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范
入夜，外面的雨已经瓢泼而下，但是船上酒吧内的气氛却越发火热。但是卡尔的肚子已经撑不住了，船上的食物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贵了，而啤酒对于他空空如也的肚子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但是感受着船体的摇晃，和外面的大雨，卡尔决定还是在这里再停留一会儿。他看着已经快见底的酒杯，也没有继续再加。卡尔的脸上已经泛出一抹红色。 嘭！ 一杯酒被扔到了卡尔面前的桌子上。 卡尔看着还在摇晃的液体，有些惊讶地看向扔出这杯酒的人。目测一米八左右，短发大胡子，穿着很旧但是看着很舒服的皮衣，两只胳膊上绑着一些齿轮装置，腰间也有一条战术腰带，上面明晃晃地挂着武器。身形有点胖，但是看着很有力量感。 他将酒杯推到卡尔的面前，笑着问道。 “这个位置应该没有人吧。” 卡尔环顾一圈，恍然大悟。他是算来得比较早的，所以在角落里一个人坐了一张小桌子，此时酒吧内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位置已经坐满了，有部分人已经是倚在墙壁上相互交谈了。 这个人应该是盯上了自己旁边的座位，所以打算请卡尔一杯酒来获得许可。 卡尔明白过来后，很自然地伸手示意。这个人愿意先请一杯酒释放出善意就已经很不错了，卡尔自然不会拒绝他，尽管他看起来有些许压迫感。 那人看见卡尔的示意，大马金刀地拉开椅子安稳地坐在上面。他手中夹着烟还拿着一杯酒，坐下来之后洗了一大口烟，然后发出舒适的喘息。 “大范。” 男子对卡尔说道，并伸出了一只手要和卡尔握手。 “阿成。” 卡尔回答道，但是并没有伸手去和大范握手，而是举起酒杯虚敬了一下。而阿成就是卡尔到皮尔特沃夫或者祖安用的假名。 大范看着卡尔举起的酒杯，笑了笑，举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而卡尔为了获得对话的主动权，则趁着大范听其他人大声说话的间隙开口道。 “你这是要去哪？” 大范闻言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还很年轻的小伙子，然后开口道。 “你看我像哪里的人。” 卡尔看着大范一副佣兵的行头，心中有着自己的答案，但是他开口却并不是哪一座城市。 “来处并非归处啊。” 卡尔颇有深意的说道。 大范闻言，品着少年话语中的意思，哈哈大笑，然后举起杯子也虚敬了一下卡尔。 “去皮城，这次接了一个委托去德玛西亚搜集一些消息。” 卡尔喝了一口酒，听到大范的回答也微微笑了一下。 “我也想去皮城，可惜身无长处啊。” 大范看着眼前的少年，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茬。 卡尔也不再说话，静静地感受着外面的雨声。摇晃的船体带动着卡尔的身体，让他感觉体内的啤酒也在翻江倒海，自己再不回去吃面包，就要在这里吐得不成人样了。 于是卡尔等着整艘船摇晃得不是很严重的时候，走出酒吧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狂风依旧，微雨渐停。 船舱外壁上挂着的灯散发着强烈的光，驱散了很大一块区域的黑暗。这是炼金灯光，行驶在瓦洛兰和恕瑞玛之间的海洋上的船大多用的都是炼金灯。 这种灯的稳定性已经经过了时间的考验，只要不受外力破坏就十分安全。而为了避免它被外力破坏，外面都会有一层交错的金属保护层。 卡尔贴着船舱内侧快步走着，很快就会到了客舱外的走廊。但是到了这里卡尔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因为他的前面有一个行走速度很慢的人。 前面的那人扶着一侧的扶手，速度缓慢到卡尔以为是自己喝醉出现的幻觉。卡尔很快就到了他的背后，那个人似乎听到了卡尔的脚步声。于是他停了下来，转过身想着卡尔说道。 “你...先请。” 这是一张年轻的脸庞，但是脸上带着一抹机械的微笑，动作也十分生硬。他的眼睛紧盯着卡尔的脸，只一瞬间，卡尔的精神瞬间就清醒了。 卡尔闻言没有说话，快步走过这个人的身边，但是他并没有走进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完了整个走廊，到了后方甲板之上离开了客舱区域。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两只脚疯狂倒腾着。 而那个年轻人看着卡尔的背影远去之后，也开始迈步缓慢地前进。他走到一个房间前，打开房门，躺到床上。安详地睡去，只是他的体温在慢慢降低，呼吸也停止了。他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手中拿着一个小礼盒。 而卡尔一直没有回头地走着，等到转过一个拐角，那种后怕的感觉才稍微缓解了一点。