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蜚
深邃的星空，月清冷的照耀着大地。曼凝随手抹去额头上的粗汗，回头大笑道：“洛霜凌，你看，这些土人可是被我杀死了？”。 洛霜凌呆滞的看着身前不远处落地的厚厚的尘埃，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道：“虽然还剩下小部分，但是....你确实做到了”。 疆场之上，十数万无启族人已在曼凝剑下大半化为尘埃，仅剩下的数万无启族人，竟从血红的眼中显露出恐惧来。曼凝随意挥舞一番巨厥，大吼道：“呔！尔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曼凝身前不远处的无启族人，土色的面色竟显出些羞耻之意，但他们不会说话，是故坚定的往后退了数丈。 千虞精致的小脸早已变形，她瞪着一双呆滞的双眼，嘴巴大张似乎可以含下她的粉拳。无启族人退了，千虞确定她没看错，这些土状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们，真的是恐惧了。她看了看身边同样震惊的洛霜凌，‘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道：“这位是你师姐，还是师兄？”。 洛霜凌迅速运转无数寒冰之气，才勉强压下心中震撼，她微微拍了拍千虞，小声道：“她是我师妹，你可千万别让她听到你这种话，否则....”，洛霜凌徒然打了个寒颤，她此番身不由己的想到秦浮若的惨状。 千虞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在已回首望她的曼凝的恐怖面色下，期期艾艾道：“你这师妹英姿飒爽，绝对是万年难遇的奇女子”。 洛霜凌看了看曼凝窍中生烟的情形，又看了看吓得花容失色的千虞，小声道：“再说两句，我这会儿抵挡不住她”。 曼凝的举剑挥舞了一下，千虞差点吓得失声哭出，她身不由己的颤抖着，尽量做出认真的神色看着洛霜凌，道：“驰骋于天地间，你这个师妹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绝对是我等弱质女流敬仰万分的女中豪杰”。她说完看到曼凝若无其事的转头去面对无启族，心中总算大大的松了口气。 洛霜凌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轻轻的拍了拍千虞的肩膀，好歹给了千虞一些细微的安全感。 曼凝到没听到千虞质疑她男女的话，不过后面两段恭维的话她倒是欣然领受了。此刻她被那弱质女流的万分敬仰激发了心中热血，她举剑大吼一声，道：“尔等土人，还不速速上来领死”。 土人虽不敢逃跑，可是依然身不由己的齐齐后退数丈。 “呸！”曼凝啐了口唾沫，咆哮道：“仅会欺负些弱质女流的家伙，你等再不上来，我便杀过去”。她举剑，远处土人一阵慌乱似乎打算逃跑，可就在此时土人身后一声声动四野的牛吼，却将土人的身躯死死钉在原地。 牛吼声后，远处战栗不止的土人，迅速避开从中腾出一条宽广路径。曼凝平静的看着，直到从土人避开的路径中，缓缓走出一只巨大的独眼妖牛时，她才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寒颤。只见这牛身高五六丈、身长三十丈有余，它铜浇铁铸的身躯四周蔓延着灰蒙蒙的死气，巨大的牛头中部仅有一只竖着的惨白色的巨眼。 “蜚”，曼凝大吃一惊，这种上古妖牛怎会出现在此处？她紧紧抓住手中巨厥，万分戒备的准备战斗。 就在曼凝全身戒备的时候，千水兮已飞上峭壁，她落地之时便看到那头巨大的蜚。恐惧刹时蔓延在千水兮的胸膛，她看着那举剑屹立于蜚前的‘猛士’，颤抖着大喊道：“英雄，小心牛妖眼中的诅咒”。 曼凝不知道谁在提醒她，但是她没空理会，这蜚眼中死气如此浓厚，任谁都不愿与它的眼睛对视。 蜚缓缓的走到无启族人身前，它扫视了一番地上厚厚的尘土，大吼一声，便自口中发出一发巨大的灵气弹。这灵气弹如此迅猛而又强烈，曼凝根本不及躲避，只堪堪御使周身气力横剑抵挡上去。“轰”，曼凝应声倒飞而出，待她落地倒退无数步后，堪堪在洛霜凌身前不远处停下。她擦去唇角溢出的血丝，皱了皱眉头道：“洛霜凌你带她们先走，我来抵挡它”。 洛霜凌周身一震，她挥手示意千虞等人退开，她不是拖累者，她提剑静静的走到曼凝身边，道：“它不太好对付，我帮你罢”。 曼凝看了看洛霜凌，她微微一笑，道：“也罢，你就在身后帮我压阵”，她说完便举剑凶猛而去，直欲把那蜚劈开烤了，尝尝味道。 曼凝速若闪电，奈何远处蜚一息之间从口中喷出数发灵气弹，一往无前的直冲曼凝。这灵气弹并不好消受，曼凝正欲抵挡之时，却见数块厚厚的冰墙后发而至抵挡住灵气弹。她回首一笑，便将灵气弹全交给洛霜凌，丝毫不顾忌直冲蜚去。 灵气弹愈发密集，但它已不能再成为曼凝的顾忌，她信任洛霜凌的冰墙会抵挡住灵气弹。“杀！”，她咆哮一声，离蜚愈发接近；“破”，她高高跃起，挟天地之威向蜚头斩下。 蜚头颅摇晃一下，一道昏黄的光柱自它额头上的巨眼中发出。