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二)(336)
柳杏梅不忍心看着这两个算不上是罪大恶极的年轻人就这么草率地被断送掉性命,尽管在她的心里也是讨厌这两个人的。如果不求情,会让良心受到谴责! 伍老太爷哆哆嗦嗦地说:“不杀了他们,还能让他们继续为非做歹不成?就是把他们赶出村子,万一到外面泄漏这里不说,也会去危害别人的,不杀他们也难平民愤,杀!必杀之!对这种人是不能动恻隐之心的。还有,她怎么会拿刀要杀你呢?” 柳杏梅说:“其中必有隐情,一问便知,其实我心里已有数了。” “噢!”伍老太爷惊疑。 齐玉珠首先带头喊:“杀了他们,不能留在世上祸害别人了!” 她一带头,别人就嚷吵成一片了,都是要了这两个人命的话。 柳杏梅知道,要是再求情,就违了众人的心愿,等于是在给自己树敌。 “婶儿,对该死的恶人心怀慈善,就是对自己的犯罪!”旺旺语出惊人地说了一句。 “你个小犊子厉害了嗬?!”柳杏梅疼爱地抚摸了下旺旺的头,言外有敬佩之意。 旺旺嘿嘿一笑说:“是老师说的。” 柳杏梅再抬头去看陶振宗,却没看见他的踪迹。 而陶振宗却没逃过梅香的视线,他就躲在人群背后。 有谁知道,这个时候的陶振宗,进退两难,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害怕与花蕊的丑事公布于众! 正在这时,焦恒情知不妙,急忙说:“老太爷,她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是无辜的吧” 他把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当成了救命稻草。 众人愕然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却听花蕊凄然地呵呵笑道:“你个傻瓜,我那是在骗你呢,就是我真的怀孕了,能会是你的种吗?你的绿帽子也戴得太多了!” 焦恒说:“你不知道,中国有句俗话说‘荒郊野外撒骒马,哪有槽头敢认驹的’?只要认是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没想到花蕊却冷笑着说:“傻瓜,我说怀孕了就怀孕了吗?假的,是骗你玩的。像我们这种人,没有尊严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就等着跟我一块儿死去吧!” 这时的花蕊抱定必死决心,不愿依赖任何理由来苟且偷生,听到伍老太爷要把他们葬身天坑,正合了她与犬养三郎同葬一xue之愿。 为了求生,焦恒说:“我举报她,要将功赎罪,只求饶我一命,她——她——她其实是个日本人,她该死!” 众人听了这话更是目瞪口呆了。 “你是怎样知道她是日本人的?”柳杏梅忙问。 “我是在她做噩梦时知道的,她嘴里说的全是听不懂的日本话,咿哩哇啦的。” “那你咋不早说?”柳杏梅又问。 焦恒犹豫了下,吞吞吐吐道:“我——我——我不是不敢说,是因为——我想要让她变成人尽可夫的婊-子,臭名远扬,因为我的家人都死在了日本人手里的,所以我恨日本人,就当是拿她报仇了!” 他说出了心里埋藏以久的秘密。 “竟有这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来这里是何居心?”苗汉翔咄咄逼人地问。 这是很关键的问题。 “是——” “你果然是日本人!”柳杏梅不等隹恒说话,看着花蕊说了句。 “人心险恶!人心险恶!哈哈——”花蕊为此震撼而叹,她看了眼焦恒,忽然呵呵苦笑了起来,这就是她与之私奔的男人,在危难之际为了自保出卖她的男人!她说:“到了现在,我也没必要隐瞒了,我的确是日本人,名字是樱花舞子,我是应征来中国随军做慰安妇的,我虽是日本人,但我从没害过中国人,我也恨这侵略战争,因为我也是受害者,不堪终日忍受同胞蹂躏的侮辱,找机逃跑出了军营。没想到又遭到了拐卖妇女的人贩子卖进了妓院,后来认识了嫖客焦恒。在他的花言巧语下,从平泉县我和他一路私奔到了这里,躲过了鸨娘的下令追杀。寄人篱下,无房无地,为了生活,他就开始撺掇着,他赌我娼,这才——你不仁我不义,休要怪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姓焦的,枉我跟你生活了好几年,你的良心真的是被狗给吃了!我也说了吧,是他勾结了两个不明来历的匪寇,设计绑架了伍家的两个少爷,企图诈取钱财。” 人们听了更是震惊。 焦恒喊道:“你胡说!别听她的,这是她临死还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我是听你喝醉了时说的,说要发大财了,有金条可拿。” 焦恒和樱花舞子立时反目成仇了。 “我说的么,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就冲你如此卑鄙无耻,不但没功反而有过,更是罪不可赦。你这不但是害她,而且也是害了全村许多的人!日本人是可恨,那是对侵略者的恨,日本人也不完全都是坏人。”柳杏梅对焦恒怒责道,她晃动了下手里的猎枪,真想给他一颗子弹尝尝。 焦恒知道,现在柳杏梅说出的话是有份量的,他吓的魂儿都飞了。他辩解道:“我是被逼的,他们威胁我,根本没有害两个少爷的心。