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妖
命运从来都不能让人预料，萧弈在诡异的大殿之中，等待的时间愈久他的心便愈加寒冷，因为殿中杀气愈加强烈了些。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至少对萧弈来说是好久。正当萧弈就快无法承受四方而来的杀气时，那居于大殿之上的太玄仙尊终于缓缓开口，道：“除却五尊、紫熏留下，其他诸人速速退下”。 “喏”，殿中众人依言退下，那曼凝与萧灵正想叙说什么，却被门下师兄弟等拉着身不由己的离了大殿。待其余人等离开之时，萧弈便知他的命运转折的时刻来临，或涅槃而生，从此开启传奇；或默默死去，自此再无一人知晓。“命运啊命运，来吧！”，萧弈微笑，虽然不能抗争命运，但至少可以笑着对待。 萧弈的微笑拉开了命运的帷幕，那太玄仙尊缓缓开口，道：“你身负妖族血脉，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遮掩了妖气，但是你并非人族，你乃半人半妖”。 命运果然不可捉摸，萧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缓缓跪下，道：“我本世间一普普通通的凡人，奈何被一颗血珠侵蚀了血脉，不管我的身躯到底是人是妖，但是我的心、我的灵魂却是人”。其实萧弈很想说，妖又如何、人又如何，但是他没有资格如此说话，他还没有那种力量。至于曼凝，她本就是麒麟神兽，加之饮了上古大神的血脉，自然无人可以获知她的跟脚。所以不管他是生是死，至少身边众人都踏上了仙路的捷径，他也没有太多遗憾。 命运虽然难以捉摸，但是它偶尔也会留下转机，那太玄仙境并未询问萧弈到底是受那种血脉污浊之事，反而伸出手道：“你且将你身上的剑拿来让我看看”。 萧弈根本都没有握着剑半分，在这些举世无双的仙尊之下，拿剑不过是求死罢了，此番他听到太玄仙尊之令，他毫不犹豫解下腰间纯钧剑，连同剑鞘一起恭恭敬敬交予太玄仙尊。 纯钧剑在萧弈手中无灵，但一入太玄仙尊手中出鞘之时却刹时爆发出神异的金光，那金光很耀眼，浩然而尊贵。太玄仙尊将剑归于鞘中，道：“想不到竟是纯钧剑，你从何处得来此等神剑？”。 此时此刻正是命运剧变之时，萧弈不敢隐瞒，便将偶然堕入一片黑暗之中，被血珠融入身躯，以及取得仙剑之事如实相告，当然自是略去穿越之事无疑。 萧弈的叙说引来大殿之中五尊低声的交流，毕竟无上无下、不分左右，甚至连时间都不存在的黑暗，在这世间并未有谁曾见过。太玄仙尊思虑了许久，还是将纯钧剑归怀给萧弈，道：“你为何来寻仙，你寻仙的目的又是什么？”。 太玄仙尊此问想来便是决定萧弈命运的至关之事，萧弈不敢大意，甚至也不敢思索哪怕片刻，他毫不犹豫道：“我在山谷之中与灵兽为亲人之时，灵兽被天仙所杀尽；当我想去人间做一个普通常人时，我所熟悉的城镇，却被仙人化为尘埃；所以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力量守护我身边的朋友，不管是人、是灵兽，我都想他们不受仙人的干扰，正常的活下去”。 守护，多么美好的词，太玄仙尊微微一怔，道：“你想守护的包含妖族吗？你可知吾太玄仙境存于世间，便是为了镇压妖族吗？你说，我太玄仙境应该教会你力量吗？”。 守护天下，守护种族，那是何种博大的情cao，可惜萧弈没有，他微微摇头，道：“我只想守护我身边之人，至于世间诸事与我无关”。 这却是萧弈所能够令人相信的心声，太玄仙尊扫视一圈殿中诸尊，道：“吾话已问完，尔等自行决定是收下他，还是杀了他？”。 太玄仙尊之话再次引动殿中五尊议论： “此子心存妖族，杀！” “半人半妖，未必不能是人，可留下观察，若有其他，杀！” “此子心存戾气，杀！” “此子身经诸多劫难，必心存滔天仇恨，杀！” “妖孽之躯，杀！” .......... 异类果然难存于世间，杀！杀！的声音令萧弈的心堕入无边黑暗，只是很奇怪，他没有一丝恨意，想来他若是去了妖族，恐怕也是与太玄仙境一般罢。杀便杀吧，死便死吧，反正已经了无牵挂，只是可惜还没见到小妖，还不知道她安全与否。 “他在无尽雪域中割下自身的rou，让刚刚那三人存活”，有一句微弱但坚定的话，令萧弈心中有了些许光明。他抬头看去却是那紫熏跪在地上，磕头道：“据我所知，那三人一人乃是他的朋友，一人并非他的亲生meimei，还有一人更是根本与他毫无瓜葛，他能在绝望之际中，拼了性命去拯救他们，那他就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而非妖孽”。 