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案:京兆尹之死
卯时时分,杜桓府上有人匆匆忙忙来刑部报案说,京兆尹杜桓死了。 本来京城中的案子应该上报京兆尹府的,但是无奈死者正是京兆尹杜大人自己,府上的仆人只好越级把这个案子上报刑部。杨文珽刚刚晨起准备今日开堂审理荐福寺血案,结果就听到本案相关人员死亡的消息,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带上几个随从又奔往杜桓府上。 杜桓府上一片诡异的寂静,报案的仆人一路小碎步带着杨文珽向着书房直奔而去,一边向前小跑一边回头道:“杨大人这边来。” 杨文珽勉强抓了个空隙问道:“这府上怎么这么安静,杜夫人呢?” 那带路的仆人赔笑道:“我家夫人看见老爷出事了就哭得晕过去了,现在在内室歇着。” 杨文珽看着前面仆人焦急的模样,虽说不出什么可疑之处,却总觉得府上怪异得很。 “就这,到了。”仆人推开书房的门,只见杜桓的尸体仍然高悬与房梁之上。脚下凳子已被踢翻,门外的光打在半空中宽大的官袍上,地面落下一个浓重的黑影。那仆人看着杜桓的尸体就开始哭起来,“老爷……” “你怎么让你们家老爷的遗体仍然挂在上面?”杨文珽抬头看着那个仿佛飘在半空中的鬼影一般的尸体。 仆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赔笑道:“杨大人您这就误会了,小人也是怕破坏了现场,所以才招呼着把书房封锁起来就等杨大人您了。” 杨文珽的目光在仆人脸上逡巡了一会儿,他狐疑地一步一步走到尸体跟前,把脚下踢翻的凳子扶起来,就高度来看,杜桓是可以自己踢到凳子的。 他示意身后的随从和仵作把杜桓的尸体放下来,自己则在书房中慢慢地转。这是一件普通的书房,屋内的书籍字画文玩古物安然摆在架子上,并无移动过的痕迹。书房内除了翻倒的凳子外,更无打斗的痕迹。正对门的书桌上还有一封书信。打开来看竟然是遗书,主要内容是说明兄长杜松当年为了响应先帝禁异教的旨令,贪功杀害在荐福寺来路不明的四十六人,后来发现是误杀,匆忙掩埋至漕渠渠底,当时施工的那一批人,正是杜桓招揽的。 仆人在一旁抹着泪道:“杨大人您看看我家老爷究竟是自尽的还是有人陷害啊……” 杨文珽玩味地看了那仆人一眼,举着书信道:“你看看这是你家老爷的笔迹吗?” 仆人惊恐道:“那……是什么?难道是老爷的绝笔?” 杨文珽盯着仆人脸上的表情揣摩了许久,“你之前难道没有看见?” 仆人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人哪里能看到这么多,看到老爷出事就急忙来找杨大人了。” 杨文珽把这封遗书递给那仆人,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倒是很会找人。” 仆人颤颤巍巍接过书信仔细端详许久,把又双手恭敬地送回道,“没错,这正是老爷的笔迹。” 杨文珽点点头,“明白了。”他又走到正在查看尸体的仵作身边问道,“有什么结果吗?” 仵作停下摆弄尸体的手,起身答道:“回大人的话,死者颜面青紫肿胀,尸斑呈暗紫红色,颈部面部皮肤点状出血,脖子上的勒痕交于耳后,初步确认是上吊而亡。” “不是被人勒死的?” “初步看来不是,”仵作拱手解释道,“您是知道的,如果是被人勒死在悬挂尸体于房梁顶上,勒痕应该是交于颈后而不是耳后。至于其他的细节,待下官把这具遗体带回去仔细查验才知道。” 杨文珽围绕着这尸体慢慢踱步了许久,又围绕着那个畏畏缩缩抹眼泪的仆人转了一会儿,最后缓缓下令道:“遗体、证人、还有这些证物都带回去吧。” 他跨步迈出杜桓府的书房,不经意抬头看了看天色,八月的天竟然说阴就阴了下来,黑云压城,只有云层罅隙之间透露出一点微光,说不定又是一场倾盆大雨。
“什么?杜桓死了?”当黎叔给李若昭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若昭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死因那边怎么说?” “仵作目前说是上吊自杀,据说还有遗书。” 若昭放下茶杯慢慢梳理道:“黎叔,我问你,如果你是刑部的杨大人,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黎叔拱手不好意思笑道:“我只是个下人,殿下这么问恕老奴实在是不知。” 若昭微微一笑表示无妨,“师叔在刑部呆了这么多年,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如果我是他,我就拿着杜桓的遗物到大牢里告诉杜松,他的弟弟被幕后的人灭口了,可能下一个就是要杀掉杜松的家人。这样使诈,诱使他说出幕后主使。” “可是……杜桓大人不是自杀的吗?” 若昭摊手道,“无所谓啊,杜松在大牢里,他也不知道他弟弟是怎么死的,到时候不就凭师叔一张嘴了吗?这是师叔目前唯一一次可以问出幕后主使身份的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那……咱们……” “叫上阿澜姐,带上霜华从宫里送出来的东西”若昭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盖,“我们去找一趟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