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奇幻小说 - 刀叉立于神颈在线阅读 - 第九章 冷箭

第九章 冷箭

    卫生间里的气味依旧腐臭难忍,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如厕都戴着面罩。百般无奈之下,白泉只得在隔壁房间备好水桶,将每日洗漱用过的水存下,除紧急情况外不再使用这间套房的卫生间。

    火雨还在下,现在是第三天的上午,吃过饭的白先生正在落地窗前做跪姿俯卧撑,组间休息时小口抿着水,又打开了一份自热锅。

    张哲自从那天大吵一通就一直沉寂在房间里,不止是窗户被一片荆棘堵死,就连唯一的床铺也在白泉恶意的侵蚀下满是霉菌。

    四组练完,白泉嗦着粉坐在椅子上望天。

    天空中的气息愈加强烈,甚至不需要借助张哲开启双倍视野都能看见天外有一只邪眼盯着自己,

    “看你爹看,你那天不弄死我,老子迟早有一天宰了你。”

    遥遥比一个中指,怀揣“苟到底就是胜利”的理念,白泉开始锻炼臀腿和核心区域。

    很快,今日份的日光也被黑烟驱赶走,连月光也不再闪烁。

    一天的平淡非但没有冲刷掉末日的恐怖,反而衬托出这间房间里的岁月静好。

    有rou吃,有水喝,还能用暂时充足的饮用水洗漱,除了自己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这栋楼的顶楼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嗯?温度掉了?”

    拉伸过后,抓着牙刷的手忽然感受到一阵凉风从落地窗的裂缝中渗透进来,和这三天几乎时刻饮水的炙热形成鲜明对比的同时还有一种更诡异的声音。

    【现在时间:下午六时三十三分。温度:三十七度。】

    跑到卧室,开窗探头,街对面被陨石砸穿的建筑物竟然一边沉入地面的同时,一边不断往外喷水!

    “什么情况?!”

    建筑物的高层被陨石撞击碎裂,两天过去后剩余的废墟已经逐渐定型,不会再继续坍塌,可是现在它竟然像陷在流沙里面,慢慢被地面……吞没?

    那座钢铁残骸被地面慢慢吃掉后逐渐露出砸在里面的陨石,值得质疑的是即使整座建筑都被吸到地面之下,那颗砸在地上二层的石头依旧没有进入地面之下,而是逐渐和地皮贴合,似乎是镶嵌在一面满是疮痍的墙上。

    “咔!”

    “嗖——”

    一样异物忽然刺穿窗户,擦着肩膀钉在了身后的衣柜上。

    那是一支箭。

    木箭杆,羽毛尾,三棱头,上面还拿胶带缠了一条布在上面。用小刀破开胶带,布条里裹着一张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只写了一句话。

    “街对面东北锅包rou三楼,我一人缺粮,速救。”

    “……”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大问题。

    玻璃上的孔洞的确从角度来看是从下方射穿的,而且三棱头的威力直接把半扇玻璃都打成蜘蛛网。

    要么射箭的人已经观察自己很久,真的活不下去,才用这种方法求救;要么就是个局,一个把自己骗出门杀,抢占一屋物资的局。

    “如果这是一个局,我去必死,我不去的话他们也可能放冷箭狙我。”

    “如果这个弓箭手是真的走投无路的一个人,他会不会直接杀鸡取卵?我在这屋里待了这两天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储备充足。”

    火雨刚砸在地上的时候,下黑手以谋求一条活路的不止是白泉,还有很多单纯是为了发泄或是报仇的,随机挑选幸运路人群殴、肆意打砸商铺汽车的疯子不在少数。

    现在是第三天的晚上,人性可以说比天外的无尽还要黯淡。

    “嗖——”

    第二支箭在白泉盘算怎么阴死这个弓箭手时扎进棚顶,上面也有一个布条。

    “你楼下有人要砸门,要来就赶快。我当过兵,可以帮你。”

    这间房的视野虽说是顶级三间套房里最好的一间,但它唯独看不见酒店的大门。因为它的构架略凸出整体建筑结构,阳台更是直接扩了出去。

    “擦……”

