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妖性初显
曼凝一丝、一丝，将白黎轩掌中太玄，压下去，往那九天玄仙一般的人面上压上去。 白黎轩眉头紧皱，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他见愈加接近的巨厥，眸中精光一闪，空中万千剑气，便从九霄直插而下，朝那曼凝狠狠刺下。 “喝！”，曼凝足下重重一点，她背后便矗立一面坚石巨墙，只将那万千剑气，阻于厚土之外。 白黎轩双手颤抖不止，他本是九天之仙，怎可与九幽魔神比力。他无法挣开，只在巨厥即将贴面压下时，用尽全身仙力，跳了开去。 “轰”，尘土飞扬，大地亦为之深深裂开。待尘埃落定，那九天之仙，已然披头散发，发上紫金束冠已被巨厥剑气劈开，他轻轻擦了下额头，那里赫然有一条浅浅伤口。白黎轩伸手，指间竟有一丝殷红，他笑了，如玉的面上，已有一丝愠色。 天刹那间风起云涌，白黎轩掌中太玄，徒然爆出强盛金光，只将他重新带入九霄之上。“庾辛之金，化为神剑”，他玉面微寒，手中剑诀稍引，游离于天地间的剑气，刹时蜂拥而聚，将他化身，长及十数丈，阔约丈余的巨大庾辛之剑。 天地嘶吼，自天际直直坠下的巨剑，搅动无数罡风，还不及地便将早已千疮百孔的大地生生压下数尺。 曼凝艰难抬头，她已浑身浴血，“天地之决，便是如今”，她笑笑，如九幽魔神一般。她举剑，仰天咆哮，声动四野，天地变色！‘疾’，巨厥刹时爆出强烈黄光，载着那如魔神一般的曼凝，直往九天之上，庾辛之剑撞去。 --------- 萧灵泪已滑落，天空中白光与黄光已凶猛的相撞，她看不清豪光之中的情形，她只知道她不想二人受伤。 “喝”，惊雷一般的大喝，除了那九幽魔神般的曼凝，还会有谁？她一往直前，九天之上的庾辛之剑已然慢慢裂开。一寸、一寸，巨厥已缓缓而坚定的往庾辛之剑中去。 白黎轩眉头紧蹙，他已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曼凝九幽魔神一般的面孔，近了、很近了。他轻叹一声：“那便以最强的力量，与你这大地见个分晓”。‘疾’，他一声淸吒，天地之力汇于其身，在那已被压制的太玄剑上爆发出无尽白光。 “轰”，地动天摇，那团直破天际的豪光，坠落地面。 大地颤抖不止，整个太玄殿外的广场，已碎裂开来。 此间弟子早已退散开去，只在那广场与仙尊们的结界之外，翘首期盼，是天高，还是地厚？ 尘埃落定，碎裂的广场已不见二人身影，只在广场之中，那方巨大的深坑中，隐隐约约有两人身影。 曼凝双手扶剑，屹立于地。她剧烈的颤抖着，艰难抬头，道：“不想天还是压在地上，可惜...”。 白黎轩月白的衣衫胸口，已浸满鲜血，他微微摇头，道：“天本就在地之上，没什么可惜的”。 曼凝摇摇头，她深深看了眼无尽的苍穹，又深深看了眼支离破碎的大地。“喝”她仰天长啸，声动九天，一如上古巨兽对命运的咆哮...天地刹时变色，而那咆哮却是如此不甘，与凄凉。 微风拂过，白黎轩飘飘而去，仅留下支离破碎的大地上，不甘倒地的曼凝。 “师妹”，“徒儿”，“唉”，是谁在深切的呼唤？又是谁在叹息命运的不甘？震天门弟子蜂拥而至，将倒地的九幽魔神抬起。 曼凝艰难睁眼，一声轻叹，只叫人无尽悲凉，“对不起，我没能胜过他”。 玉玄眼中绽放深切的关怀，他抚须道：“没事，你修行尚短，下次一定会胜过他”。 曼凝微微一笑，闭眼之前，她听到震天门的咆哮： “我要让这天，再不能遮挡大地！”。 ---------- 紫熏目呲欲裂，天空之上，早已烟消云散，那漫天雷电也化为碎片，飘飘落下。 阳光再次回归天地，洒在洛霜凌脸上，只把她衬托得比那九天玄女更加清丽，而不可轻犯。她微微皱眉，半空之中，雷电散后，他居然还在那里，尽管身体千疮百孔，但他还在，眼中竟是那令人作呕的，血红。 “居然流出如此多血”，萧弈眉头紧蹙，他深深的看她一眼，缓缓举起纯钧剑。 洛霜凌寒眉紧蹙，她举剑，咬牙道：“想不到太玄仙境中居然有你这等妖孽，也罢，我便顺手将你除去”。 十数年前曾有兮若仙子如此说过，并将他所有的伙伴杀尽；而今却有一个更加冷漠的仙子说他是妖孽，要顺手将他除去。愤怒自萧弈的灵魂深处升起，他想到山谷中那些如亲人一般的伙伴临死前的哀嚎；想到在火海中哭泣的洛京城；想到堕入永无止境的杀戮的镇妖塔下，煞气自灵魂深处觉醒。 “力量，我需要力量”，他在内心深处呐喊一声，无尽九幽煞气席卷而出。“来吧，即使身堕九幽又如何”，他嘶吼一声，长发瞬间垂至脚下，“杀！”，他挟无边煞气直往洛霜凌而去。 洛霜凌眼中闪现了一番挣扎，对面的萧弈此刻戾气无边、双目血红，口生利齿，而他的力量何止强盛了数倍。“他是妖孽”，她深吸一口清气，穷尽毕生仙力，举剑化为清虹，疾驰向那煞气之中。 “锵”，一声尖锐的剑鸣，刹时毫光大作。 “唉”，却不知是谁在叹息？又是谁在黯自伤心？那豪光过后，将有一把神剑，将消散于天地间。 “咔”，水寒已碎，洛霜凌心如死灰，她直直的看着，纯钧愈靠愈近，直插入她的胸膛，剑是冰的，她的心也是冰的。 洛霜凌蹙眉，她蓄积于身的寒冰之气，竟顺着插入胸膛的纯钧剑流出去，她看着他身体的伤口缓缓愈合，微微一笑，轻叹道：“谢谢！”。她闭眼，或许以后再也不必将那万古寒气，蓄于身中；或许再也不必承载那万载寒冰的，期盼。 萧弈冷得打了个寒颤，洛霜凌体内的寒冰之气何等的冰冷，连萧弈心中的煞气、杀意都在寒冰之中冷却下来。片刻之后，他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看着她微笑的脸，轻轻一叹，道：“洛霜凌，你想解脱？”。 她不语，只是睁开眼看着那云雨过后的天空，或许她该留念，或许她不想留念。她笑了，风吹动她的发梢，而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留念。 “我会冷”，萧弈微微一笑，掌中仙剑刹时爆出清冷豪光。拔剑，他折身轻叹：“寒气，我还给你”，他走了，不再回头。 洛霜凌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胸口的剑伤，那里有他的血，她的伤口竟在缓缓愈合。“可我不想再冷”，她闭眼，直坠地面。 “霜凌”，是谁在呼唤她，是水，还是冰？她不想理会，她万古寒冰的身体有种温暖的错觉...或许，是那血脉；或许，会一直温暖.... 萧弈迅速飞出太玄广场，他还未走出多远已被无数太玄门执法弟子团团围住。他没有问为什么，此前在比试之时，他的煞气、他的杀意、他恐怖的身形早已经出卖了他。他没有反抗，在这太玄仙境中反抗不过是求速死罢了。 “跟我们走罢” 萧弈看着万分戒备的执法弟子，他微微一笑，随着众弟子一同往未知之地而去。或许他会被镇压在镇妖塔之下，或许迎接他的会是将他化为尘埃的雷霆，但不过结局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他用微笑来迎接他的命运。 ---------- 太玄殿上众仙尊神色各异的看着殿下跪着的萧弈，且不管萧弈最后如何对待洛霜凌，他都犯下了难以饶恕的重罪，那便是吸取洛霜凌的仙气。太玄仙尊在五尊面上各自查看一番，道：“此子妖性已显，你等如何看待？”。 大殿之中有三尊与萧弈有所牵扯，而萧弈所吸取的弟子正是惊涛门下，是故惊涛门上玄仙尊优先出列道：“吾门下弟子已受此子精血，但此子精血并未污去吾弟子仙躯，反而为吾弟子增添了些意想不到的好处，是故若说此子乃是妖孽并不太适合”。凭心而论上玄非常想除去萧弈，奈何临行前洛霜凌哀求过他，让他务必保全萧弈性命，他不喜萧弈，但洛霜凌之言还是需要考虑的。 震天门玉玄仙尊最得意弟子曼凝乃是萧弈至交，若他此时在这里说上些萧弈的不是，那必然会让曼凝对他产生隔阂，是故他出列道：“此子虽有些魔性，但尚能驾驭，故尚不得以妖孽之属论之”。 余下水月门月玄仙尊不喜杀戮，况且萧弈与其门下弟子尚有些纠葛，而上玄、玉玄说得也不无道理，是故她静坐一旁，表示无言。火玄仙尊倒是想说杀了萧弈，奈何四尊都表示不杀，他也不好点明，何况一个似妖非妖的弟子也没必要弄太大的阵仗。 太玄仙尊将四尊颜色尽收眼底，他思虑一番看着沉默的天玄，道：“天玄师弟，你呢，你又是如何作想？”。 其他四尊萧弈并不曾放在心中，他听太玄如此一问，立刻抬头看着天玄师尊，他想知道师尊的想法。他能入太玄仙境是师尊所赐，甚至能在太玄仙境中留下小命也是师尊所赐。虽然师尊并未教导他许多，但是他的一切都是天玄师尊给的，现在他想知道师尊会怎么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