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哀嚎之人
时间离萧弈入谷已有三月，他体内的生肌果灵气早已再雷电中耗去大半，而他的玉玄经已经修习到三层大圆满，只是第四层一直不能入其门。 萧弈在雷谷中承受劫难已经太久了，是故当他再看到紫熏的时候，他哀求道：“师姐，这雷电已然对我无甚用处，你快去告诉师尊，让他将我放出来罢”。 紫熏静静的看着萧弈在雷电中‘洒脱’的样子，她到如今都不敢随意进入雷谷，而这个家伙居然呆上一段时间便敢称雷电对他毫无作用，她隐隐有些恶趣味，于是转身便匆匆离开。 “别走，紫熏师姐”，萧弈大喊道：“至少陪我聊会儿天，我快被关疯了”。他见她丝毫不加停顿，只好郁闷的坐下去，继续研究他的玉玄经。 玉玄经四层精髓便是一个‘离’字，是要将存于丹田之中的精气化为灵力透体而出。萧弈现在蓄的纯熟，可他的体质在万千雷电下，不容许他体内的灵气流出体外。他无法让灵气出体，只好无限积蓄天地灵气，不停压缩、压缩再压缩。 蓄灵的时日过得很缓慢，紫熏倒是每日都来给萧弈送些灵果，可是萧弈吃了好几个月的果子，嘴巴已经淡出鸟来。紫熏不放他出去，他只好沉浸于玉玄经中。 他的寂寞时间很快被人打断，因为山谷中来了个戴面具的男子，此人倒不是被人强行丢进来的，而是他自己抓着铁索慢悠悠的爬上隔壁笼中。 萧弈以为此人是个高手，哪知此人一到笼中，便开始惨绝人寰的鬼哭狼嚎。萧弈被此人的哀嚎扰的心烦，便大声喊道：“嚎什么嚎，你有完没完？”。 隔壁笼中的男子初时还不知道旁边还有个‘邻居’，待被萧弈打断哀嚎后，他看着萧弈，疑道：“为何雷电对你无用，奇怪，明明打在我身痛在我心，为何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怕疼痛”，萧弈丝毫没有羞耻心，他只是已经被雷劈了好几个月已经麻木了，是故他疼但不哀嚎。他还不及说其他话，邻居又开始哀嚎，他烦不甚烦，道：“你怕疼你就下去啊，别嚎叫了，吵死了”。 “我也想不来啊”，邻居边哀嚎边断断续续道：“师尊说我资质驽钝，让我勤加修炼，我就只好来此让落雷增加我体内的灵力”。 萧弈在此数月也不知道落雷能够增加灵力，是故疑道：“如何借落雷增加体力灵力？”，说完他看到邻居皮开rou绽，忍住不适，道：“我看你流了不少血，你要不要紧？”。 “没事”，邻居豪迈道：“小小伤口怕什么，伤疤是一个男人勇气的证明”。 “这样啊”，萧弈思考一番，道：“那你怎么不摘下面具，让脸上留下点勇气的证明”。 邻居不好接口，干脆借雷电放肆哀嚎。 “别嚎叫了”，萧弈大声道：“不如你告诉我怎么借落雷增加灵力”。 “玉玄经第二层不就有此方法吗？”，面具邻居疑道：“莫非你不是本门中人？”。 “我叫萧弈，新来的”，萧弈尴尬笑笑，道：“玉玄经二层不是说聚天地灵气吗？落雷也算灵气吗？” “你就是新来的将生肌果吃光的萧弈师弟？”，面具男子声音极为郁闷，他掂了掂手中青涩的生肌果，道：“我是你大师兄慕容晨，落雷不过是有形的灵气罢了，你既然一口气吃了那么多生肌果，那么此处就是你最佳修行场所”。 “是吗？我试试”，萧弈立刻双腿盘膝，尝试将落雷化为灵气聚于体内。他初时还觉得有些难，渐渐就觉得越来越易，他此刻心情极为高兴，是故兴奋的尝试第四层心经‘离’。他此时体内灵气充盈，是故轻易间在指尖迸发出灵力。 “小师弟果然神人也”，慕容晨兴奋的搓搓手，道：“我入门七十年才堪堪达到玉玄经第八层，而小师弟入门短短几月竟已炼制玉玄经四层，佩服、佩服、为兄真是佩服万分呐”。 “哪里、哪里，侥幸罢了”，萧弈腼腆的笑笑，道：“大师兄，我们门下还有没有其他师兄？”。 “紫熏师妹”，大师兄慕容晨掰着指头道：“古若尘师弟、沈啸师弟、萧弈师弟，一、二、三、四加上我，拢共五人”。 大师兄掰手指的动作让萧弈有些郁闷，他尽量不去看大师兄的动作，微笑道：“为什么我没见过其他师兄？同门中又以谁的修为最高？”。 “其他人都在闭关清修，你自然见不到”，慕容晨伸手抚了下颔下长须，道：“不才厚颜多修行些时日，是故我修行精深一些”。 大师兄表现的仙气盎然，奈何大师兄早已皮开rou绽，萧弈面皮抽搐一番，极力忍住突兀感，低声道：“紫熏师姐，修行到第几层？”。 大师兄自我感觉良好，是故意气风发的微微颔首，道：“紫熏师妹天资甚好，虽年不过三十，却也修到玉玄经第六层”。 萧弈将紫熏师姐看似十五六岁的俏面想了又想，忍住询问她具体年龄的欲望，沉声道：“为何本门弟子如此之少，其他门下也是这般吗？”。 “非也、非也”，慕容晨摇头晃脑道：“其他门下多则数百、少则百十，整个太玄仙境约千余人左右”。 萧弈面皮不停抽搐，难怪当初天玄仙尊在太玄殿中悲叹，这事实也太残酷了些。他思虑一番，道：“不如大师兄帮我将下方地上的剑捡来，数月不见我有些想念我的剑”。 慕容晨不疑有他，挥手一唤萧弈的纯钧剑已飘至他手中。他接剑一观，忍不住叹道：“好剑，不想小师弟有此缘法，此剑真是灵气十足哇”。 “剑曰纯钧”，萧弈随手接过大师兄递来的剑，道：“说来惭愧，这剑是我捡来的”。 慕容晨还不及说话，就见小师弟萧弈挥剑斩在笼门锁上。 “哈哈哈”，萧弈畅快的推开笼门，提气纵身跳下，待稳稳落于地面，方道：“谢大师兄厚恩，失陪”，他说完便大笑一声准备离开。 “且慢”，大师兄慕容晨后发先至挡住萧弈，道：“师尊有令，小师弟还是再等上一个月罢”。 萧弈思虑一番，自认已然能够承受雷击，于是绕过慕容晨打算走开。 “小师弟，勿走”，慕容晨也不御雷攻击，趴在地上紧紧抱住萧弈双腿，悲叹道：“若师尊知道是我放了你，恐怕我就得替你呆在此间月余”。 “那挺好啊”，萧弈用力抽腿，奈何大师兄力气极大，他甩不脱慕容晨，只好委婉道：“反正大师兄也要在此修炼，刚好随了你的心愿”。 “师弟说笑了”，大师兄摘下面具，却是张英气十足的阳刚脸面，其面上渗出些微红，道：“小师弟你将生肌果吃得干干净净，若我在此呆上月余，恐怕还得劳烦小师弟帮我收尸”。 萧弈思索一番，收尸的工作他是决计不想做的，他只好长叹一声，道：“我愿留下，师兄还请起身”。 “好”，慕容晨立刻起身戴上面具，御剑腾空而起，拖着萧弈回到笼中。 萧弈见慕容晨也能御剑飞行，他赶紧问道：“大师兄，不知几层心法方可御剑飞行？” 慕容晨先是哀嚎一阵，待稍稍适应疼痛后，才缓缓道：“习得五层心法‘御’便可御剑飞行，且可修习引雷诀”。 萧弈心下大喜，道：“那不是我也很快就能御剑飞行了？”。 慕容晨微微摇头道：“前四重心法或许天资聪慧便可迅速炼成，但从第五重起便靠感悟天地了，便是如小师弟一般聪慧绝伦之人，怕是也得花上数年光阴”。 尽管大师兄说的肃穆，但萧弈信心十足，他哪知修仙之难，颇为豪迈道：“一年之内，不才必能御剑而飞”。 “嗯，小师弟或许可以”慕容晨口中郑重，心中却苦叹道：“当初我可是花了二十数年时间才勉强达到五重”。他不欲多言，便道：“师弟可曾了解本门？”。 “不甚了解”，萧弈除了知道太玄仙境曾经是天下修仙门派的领袖外，其他一无所知。 