我是在山上遇到了那两个坏人的,那两个人说,和平村是块肥rou,早就被他们扫盘子给盯上了,只是人手少,明抢明夺怕是不容易得逞,才出了这个主意,我撒谎说山上有鸟窝,骗两个少爷——” 柳杏梅问:“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 焦恒说:“我没敢问,问了他们也不会说的,肯定不是啥好人就是了。” 焦恒说:“我是被逼的,根本没有害两个少爷的心。” 蒋则义眯缝着眼睛怒问:“那你还丧良心这么做” 荣才能孬问:“他们把你给放了,回来一说,大家也好早做防备,再说也没有什么威胁你的,你怎么不——?” 廖道通说:“就是!” “我——”焦恒为难的不好说出口。 “快说!”穆有仁喝了声。 焦恒吓的一哆嗦说:““他们说事成之后,我也会分到好处的。是我该死,起了贪心!” 让柳杏梅想到了郝强的话,他在山上放羊时遇到了一个与他长相相同的一个人,乃至让他怀疑是他失散多年的一奶同胞弟弟郝壮。看来他们见到的是同一个人,世上竟有这样巧合的事? 焦恒说完,就连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这时的伍进祈和伍进禧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屁股上的疼痛,一瘸一点的冲上前,对焦恒拳打脚踢了起来,因为伍欢伍乐是他们的儿子。 “你个骗子,没人性的东西!” “死孩子哭瞎眼的钱你也想花!” 在这哥俩的怒骂下,倒在地上打焦恒一手抱头一手护裆,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没人拦着。 这哥俩觉得解气解恨了,又乖乖的回到原处跪下。 冯勉和赵敏笛像两个金刚一样,把瘫痪在地如一团烂泥的焦恒提拎起来。他东摇西晃的像个酩酊大醉之人,鼻青脸肿的,与俊美小白脸模样判若俩人,嘴斜眼歪的。 此时的焦恒,自知再劫难逃,面如死灰,魂不附体,人似木雕泥塑一般。 倘若不是柳杏梅及时救了伍欢伍乐,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柳杏梅问恢复了真实姓名的樱花舞子:“你认识犬养三郎,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是吗?” “是的,他是我的初恋情人。” 在场的人一阵唏嘘不已,有的人恍然大悟,凡是记住那天犬养三郎被押往山上时,他用日语所说的那番莫名其妙打的话,其实是有意说给这个樱花舞子听的,这是合情合理最有逻辑性的解释了。 “你们能在这里见上最后一面,应该感谢陶振坤的。可因为他的死,你对我俩产生了仇恨。你在伍家的三个小姐嫁人那天,偷着用毛笔写了字,是想把他一个日本人的死消息传递出去,以达到报仇的目的,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是吧?” “所以也引起了你的怀疑。” “没错!你知道犬养三郎的真实身份吗?” “他是个学地质学的,分手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想到他也来了中国!” “看来你真是被蒙在鼓里了!” “你知道他的身份?快告诉我!” “他成了日本关东军的一个中将,被派往平泉县来执行任务的。” “他——他参了军?” “而且军衔还不小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姬婕妤那里听到的。” 樱花舞子仰天长叹一声,潸然泪下说:“他——他——作为一个军人,保家卫国是件光荣的事,可站在侵略者的角度来看,就是个刽子手。该死的战争,该死的杀戮!我虽是日本人,但却没有参与到战争里面,是热爱和平的,只是以逃避的方式来到了这里,却也选错了生存方式。日本虽然是个侵略者,但是很多受到伤害的百姓也是无辜的。在我的心里也是强烈反对战争的,为什么全世界人民不能和平相处呢!对于我的无耻行为,我深感抱歉,在这里我要诚恳地说一声:‘对不起’! “我们估计,他是来这龙骨山上寻找矿藏的,要掠夺我们的矿产资源,运回你们的日本。不巧与他的随从走散,正好遇上了陶振坤,该他倒霉!” 她们两个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话,对别人听来如讲天书,都在惊讶不已后才幡然醒悟。 到了这时,一切真相大白。 樱花舞子看着柳杏梅,很是激动,幽幽凄楚地说:“你让我见识到了中国伟大的女性形象,恩怨分明,只可惜——不知两国之间这种仇恨要延续多久?!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活着,是没有意义的。就成全我吧?谢谢!” “你很不幸,值得同情!” “谢谢你这个时候还会为我求情!我喜欢陶振宗,因为他们长得很像,可他偏偏喜欢的人是你。我也活够了,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毫无意义可言的了!在这里请允许我说一句表达歉意的话,我也讨厌侵略战争,这不仅仅是伤害了中国人,而且也伤害了日本人自己。忏悔不该是我这个无辜的日本女性,而是帝国的掌权者!” 陶振宗在人群中听了这话,感到脊梁骨都在冒寒气。而柳杏梅听了,也是很尴尬,显得无奈又辜。 这个樱花舞子,在临死前说出这话,究竟是还抱有什么目的吗?揭露陶振宗的秘密,让柳杏梅处于被动的令人猜测其作风。 是圈套?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