紫熏的话让大殿之中安静了下来，人间的爱恨情仇与太玄仙境无关，但是这少年却救了他们刚刚收下的爱徒。五尊同时安静下来。那刚刚曾在大殿之中呜呼哀哉的天玄仙尊，缓缓走到萧弈身前，道：“你可能承受万雷加身，你可能承受由内而外的撕裂之苦？”。 天玄仙尊面上威严而肃穆，声音清冷而漠然，但不管如何，这句话对于萧弈来说都是救命稻草。他毫不犹豫回答道：“我能，就算天雷裂我身躯、焦我血脉、撕我心魂，我都能承受”。 萧弈面色郑重，那天玄仙尊似有所感，折身向太玄仙尊道：“此子，吾天罚门收下了，请仙尊应允”。 太玄仙尊眉头皱了皱，半响，叹道：“你可确定？”。 “确定”，天玄肃穆道：“若有一日，他胆敢有半分逾越吾太玄门规，吾自会令他死于吾之剑下”。 “那好，既然如此，尔等便自行散去，切记此间少年半妖之躯不得透露半分，去罢”。 萧弈不知如何离开的太玄殿，他只知道他成功入了太玄仙境之门。待他被天玄仙尊匆匆拉到天罚界碑之下，偶然间看到天玄仙尊露出窃喜的神色时，生出了一种天玄这老不修乃是用先抑后扬之法，将他赚回天罚门下的感觉。他的直觉一向很灵敏，尽管天玄仙尊神色隐晦，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仙尊的兴奋，于是他愈发确定这老不修乃是在哄赚他。 天玄仙尊哪知萧弈内心所想，他天罚门下人丁稀少，虽然萧弈这家伙乃是半妖之躯，但胜在天资极好，所以他管他是人是妖，先收了再说。此番他火急火燎的带着萧弈刚飞到天罚门界碑下，便鬼使神差道：“好徒儿，还不速速拜师”。 萧弈目瞪口呆的看着还在远处的天玄殿，以及旁边的天罚界碑，他愈发肯定天玄这个曾在太玄殿中呜呼哀哉的师尊，必然是趁他神魂不宁之时，赚他入门的。不过他喜欢这种师尊，有手段、有心机，当然最重要的是并不歧视他，只是他看着光秃秃的地面，皱了皱眉道：“师尊，不知可否入了天罚大殿再拜？” 萧弈的面色很突兀，所以天玄倒是反应过来太过急切了些，他老脸略微有些微红，但口中却淡然道：“也罢，为师也只是担心你过于焦急罢了”。 萧弈却是比较急着想入门，但是也没急到这等地步，他用力甩开被天玄仙尊紧紧抓住的手臂，揉揉被捏的生疼的手腕，道：“师尊，白黎轩是何人，他能教导萧灵吗？”。 天玄初时倒是有些尴尬的搓搓手，但想来是白黎轩太过优秀，连天玄仙尊提到白黎轩都颔首不止，他肃穆道：“白黎轩乃太玄仙尊之子，他乃千年难遇的天才，虽年岁不长，却是远胜同辈，修为极其精深”。 修行之人的年岁萧弈不太清楚，他只知道修行愈深，能活的时间便愈久，是故他停下脚步急切道：“白黎轩已有多少年岁，尊师又仙寿几何？”。 天玄仙尊轻抚颔下长须，傲然道：“白黎轩已诞世俞一甲子，而为师在世已有二百八十年历程”。 萧弈看着天玄师尊那怎么看都算的上正当盛年的脸，他不敢质疑师尊，只好委婉道“那为何白黎轩如此年轻，不是都已年过花甲了吗？”。 那天玄似乎对于萧弈这种白痴问题很无奈，他叹了口气拉着萧弈边走边道：“何谓仙，若不能超脱于凡人，又有何资格为仙？”，待行至天玄殿时，天玄仙尊严肃将萧弈推入天玄殿，沉声道：“还不速速拜师”。 萧弈眼见天玄神色肃穆，但他对于天玄先抑后扬的手段有些郁闷，是故拜了一拜，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他拜完思虑一番又道：“应该不用九跪九叩吧？”。 “也罢”，天玄仙尊微微颔首，道：“剩余八拜便免了罢，即日...”。仙尊话还未讲完，他的好徒儿已经起身，他忍住召唤神雷的欲望，沉声道：“你既已入吾门墙，那便要遵守吾门门规。你且谨记吾门除不可自相残杀外，其他一切随意”。 “喏”，萧弈隐隐察觉空中有股雷电的味道，于是赶紧规规矩矩道：“徒儿谨遵师命”。 “甚好”，天玄仙尊将手上雷光消散，和煦道：“今日你且下去休息，明日便随我修炼玉玄经”。 “是”，萧弈肃穆的看着天玄仙尊，小声道：“师尊可否告知徒儿该去何处休息”。 “出了大殿，外院你自去挑选”，天玄仙尊老脸微红，道：“吾门下弟子寥寥，是故空置院子还算多，你自选去罢”。 “遵令”，萧弈不敢凝视师尊微红的老脸，低眉顺眼退下，他出了大殿，便径自去寻他的独院。此番他的心境大有不同，仙缘已至且还有个看重他的师尊，是故他心中一片光明。“前途大好，传奇即将开始！少年，努力吧”，他自我恭维一番，便悠然的哼着歌儿去寻他那一方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