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九层宝塔
天圆大陆，一个小到在大陆上可以忽略的国家：浮屠国。 那一年，浮屠国周边五个小国组成五国联军，以浮屠国不守贸易规则为名，忽然向浮屠国发起猛烈攻击。 半个月后，浮屠国辖内的十八座城市先后失陷。国都浮城，被百万联军团团围住。 城内皇宫的地下深处，一间四周镶满了发光宝石的地下室内，两个年约三十岁的中年人相向而立。 一人身着龙服，国字脸上带着难掩的忧虑，正是浮屠国当今国君孔远江。另一人身着蓝色道服，披肩长发，剑眉长脸，神色冷然，孔远江称他为竹叶真人。 “据情报，城外联军中有元婴修士一名，元丹修士十五名。我方加上我，也只有元丹修士五名，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孔远江带着一丝绝望，声音嘶哑地向竹叶真人说道。 竹叶真人神色漠然地看着孔远江，良久，才冷冷说道：“你这模样，哪有一国之君的样子。论修为，你身为元丹修士，在整个天圆大陆，也有半席之地。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孔远江面对竹叶真人的训导，忧虑的表情并无任何改变，他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终没发出声来，却又听竹叶真人冷冷说道：“落云宗要亡你，就算你有十个元婴修士又能如何？” 孔远江神色一黯，道：“我知道的。我此次前来，一是向真人表示感谢三百年来对我孔家王朝的付出，二是向真人告别。” 竹叶真人冷声道：“当年与你祖上约定，我保你孔家千年王朝，你孔家保我九次夺舍成就真身。三百年了，我成功夺舍了八次，孔家王朝却即将毁灭。这一切，天早已注定。” 孔远江轻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宝石的光华在空气中交叉辉映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似乎开始弥漫开来。寂静中，宝石的光华变得有点迷离，似乎是一条可以吞噬一切的怪兽，令人莫名的不安和心惊。 竹叶真人不经意地目光轻飘，手上外露的肌肤不知何时毛孔突起，皮肤上多了一些细小的皱纹。他皱了皱眉，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手上起皱的皮肤瞬间变得光滑如初。 孔远江头微低，看着四周的墙壁，目光飘移不定，却始终不敢正眼看竹叶真人。 竹叶真人冷冷的神情并无任何变化，语气却忽然冷了许多：“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孔家与我三百年交情，我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情？” 孔远江身子轻微颤动，并没言语。良久，才低低说道：“传言三百年前，前辈从九塔宗离开，九塔宗的镇派之宝九层宝塔也随着前辈一同失踪。我能否可以知道，九层宝塔真的在前辈身上吗？” “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你也和落云宗一样对九层宝塔感兴趣？”竹叶真人冷冷一笑，淡淡地继续说道：“不错，你用毒的本事竟能瞒过我。无色无味无征兆，竟能破坏我的金身。元婴之下，已经很少有人是你的对手。就算是元婴修士，也难免会着你的道。” 孔远江盯着竹叶真人脸上光滑的肌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忽然倒地一跪：“真人饶命！真人饶命！晚辈是被鬼蒙了心，竟不顾祖辈遗训，敢对真人下手。请看在孔氏家族与真人三百年的交情上，饶晚辈一次吧！” 竹叶真人冷冷看着孔远江，道：“你孔氏先祖孔柱虽然是一介凡夫，却是铁铮铮的硬汉，这也是当年我选择与你孔氏合作的原因。没想到了你这一代，竟是如此卑贱。你还是站起来吧，在我面前给你孔氏先辈留一点点颜面。” 孔远江颤抖着站起身子，不敢正眼看竹叶真人，也不敢言语。虽然同是元丹初期修为，但是在传说中修到了合体期修为的竹叶真人面前，他有一种天生的惧意。 竹叶真人继续淡淡说道： “你虽是有元丹境修为，却非常地无知。做为曾修到了合体期的我，早已百毒不侵，你那点毒怎可伤到我？对于那些被我夺舍之人，我能知道他曾经的所有思想。