慕容晨思虑一番道：“本门乃是人皇后人所创，数千年前仙也是凡人，那时世间还是妖族统治，且只有妖与人之说。凡人之力起初甚弱，是故无力反抗妖族统治，直到人皇轩政横空降世。他教导无数修行之人，引领人族反抗，经过百年战争终于打败妖族，将大大小小妖族悉数除尽。可惜妖皇不死不灭，人皇只得舍了性命已无上法力将妖皇封印于极北苦寒之地，也就是太玄仙境之下，令妖皇终身不得脱出”。 萧弈从未听说这这历史，此间历史中书写的乃是上古仙人曾与妖皇轩政决战百年，最终打败妖族拯救天下苍生。看来又是一段黑历史，他看着摇头晃脑的大师兄，道：“然后呢？”。 “然后？”，大师兄继续摇头晃脑，道：“然后人皇之子接手人皇轩政建立人族家国，他励精图治倒也在短短十数年将人族稳定，可惜妖族虽去，却又诞生了名曰仙之族。仙族不过为人皇所授的大部修行精深之人，此族上品之仙不愿居于尘世纷纷避世寻那飘渺大道。而中下品之仙，其属不听号令，高高于上不事生产。只顾从凡家子弟里抽取贡品，如若不从便将人妖之战中俘获的妖放出祸乱人间。人皇之子不能忍受另一种寄生在人族之上自命不凡的仙，他发动一场对于仙的征战，可惜功败垂成，与仙两败俱伤。尔后仙与人的战阵持续了无数年，仙越打越多，反抗的人越打越少。最终人皇之子建立的国家分崩离析，划分为无数大大小小的国家，以供养高高在上的仙”。 萧弈目瞪口呆，这还真是黑历史，他想了想世间情景，又问道：“再然后呢？”。 大师兄慕容晨又摇头晃脑一番，道：“然后太玄仙尊不耻与当世之仙为伍，故此避世不出....你可知当年仙尊号曰天下至仙，掌中所握太玄剑号曰天下至宝，若非避世不出本门依然为天下翘楚”。 萧弈神色肃穆，心中却窃喜道：“太玄仙境根基深厚，我若习得其最精深法门，必能报了那兮若之仇”。仇恨从未消失在他的心中，它一直在萧弈内心酝酿，若有朝一日出世，那必然是石破天惊。 慕容晨哪知萧弈心中想法，他见师弟如此肃穆，又缓缓道：“你可知天罚门为何仅有寥寥数人？”。 “为何？” 慕容晨成功勾起萧弈的兴趣，他见到神色急切，便摇头晃脑道：“引雷诀修到深处，所引来的都是神霄天雷，虽普通天雷耐你不得，但神霄天雷却无物不破天下至刚。”，他摇头晃脑一番，吊足了萧弈胃口，又缓缓道：“正因神霄天雷无物不破，是故本门至高法诀无人能练，除师尊仗着修为深厚可使用神霄天雷外，世上再无一人可御使神霄天雷”。 萧弈在雷谷如此之久，也并没被天雷杀死，是故他隐隐有些不屑。 虽然萧弈的不屑很隐晦，但莫容错依然看到了，他见师弟如此不堪教诲，便沉声道：“神霄天雷加身，不致粉身碎骨不会消散”。 居然还有这种天雷，萧弈擦了把额上虚汗，急切问道：“神霄天雷加身，持续多久方会消散？”。 慕容晨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不灭不休”。 萧弈已无力站稳，这神霄天雷霸道是够霸道，可惜触之则灭，决计不能为他所用。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么他又该如何报了此生仇恨，他不太相信，不死心问道：“那为何师尊可以御使？”。 “师尊修行深厚，又有把仙剑，名曰天罚，此剑可御使神霄天雷”，慕容晨长叹一声，道：“即使如此，师尊也不能频繁御使”。 萧弈此时无力说话，他已然在为他仙途默哀，若不能御使神霄天雷，他如何能报他身上所背负的血海深仇，如何将秦国之内大小诸仙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