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阔少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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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棚外,一二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一座在建的大楼,高高的脚手架已经连到了五楼,楼上楼下堆放着一张张厚厚的木板,一垛垛红红的砖头。不远处,有几棵大槐树,十几个工友正坐在树下纳凉,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有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长者;他们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打扑克,更多的在围观这一场笑料…… “哇——”一个工友故作吃惊状,“原来,狗剩不只迷大闺女、小媳妇,还迷咱张家庄的老娘们万人迷啊……啧啧啧,二流子就是二流子,厉害厉害,老少通吃……” “通吃你娘了个头!老子的诨名也是你叫的?再胡说,老子扣你一个工!”狗剩很生气:诨名你叫也就叫吧,老子已经听习惯了,可你不该揭老子的疮疤啊,守着老子喜欢的女人,怎么能把这种事抖露出来?! 这项工程是狗剩的爸爸经过多层辗转,承包到手的,狗剩是这伙人的监工,谁调皮捣蛋扣谁一个工、半个工的,狗剩还真有这个权利。扣了工,就等于白出力干活了,工钱自然就少了,谁也不愿意吃这个亏。那个工友连忙闭上了嘴巴,没办法,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谁让人家是老板呢!其他人见工头发火了,也立刻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和欢笑…… 一个年长的工友咳嗽一声笑着说:“小山,别当真别生气!都是当庄本里的,兄弟爷们就是开个玩笑嘛!你看,你给小刚两口子开玩笑人家都不生气,你是大老板,就得有大胸怀大肚量……” “嗯……老王叔说的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俺当然有大肚量!”狗剩轻舒了一口气道,“否则,就不会让张小刚带着大肚子老婆来咱这里干活了!一个老娘们,挺着个大肚子,一个工还要开得跟男爷们一样高,你说,老子不赔死了……” 王云不干了:“狗剩,你说话可得凭良心!筛沙、和灰、上料……男爷们干多少活,俺就干多少活,凭么不能开一样的工钱?” “老王叔,你看看你看看,这娘们都要吃人了!”狗剩连连摇着脑袋道,“咱张小山虽然上学不咋的,但也知道个‘义’字。有了工程活,首先想到的是咱们村的亲戚邻居、老少爷们,干了活也绝不会拖欠工钱……不信,你们去那边的王桥建筑队问一问,有人干了三个月、半年的活,还没领到一分工钱呢!咱可是月月开钱呐……”这栋楼的工程量很大、工期又紧,正在施工的有两个建筑队:一个是狗剩领头的张庄建筑队,另一个是王鬼子领头的王桥建筑队,都只有十几个人,规模并不大。 “那是……那是……”老王附和着,心里却暗暗反驳:咱不是也一个多月没发工钱了吗?你小子就是会说嘴! “王云,张小刚,老子对您两口子已经够好了!”狗剩继续讨要情分,“为了让您两口子生活方便,咱把那间小板房让给您住,老子却到大工棚里挤通铺。这样的情分,咱给过谁?!” “嘿嘿……狗剩……不,小山……小山兄弟,你待俺俩确实不错……”张小刚憨厚地笑了笑,“对不住了,兄弟……俺和小云也不会说句中听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哼——你也知道不会说话啊?”狗剩顺着杆子往上爬,“张小刚,你说老子是‘二流子’,二流子又怎么着?在这个工地上,老子是二流子,谁敢叫一流子?!老子家里有的是钱!这里的活干完了,怎么也能挣个十万八万的,你能挣多少?!老子用钱也能砸死你!” 张小刚咬紧了牙关:这话伤人不假,可也是实情。按工,他一天只能挣十二块到十六块钱,不过,能不能拿到手还得看老板的脸色!自己是什么家庭?父亲早逝,是年迈多病的老娘把他拉扯大的;家里除了三间狭窄的土墙小茅屋之外一无所有。这样的家境,怎么能跟狗剩这个阔少相比?他爹不仅是张庄的村书记,还是有名的包工头;村里有五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县城里还盖起了一栋大别墅;家里开着一个大超市,外面还开了一家很上档次的大酒店……十几年前,万元户是富裕阶层的时候,张奎星书记就有“八万”的雅号,意思是他家一年就能挣八万块,到现在,恐怕得有几百万、上千万了。 工友群里一阵窃窃私语: “嗤——狗剩又显摆起来了!” “你看他天天盯着王云的眼神!” “可不是,这小子就是在想王云的好事!” “张小刚也真是,老婆这么大肚子了,还让她挣这仨核桃俩枣的,家里就缺那俩钱吗……” “就是就是!” …… “狗剩,你有两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王云又爆发了,她可不让自己的男人吃亏,“俺是来出力挣钱的,不是来受你气的!” “嘿嘿……”狗剩盯着王云的胸脯一阵yin笑,“小云,我给你气吃了吗?给谁气也不敢给你气哦。不管是谁,谁敢给小云气吃,就是跟我张小山过不去!嗯……小云,俺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王云当然知道:这小子已经纠缠她好多年了,就是跟张小刚结了婚,他也没放弃过,没想到今天他竟敢守着张小刚、守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说出来。王云脸色一红:“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哪有啥好心……” 狗剩继续陪着一副笑脸:“老子是好心哦,可惜你没有好眼神。小云啊,你是近视眼吧?” “俺近视不近视关你啥事?” “你一定近视!”狗剩笑着说,“不近视,怎么会选择黑大个?对了,问你件事:您两口子办事的时候,动静大不大?动静大了,在那三间破草房里,您婆婆可听得清清楚楚……” “你——”王云气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狗剩,你他娘的太欺负人了吧!”张小刚大吼一声,双手握成了拳头,黧黑的双臂上拧成了一个个大疙瘩。是啊,那小子说的话,太伤男人的自尊了,“你以为有几个臭钱,俺就不敢揍你吗?” “嘿嘿……怎么着?”狗剩吓得向后裂了裂身子,不过,还是有恃无恐地狞笑着,“黑大个,你揍老子一下试试?你揍老子一拳头,老子让你一年挣不到一分钱!小云是咱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被你小子霸占了,还不能让大家过过嘴瘾啊……” “奶奶个熊——”张小刚怒道,“狗剩,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你那花花肠子……你要是敢动小云一指头,老子揍扁了你!” “揍扁我……哎呀,好怕好怕呀!”狗剩嬉皮笑脸地跑过来,拍了一下王云的肩头,又跑到了一边,挑衅似的说,“嘿嘿……怎么样?老子刚动了她一指头,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你——你小子欠揍!”张小刚挥着拳头向前冲去,却被大家七手八脚地拉住了。 “别介,别介……”老王头劝说道,“小山中午喝高了,说话没有把儿门,你们又是当家子,小叔子跟嫂子闹着玩深一句浅一句的,没真假。你是哥哥,千万别当真别介意……” “是啊,是啊……” “都是兄弟爷们,别伤了和气!” …… 王云抱着男人的胳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小刚,你也说了,他是个二流子,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看着那两口子亲热的样子,狗剩嫉妒得要命。他贪婪地盯着王云凹凸分明的身材,咽了一下口水,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奶奶的,好逼都叫狗日了……这世道太不公平了……等着吧,黑大个,老子一会就收拾你!” 狗剩和他的跟班皮脸悄悄地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