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月楼
一个是青楼的丫鬟，一个是朝廷的命官。 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是丫鬟劈头盖脸咄咄逼人的气势，又不能不让人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难道是发生了世界上最无耻的事情——叫鸡没给钱？ 这个丫鬟是来讨债的？ 林征还没来得及说话，丫鬟凌厉的小嘴又开口说道：“我家小姐听说你最近常去‘心悦居’，她都生气了。她说你今晚再不来‘明月楼’找她，她以后都不理你了。” 说完话，丫鬟小嘴一撅，“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就走了，留下林征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 丢。。青楼这个行业在大奉，内卷的这么厉害吗？ 拉客都拉到客人家门口了吗？ 其实不然，这个丫鬟口中的‘小姐’跟林征的关系还真不一般，林征把她视为红颜，发乎情止于礼的那种。 另外在大奉，青楼是个正经行业。有营业执照，照章纳税的那种。 青楼不但是个正经行业，而且还很高大上。出入青楼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风流才子。 读书人若是能在青楼留下一段风流往事，会被称为小雅，还会让人羡慕不已。 青楼里提供的服务，也多是些听曲弹琴、手谈聊天、吟诗作对、品评书画、妙笔丹青。 当然若是两情相悦的话，别的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去青楼只为别的话，哪依照青楼的消费来说，性价比可实在是太低了。 有没有专门做那个的地方？ 有，那地方叫“娼馆”而且收费不高，但是跟高雅却就完全不沾边了。 依照林征的收入，长长出入青楼，肯定是不现实的。 可是林征还就偏偏出入于青楼当中，而且都是大奉一等一的青楼。 什么‘明月楼’、‘心悦居’、‘枫林晚’。。。。。。 其实林征长长出入青楼，也是无奈之举。 大奉朝廷开国十四年，皇帝武道出身。武功有过，文治不足。 朝廷命官的薪资勉强能够糊口，就这还长长拖欠。 官员们生活简朴，特别是京城的官员，有时候竟然还拿“胡椒”、“香料”等物抵扣薪资。 虽说在大奉“胡椒”、“香料”也算是硬通货，可是架不住一连几个月都发这玩意呀。 东西多了不值钱事小，砸在手里滞销卖不出去才是大问题。 人总不能吃胡椒香料过活吧。 这样一来大奉的官员们不得不为生计，想点别的办法。 这中间有不少人，从此便走上了贪赃枉法的犯罪道路，一去不回头。 林征却在这时另辟蹊径，找到个挣钱不少，而且还很快乐的活计。 这一切就多亏有了青楼这种地方的存在。 青楼为了生意也是想尽了办法，挖空了心思，想出了各种营销手段来吸引客人。 这些营销手段中不乏附庸风雅的写诗比赛、书法比赛、丹青比赛。。。。。。。 书法和丹青，林征不怎么懂。 可是诗词这方面，来自另一个宇宙，接受过九年正规教育的林征，再加上背靠百亿水友的系统。 林征在大奉的青楼界里论诗词，可谓是独占鳌头。 此时此刻的林征心中却有点纠结。 是连夜赶路去往上原县，还是去明月楼赚点细碎银子呢？ 这个问题需要林征选择，作为一个对工作、对社会有责任心的人，林征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去上原县。 可是下一秒，林征就说服了自己必须去明月楼，不为别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现在已经下午了，去上原县只能骑马而且免不了要走一段夜路。 月黑风高的要是摔了，自己受伤事小，耽误了工作可咋办呀？ 最好的办法就是，今晚去明月楼，明天一早出发去上原县。 毕竟只有自己安全了，工作才能更好的开展。 大不了就是少喝一点酒，绝不耽误明天的行程就是了。 林征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明月楼的楼下。 明月楼、三层高、雕梁画柱好不气派。 林征刚刚踏进明月楼的大门，一个浓妆艳抹、肥头大耳、五官笑的挤成一朵菊花的中年女人，摇着扇子就迎了上来。 “林大人呀，好久不见。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刮到我们明月楼来了呀？” 这个女人是明月楼的管事，阴阳顿挫是她说话的风格。 林征毕竟不是拿着真金白银来消费的，所以人家这么客气，林征也不能太过傲慢。 “当然是‘清风’送我来的呀。” 胖女人愕然，林征随后解释道：“明月天外天，清风送我去。” 胖女人听后，脸面又笑的挤成了一朵菊花，手中圆扇从林征肩头轻轻拍过道：“林大人满腹诗书，今天的魁首想必又是您了。” “借春姐吉言。” 此刻林征心头一股暖意流过，本以为“诗诗”让丫鬟找自己来，是因为自己最近常去“心悦居”然后“诗诗”姑娘吃醋了。 听了胖女人提到“魁首”二字，林征才明白，今天“明月楼”是要搞一次大型活动了。 这样的大型活动可不常见，有时候两三个月搞一次，有时候半年搞一次。 平日里做个诗，一般换青楼女子的几钱碎银子，她们弹唱给客人听。 这样的大型活动，运气好的话，一次就能赚林征半年的收入。 诗诗姑娘在这种赚钱的时候，能想到自己，并且寒冬腊月的还让她的丫鬟去找自己，林征有些感动。 跟胖女人打过招呼后，林征信步走进了大厅。 叫“春”的胖女人，没有安排女人接住林征，因为她也知道林征不是来消费的客人。 胖女人之所以对林征这样不是来消费的客人，还能这么热情，并不是因为林征是个官。 一个区区的青袍六品官，在京城这个地方，比芝麻绿豆大不了多少。胖女人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能在明月楼消费的客人，多是些附庸风雅之人，读的圣贤书主要是“食色性也”这样的半句金玉良言。 这些人手头不差钱，差的是被社会主流文化的认同。 而读书人就主导着社会主流文化，所以这些人有时候宁愿一掷千金，为的就是结交读书人。 林征在大厅的角落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叫了一壶酒，慢慢品了起来，等待着比赛开始。 一壶酒、一钱银子。 一钱银子，在外面可以买整整一酸菜坛子酒。 没办法这一钱银子是必须要花的，否则难免被人看不起。 至于要见一见像诗诗姑娘这样的头牌，那首先必须要上楼上的雅间才行。 要去楼上的雅间，没有百八十两银子，想都别想。 别嫌贵，就这还得排队！即便是排上了队，诗诗姑娘要是不愿意见你，照样见不着。 百八十两银子，是林征四五年的收入。 林征到现在都没有存到这么多钱，可是林征却长长可以见到诗诗姑娘，而且还长长在诗诗姑娘的房中过夜，当然两人之间还是清白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要归功于青楼的游戏规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