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客到

    方皓从露台下了一层楼，却未看到黑网吧和老板，而是直接来到了一楼的天井中。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门外是一片如同混沌的浓雾。

    方皓跨出大门，眼前的浓雾立即消失不见，露出了城中村内的街景。

    回头看看，刚走出的大门并没有消失，而是紧闭起来。

    看上去前一个场景已经结束了，他还以为接下来会遇到赵亮和刘强的灵体呢。

    光线昏暗的街道上一片寂静。街道两旁小楼林立，一幢挨着一幢，看样式布局确实是黄坡村，就连黑网吧的位置都没有变。

    只不过那些楼的窗户中映出的灯火，都是绿油油的，看上去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场景居然开始连续了吗？

    方皓一边观察一边想着。既然这些场景都是因他而生，对于这一点转变他也就不甚在意。

    站了片刻并无异常，便开始迈步而行。

    他这一走动，便听到一阵呜咽哭泣之声，似乎是很多人在一起哭。

    循着声音走到一个岔路口，转向哭声传来的方向，眼前立即出现了幻象。

    【方皓转过街角，见这条巷道的两侧摆满了花圈，巷道深处是一个露天的灵堂。】

    【灵堂上方是一个大大的“奠”字，下面摆了一具醒目的大红棺。】

    【在大红棺的下面跪着许多人，或男或女，有大有小，不断发出呜咽之声。】

    【方皓走到跟前，才发现那些跪在下面的并不是真人，而一个个纸扎的假人。】

    【纸人突然都站了起来，呼啦啦地把方皓围了起来。】

    【方皓见这些纸人虽然妆容各异，但不管男的女的还是大人小孩，却都长着一张相同的脸，而且都画着粉色的腮红和乌黑的嘴唇，两只有如空洞般的眼睛中不断有血泪溢出。】

    【上首一个纸人唱道：“有客到！上前跪拜！”】

    【围着方皓的纸人立即让出了一条路，通向前方的供桌和棺材。】

    【方皓停步不前，那些纸人便去抓他的胳膊、扳他的肩膀、扯他的双腿、按他的脑袋。】

    【纸人力气极大，以方皓被修为改造过的身体素质，竟然丝毫反抗不得。】

    【方皓试着将灵种氧化清凉之气运至别处，却丝毫不起作用。那些纸人就像是真人一样，对他进行的是纯物理束缚。】

    【不一会的工夫，方皓就被按倒在了供桌前，并强行让他跪倒磕头。】

    【方皓自然不情愿去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行此大礼，蜷曲着身体侧倒。】

    【一众纸人并不放过他，仍然对他拉扯。角力之中，方皓看到了贡桌上的两个灵牌。一个写着“先考方成复之灵位”，另一个写着“先妣李梦兰之灵位”。】

    【方皓的身子顿时僵硬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完全忘记了抵抗。】

    【纸人们把方皓扶起跪倒在供桌前，按着他磕了三个头。】

    【方皓第三个头磕下，便以跪伏的姿势不动了。】

    【众纸人重又在方皓的左右及后面跪倒，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方皓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竟然变成了纸人的面孔，一样的乌黑嘴唇，一样粉色的腮红。】

    【时间就此定格。】

    幻象消失后，方皓双眼中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泪水，然而他的心中却怒火腾腾。

    这特马是谁整的景，居然把他已逝的父母也牵扯进去了！

    人在极度愤怒之时，就会变得胆大包天无所畏惧，只是所作所为也会失去理智。

    在接下来的十数次幻象中，方皓想以最直接粗暴的方式解决那些可恶的纸人。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每一个纸人的力量都和他相当，就连那些体型较小的娃娃纸人也不例外。

    虽然这些纸人不怎么灵活，可架不住数量多。这些大小纸人一拥而上，很快就将他周围的空隙填得满满当当，根本不给他腾挪的余地。

    在被爆打了几十次后，方皓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破敌之法。

    作为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始终保持怒气值爆表的。

    而且他也明白，之所以会出现眼前这个情景，源自他内心深处因失去父母而产生的极度不安和恐惧，而非他人有意设计。

    方皓试着放火烧，却引火烧身；尝试用水浇，却毫无卵用。

    在又做了十多次无用功后，突然想到，既然自己有了灵者的能力，又是在这灵者的道境中，是不是应该用灵者的能力去解决呢？

    按吴越笔记中的记载，灵者的能力表现为沟通阴阳、驭鬼摄灵。

    有了新的思路后，方皓马上在幻象中实施，发现果然有些效果。当下再接再厉，十来次后，竟然摸到了摄灵驭物的门道。

    又在幻象中做了上百次的演练，终于幻象不再出现。

    方皓大步走入布置了灵堂的巷道内，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巷口的花圈。

    前方跪在最外面的两个纸人站了起来，口中发出如同呓语般的呼喝，完全不是人类的语言，一边叫一边朝这边飞来。

    然而方皓却听懂了，它们说的是：“逆子！”