“坏了，忘记它的诅咒！”，曼凝此刻避无可避，她狂暴之心一起，便不管不顾直欲与这牛妖同归于尽。 “轰”，巨厥斩下，曼凝看着巨厥剑下缓缓碎裂的冰墙，有种感激心理亦有种痛恨心理。蜚的诅咒之眼是挡住了，可是她的剑气也被挡住。“喝！”她大喝一声，丝毫不犹豫举剑再次挟一往无前之势劈下去；曼凝劈得快，奈何蜚更加迅速一些，曼凝的剑还不及劈至一半时，蜚已冲破冰墙重重的撞在曼凝身上。 蜚力惊天，曼凝刹时口若喷泉、无可抑制的倒飞至天际。此番曼凝虽未曾斩在蜚身，但强烈的剑气依旧让蜚皮开rou绽。它怒吼一声，自窍中喷出nongnong死气，毫不停留、一往无前只奔洛霜凌而去。 洛霜凌本就所剩无几的灵气，早已在为曼凝抵挡蜚时消耗一空，连那堵挡住蜚之诅咒的冰墙亦不过是她消耗生命力而发出的。此刻她口中溢血，在蜚的凶猛冲锋下，只堪堪来得及筑造一堵并不算厚实的冰墙挡在身前。 曼凝无法止住倒飞的身体，蜚之力很等强大，她的身体差点被撞得四分五裂，她眼睁睁的看着蜚撞向冰墙，悲哀的随着冰墙破碎的声音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 “轰”，冰墙应声而碎，愤怒的蜚高高扬起蹄子，直往已无力倒下的洛霜凌踏下。 天空已经亮了，可洛霜凌的心却是黑暗无比，她绝望的看着踏下的蜚蹄，往事如画掠过心头“幼时她在狼妖的的威胁下，错手捂死了meimei；到太玄仙境时，她吸收万古寒气将自己冰封；在与萧弈决斗时，他吸去了她的万古寒气却又还给她一丝温暖的血脉；在被通天门击伤时，萧弈以性命相搏为她报仇；在身陷无启族之时，曼凝解救了她并如萧弈一般帮她报仇”。“也罢”，她看着落下的蜚蹄微微一笑，“此生也算是有了朋友，死便死罢”。 “轰”蜚蹄落下！大地震动不止。强烈的光照亮了洛霜凌的心，她缓缓抬头，看着身前那雷电环绕的身躯，温暖涌上了她的心头。 他回首，认真的看着她，道：“洛霜凌，你又想解脱吗？”。 眼泪模糊了洛霜凌的双眼，她深深的看着他的眼，道：“不！我不想解脱”，她已有了朋友，她想走下去。 “好！我帮你报仇”，他不再回头，挺拔坚毅的身体徒然爆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去”，他一声淸吒，那巨大的蜚竟应声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 “轰”，曼凝重重的撞在附近的山峰上，她全身无一处不痛，但她看到萧弈击飞蜚妖，热血涌上的她的心头。她竭尽全力的飞奔过去，深深的看着萧弈，咆哮道：“你为什么不先救我？”。 萧弈虎躯一缩，怔怔的看着曼凝‘哀怨’的神色，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刹时消散无形。待见她似乎又举剑劈砍的意思，他惭惭一笑，道：“惭愧，不曾见到你...你飞得太远”。 曼凝听到他如此不知羞的敷衍，她恼羞成怒直接举剑劈下，吼道：“萧弈！你给我等着，下次我也不会救你”。 萧弈敏捷缩身避开，道：“此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待我先杀了这只蜚牛”。他见曼凝丝毫无意停手，挟一阵风云狂奔而去。 ----------- 时间往后退去许久，此时暖月悬于群星之中，以柔和的光照耀着萧弈。一阵微风吹过，他自悟道中醒来，此刻他已与周边万物隐隐有些玄妙的联系，赫然已经突破了停滞无数时间的修行。 “这便是上玄经之妙吗？”，他轻轻捕捉天地之息，只觉浑身无一处不妙不可言。 “你是太玄仙境中人？”。 一句问话打断了萧弈的思绪，他看了看远处湖泊中小亭里的男子，肃穆行礼道：“正是...此前之事感谢前辈点化”。 男子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很快便恢复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挥挥手道：“不必，相见即是有缘，何况你本就在突破的边缘，我也并未出什么力气”。 男子静静的坐在远处，却似乎与天地融合在一起，这种玄妙之处他仅在太玄仙尊身上领略过，这番修为境界萧弈不敢评估，于是恭恭敬敬行礼道：“前辈之恩不敢淡忘，可否请前辈赐下名号？”。 男子微微一笑，似乎考虑了一番，道：“吾名谓倒是有许多，不过流传在世间最广的便是昆吾”。 男子的声音很轻柔，但听在萧弈耳中却是犹如炸雷，这男子在南荒之地出没，又在此处至少生存了千年，这等信息无论如何都让萧弈联想起太玄仙尊口中的妖皇智囊昆吾。 萧弈震撼的看着昆吾那毫无一丝邪恶气息的身形，与那似乎可容天地的和谐面色，他鞘中仙剑却怎么也无法拔出。为何昆吾会是这样的？萧弈无法置信，这就是传说中邪恶而丑陋的昆吾吗？他看着昆吾那份出尘素雅的气质，只将心中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打上了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