卡尔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趁手的东西。 现在只能先回到酒吧了，等会看看能不能提醒其他人。 卡尔绕着整艘船绕了一大圈回到了酒吧，避开了那段客舱外的走廊。 角落里的大范看到回来的卡尔颇有些惊讶，他手上还是夹着一支烟。 “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回去睡觉了呢。” 卡尔绕着船走了一圈，即便外面是小雨也淋了个大半，他先示意大范自己去趟酒吧内的厕所。 大范看着卡尔颇有些惊慌的神情，有些疑惑地看向酒吧外黑暗与光影交错的地方。但是酒吧内热烈的气息很快就把大范拉了回来，不再关注外面。 卡尔上完厕所，又洗了一把脸，看向镜中的自己。奔波两天的自己脸上已有些憔悴，卡尔深呼吸了几次，稳定心神走出了厕所。 在他走后，一个隔间中突然传来几声大笑，只是对于外面喧闹嘈杂的环境，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几声大笑。 卡尔回到角落中的位置时，自身状态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在地球的时候，他的情绪处理还是比较稳定的，对于各种突发事件也可以保持相应的理智。 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每次面对的都是可能让自己莫名其妙死去的东西，这使得他一感到危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 大范见卡尔回来之后，就一直看着卡尔。等到卡尔重新喝了一口啤酒，他才开口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嘛？” 卡尔闻言看向大范，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种感觉。” 大范闻言心中的疑惑涌到了他的脸上，他皱着眉看着卡尔。 “我刚刚在客舱走廊，碰到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很年轻，但是走路速度很慢，动作很生硬，和我说话时的神情也很呆滞。我见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绕回了酒吧。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危险很大。” 相比于手无寸铁的卡尔来说，全副武装的大范看上去就适合解决这种事情。大范闻言，眉头紧锁。他知道，而且在祖安接触过一些诡异的事件，所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处理不好全船的人都要陪葬。 大范想了一会儿，便站起身准备向外走去。 “你的选择很正确，我先去找船长检查一下，你尽量保持在人多的地方。如果有异常先稳定住大家的情绪。” 大范一感觉到不对，就进入自己工作时的状态，快速对卡尔说道。 卡尔闻言点点头，目送着大范走出酒吧消失在视野中。卡尔回过神，思考自己要干什么，然后得出结论，保护好自己。 于是卡尔将自己椅子往后挪了挪，贴近酒吧的墙壁，隐入黑暗中。酒吧中喧闹的环境已不能影响卡尔，他靠在角落，清醒地看着周围。他的左手一直紧握着口袋中的树枝，这是唯一能给他一点依靠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酒吧中的人大多数已经离开了，只有一小部分人还留在这里。大范终于出现在了门口，他直接向卡尔走来。 “阿成，搜查了一些地方，发现了两位死者。” 大范弯腰靠近卡尔小声说道，见卡尔点点头，大范继续说道。 “今天太晚了，而且晚间可能还有风暴。船长准备明天再开始搜索全船，今夜会加强船上的巡逻。而且通知了皮城海域的巡逻队，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有一支皮城警卫队过来。” 对于一艘承载接近两千人的大船来说，这么庞大的客船虽然发生了不知名谋杀案，不过还不至于惊动整艘船的乘客，但是危险还在，必须先稳定众人的情绪再慢慢排查。 卡尔闻言便起身准备回去睡觉了，至少现在船上重视了这个问题，让那个人动手的可能性降低了。但是那个人诡异的举动和表情的印象还是在卡尔脑中时刻刺激着他。 他和大范一同走出酒吧，然后分开回到各自的房间。大范买的是二等票和卡尔的房间不在同一层，而没有钱的卡尔买的自然是三等票。 回到逼仄的房间，卡尔脱下自己已经潮湿的衣服，换上一套干爽的内衣。然后坐在床上就着凉水和生菜吃自己的面包。从下午走进酒吧一直坐到大半夜才回来，卡尔早已饿得肚子痛了，若不是中间被那个诡异的年轻人吓了一跳。 没有实力也没有金钱，带来的问题就是连吃饭都不能按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