    等这两个纸人靠近，方皓将体内的清凉之气运了一部分在双手中指，意念转动间，析出了两枚灵种。

    接着他屈指一弹，两枚灵种飞了出去，嗤嗤两声轻响，没入了两个纸人身体当中。

    【捕获灵种：8枚】

    在灵种入体的同时，两个纸人像发了羊癫疯一样抽搐了几下，然后便停了下来，转身面向灵堂那边。

    随着花圈上的火着大，又有三个纸人被惊动飞了过来，嘴里嗬嗬叫喊，它们说的是：“不肖子！”

    方皓再度用清凉之气析出三枚灵种，弹入这三个纸人的体内。

    【捕获灵种：5枚】

    此时方皓达不到获得道种点化的要求，也就无法随时离开道境。不过他成竹在胸，不需留什么后路。

    他又点着了一个花圈，继续吸引纸人过来。

    这些东西哪怕再强悍，终究是没什么脑子的死物，一个个落入了方皓的掌控。

    当方皓控制的纸人达到九个时，上首那个纸人突然大喝一声：“有客到！”

    贡桌下面跪着的纸人纷纷站了起来，呼啦啦转过身朝方皓这边涌来。

    方皓不再析出灵种，九个已是他能控制的上限。他需要存留一枚灵种，和那九个纸人建立联系。

    将九个纸人分成两排，前排七个和对面的纸人对掐，另外两个分站自己左右，防对面绕后GANK。

    这些纸人看上去似乎一捅就破，实际却非常结实，方皓随身带的小刀连个印子都划不出来。

    他的铁指虎也不管用。这玩意儿虽然叫“铁”指虎，却是不锈钢材质的，极为坚硬，之前崩掉两个鬼婴的满嘴狗牙就靠它，却破不了这些纸人的防。

    所以让它们互掐，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失为上上之策。

    虽然在幻象中练习过上百次，但分心同时控制九个纸人，对于方皓而言还是力有不逮，便索性排排站，一起上，简单而有效。

    过了不长时间，就有纸人身上被划破。这些东西一旦有了伤口，就像是某种气被泄掉了一般，变得不堪一击，成了真正的纸人。

    团战打了十来分钟，对面有三个纸人倒下，方皓这边则损失了四个纸人，KDA呈负数。

    但是不要紧，方皓可以继续刷兵。

    他这边的纸人被破开后，体内的灵种便会浮出。他将灵种抄进手中，化为清凉之气于体内流转一圈，便可再度转化析出，弹入对面的纸人体内。

    所以随着团战的进行，方皓这边的纸人始终保持九个，对面的纸人却是越来越少。

    又过了十多分钟，场上只剩下了十个纸人。其中九个在方皓身边，另一个则是站在贡桌旁的唱礼官。

    方皓让己方的九个纸人各扛了一个花圈，一路上前来到贡桌前。

    唱礼纸人比别的纸人要大了一圈，无法以灵种控制。它对着方皓大喝：“上前跪拜！”

    方皓全不理睬，让纸人丢一个花圈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着了。

    唱礼纸人连喊三遍，见方皓全不理会，然后就说起了鬼话，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实是毫无新意。

    纸人们在那燃烧起来的花圈上，分层叠放剩余的花圈，很快火就大了起来。

    唱礼纸人大喝一声，突然跳起，像炮弹一样朝方皓飞来。

    但方皓早有准备，身边四个纸人同时起身，将唱礼纸人拦截下来，扯着他的胳膊和腿，按到了着火的花圈上。

    唱礼纸人又讲起了鬼话，这回说的是：“逆子当诛！”

    上方的大红棺材突然颤动起来，里面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像是用指甲在抠棺材板。

    片刻后棺盖飞起，一股浓郁之极的阴寒之气从棺中飘出，朝着唱礼纸人身体里钻去。

    方皓控制着四个纸人，在棺盖下落之时便跳起接住，跑过来又盖在了棺材上，盖得严丝合缝，和之前一模一样。

    棺中飘出的阴寒之气登时被阻断了。

    唱礼纸人吸收了阴寒之气，登时气力大了许多倍，手脚猛地一甩，按着它的四个纸人都被甩飞了。

    唱礼纸人站了起来，朝方皓吐出阴气。

    阴气还未飞远，遇到下面花圈上燃烧着的火焰，便即融为一体。火焰的颜色立时变为苍白中带着些惨绿的颜色，升腾起十几米高。

    唱礼纸人抽搐了一下，又摔倒在火堆上。不多时火焰回落，颜色又恢复了正常。

    被唱礼纸人甩飞的四个纸人又飘了回来，继续抓住唱礼纸人的四肢按在火上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