为什么孔氏王朝会引来多国围攻，还不是因为我身上的九层宝塔。那些传言，除了来自孔氏皇宫，又能是谁？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竹叶真人缓缓说着，看着冷汗直冒的孔远江，语气又变得冷了几分： “你今天所谋未成，是你孔氏之幸。你说你能逃，最远也不过逃到那蛮荒之地。九层宝塔是九塔宗的镇宗之宝，九层宝塔在天圆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在九塔宗内的一块宝镜内发现它的踪迹。我用九塔cao控之法在九层宝塔外布下了一层封印，所以九塔宗才无法发现。此封印与我心法相关联，离我稍远，封印会自动消失。你得到九层宝塔之时，也就是你孔氏家族真正灭亡之日。就算是落云宗得到了此宝，必将引起九塔宗和落云宗两大宗派的血战，整个天圆大陆再无宁日，无数修士也会因此而战死。” 孔远江听着，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湿。眼前之人实在可怕至极，先祖遗训是对的，永远都要真诚对待此人，否则会有灭门之灾。他哆嗦着小声道：“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实在罪该万死。” 竹叶真人淡淡地望着他，道：“我杀你有何用？灭你孔氏一族又有何用？” 孔远江大喜，连连道：“谢谢真人！谢谢真人！” “以你的办事风格，应该早已将孔氏的血脉转移到了蛮荒之地，而你自己想要活着逃出去应该也早有安排吧？”竹叶真人问道。 孔远江犹豫了一下，道：“真人说得没错，我们皇族一千二百多人，都已转移至蛮荒之地。” “现在莫全情况怎样？”竹叶真人问道。 “他的情绪还算稳定，人也在我们皇家卫士掌控之中。”孔远江说道。 竹叶真人点了点头，道：“你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我还有三个幼孙，没来得转移。他们年不过十，就此没了性命，实在不忍。如果可以，想要真人救下他们的性命。”孔远江说道。 竹叶真人摇了摇头，道：“三个幼孙？不行，我不可能帮你养育小孩。”他这样说着，似乎想起什么，道：“我记得你有一位名叫孔云的皇孙，年不过十，是无常之命。那三个幼孙里面是否有他？” “他前几天失散在浮城之中，皇家卫士正在寻他。如果能寻回皇宫，加上他，便是四人。”孔远江道。 “如果是他，我倒愿意给他一次机会。”竹叶真人这样说着，想了想，道：“每人都有自己的缘份，这样吧！你让莫全选择，在四人中选一人下来。” 孔远江迟疑了一下，却也不敢多言，点了点头道：“谢谢真人！联军估计明后两天内就会发起总攻，我何时将莫全送下来？” 竹叶真人冷冷的脸上出现一丝自嘲的表情，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轻轻叹道：“想曾经本真人笑傲天下，是这天地间铮铮铁汉。这三百年来，夺舍了八位无辜者的性命，却依旧只能躲在这里苟且偷生！” “真人何必自责，修仙界的夺舍现象，是高阶修仙者避无可避的。真人这次只要夺舍莫全成功，相信可以彻底净化上界仙人种在真人神魂中的印记。”孔远江小声劝道。 “且罢！本真人早已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一念间走了此路，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你随时都可将他送下来。最好是寻到你的幼孙孔云，给他一个机会。”竹叶真人断然说道。 孔远江应了一声，转身走出石室，一闪便不见了身影。 竹叶真人右手轻动，在他身前一尺的空中，忽然出现一只拳头大小的九层小塔。小塔在空中一动不动，它周身缭绕着一层薄薄的黑雾，像一只从空气中生出来的小小怪物。 竹叶真人身子一晃，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空中的小塔却似乎有灵性一般，在空中向墙边轻轻飘动，然后落在墙边上，再无动静。 整个石室空空如也，安静到了极点，似乎从来就没有来过人。 宝石的光华在石室内淡淡辉映着，石室内冰冷而没有生气，似乎在无尽的岁月里，这里从来就没有改变。只有那墙角的小塔，黑雾在它四周缓缓缭绕，似一只小兽，在轻轻地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