饭、烧鹅饭、鸡腿饭，人均还不到十块钱。 大家吃着吃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基本还是分两拨各聊各的游戏，这时候不知道谁提到了老七和老八。 “诶，他不是你们学校的吗。” “不是，好像是我们那边的重点本科学校。” “会读书的人就是想法比较多，别看做得少，但是想得多。”老大嘴里像是卡了一根刺，一边抠一边说道。 “他跟你讲的啥。” “讲了一大堆，我也不太懂，主要是说现在的工人没尊严，以前的工人有尊严。我寻思着他也没给阿豪怎么骂啊。” “他讲的倒是真的，以前是劳动光荣，二十年前是外出下海致富，现在打工就被人看不起。”阿明说道。 “他啊，就是典型的大学生读书读死了，我跟他说这个社会没有什么光荣不光荣，会赚钱就光荣。你就算一肚子墨水但是在这个社会生存不下去，你也不光荣。你觉得现在打工没有尊严，那你以后努力当老板嘛。” “你说他想得多，我倒是觉得他挺正常的。”老二一直在默默地听着，这会儿却主动开口说道。 “那你是说我们留下来的不正常咯。” “我可没这意思。我是想说人家作为大学生，第一次来到这个工厂，有点思考是很正常的事情。难道我们就觉得这里很舒服吗，很待得住吗，我在这里干了几天都想走了。” 老大欲言又止，偏头吃自己的饭。 “其实我倒觉得老八说走就走，倒是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老二不禁笑了笑。 众人像是嗅到了血液的鲨鱼，开始问他年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老二一开始闭口不谈，但是架不住我们轮番询问，最后还是娓娓道来。 老二初中还没毕业就没有读书了。家里人怕他那么年轻到社会上学坏，于是托关系送他去了一个餐馆打杂，想着他做一段时间能学点厨艺，以后当个厨师混口饭吃。 老二去了那里以后也很勤奋，干活打杂也不抱怨，厨师一开始都要学会在厨房做杂活。对于当厨师，他心里没什么抵触。他那时候忙了一天躺在床上累的浑身酸痛的时候就在幻想着自己有一天戴上厨师帽做菜的场景。 他在那家餐馆待了两个月，每天就是洗菜、刷碗、拖地、擦玻璃、倒垃圾还有帮忙跑腿。 有一天，差不多年纪的一个年轻人也来到厨房打杂。没过两天那人就直接看着厨师做菜，那厨师一边做还一边教他各种调料的用量。 他默默看了一两天，受不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做杂活，第三天厨师做饭的时候他也站在了旁边看。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那厨师叫他去倒垃圾。倒完垃圾回来，厨师又叫他去擦桌子。 他知道厨师的意思，临走前还看到了那个人戏谑的表情。 擦完桌子回来，他又再一次站到了厨师的旁边。 厨师不再说话，专心做着东坡rou。然后那个年轻人开口了，他在一次厨师加了酱油以后对老二说道，“酱油快没有了，要不然你现在去买吧。” “酱油没有了，我去买。”老二笑着重复了一句，然后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那年轻人的胸口上，然后就是跳上去一边揍一边吼道，“你怎么不去买！你怎么不去买！” 最后老二家赔了一些钱给那人，他也离开了那家餐馆，正式踏入了社会。 “后面我至少换了五六家工厂了，总体现在工厂的待遇是越来越好，我觉得不满意就走，这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