    不管是不是弓箭手的激将法,现在都必须把楼下当做有人砸门来处理。

    举起一桶水当头浇下祛汗,里外都换上一套新衣服,再把小折刀的皮套别在后腰,手拎着工兵铲,白泉将屋门钥匙放在门框上,慢慢走下楼去。

    当走到三楼时,一阵“哗啦哗啦”声从楼下传来,他立马发现事情多少有些掌控不住了。

    楼下不但有人,甚至还把门玻璃给砸了个稀碎。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和时不时就有的金属碰撞声,以及一群青壮年中气十足的骂街,至少得七八个街溜子。

    “妈的……后门不知道还能不能走了……”

    厨房里有一个运货通道,但是在检查煤气的时候被白泉发现是堆积了很多杂物的,大概是工作人员和房客在向建筑外面逃离的时候碰倒的。

    尽管那时白泉随手把几个不重的箱子挪到一边,但现在楼下那些人会不会重新把那个出口堵死还是个未知数。

    “实在不行……从正门冲出去?不行,那些从地底下喷出来的水是不是有毒目前还不清楚,如果贸然瞎跑说不定就把自己作死了。”

    守在五楼的楼梯口,搬了个茶几过来作为掩体,自己坐在小马扎上,双腿微缩到屁股正下方,一旦楼下有人冒头就跳出来给他一板锹。

    听觉上的判断绝大多时候是只能相信一半的,正如白泉此刻不能分辨楼下依稀传来的喧闹到底是他们因为在后厨只找到了腐rou而破口大骂,还是他们本身嘴不干净。

    他们上楼的脚步声近了,听不出到底有几个人,但是脚底板落在楼梯上有轻有重,说明他们之中一定有至少一个弱鸡,待会一旦打不过自己还可以专门攻击那个弱鸡,甚至还可以试一试劫持一个最弱的当人质。

    前提是他们还有一点兄弟情义,不至于随意放弃一个成员。

    三楼……四楼……

    “唰——”

    一个黄毛的长头发胖子从缓步台的角落里走上楼梯,白泉没有动。

    后面跟上来一个蓝毛的寸头小瘦子,那个发色又蓝又绿,和初音未来的发色有些相近。

    在胖子即将走到拐角,发现白泉的那一刻,他猛地向下一蹬地,把自己蜷缩着的身子像一个鱼雷一样轰了出去。

    人未至,铁锹先行脱手,掷向了胖子的面门。

    刻意拱出来的肩膀像练习了两年半一样熟练,直接戳中了胖子胸口的中缝。他没有过多迟疑,从后腰抽出折刀,手腕一抖,像在男朋友怀中撒娇的小女生一样快速扭动身体,把刀刃横着送进了胖子的左胸。

    炎热褪去了人们的衣服,刚从四十度降到三十多度的苛刻环境更是让胖子上身不着片缕,只有下半身穿着沙滩裤和人字拖。

    没有理会跑上来的瘦子给自己后背的一棒子,白泉右手扣住折刀的刀尾,把全身都压于右臂上,半弯曲的胳膊随着身体猛一使劲,一公分厚的刀柄有少许直接戳进胖子的脂肪里。

    胖子自始自终都没有反应过来,刀刃再也无法寸进的那一刻,他冷哼一声,瘫在地上不动了。

    后背火辣辣的疼,蓝毛小瘦子的塑料水管看起来也就一米长,但甩起来砸下去拿一下是真的可以两棒子让人丧失战斗力。

    从胖子身上爬起来,白泉微微后退和小瘦子对峙。

    弓着腰,握着工兵铲的尾部一节,双手反向用力一拧,把最后一节加长杆拆了下来。

    现在二人的武器长度大致相同,就看谁的心更狠、手更黑了。

    “啊!!!”

    小瘦子穿着起球的背心和大裤衩子,举着水管大吼一声,朝白泉当头砸下。

    身子向左闪步躲避,白泉将左手的加长杆松开,胳膊顺着瘦子头颅和肩膀的缝隙插进去,抓着他的胳膊肘,把他的大臂死死抱在怀中,拇指找到大臂肌rou的一个缝隙,猛地按了下去。

    “我草拟大爷——”

    指甲插在瘦子胳膊的手筋里左右挤压,同时白泉右手也不闲着,手指将工兵铲如同转笔一般调了个头,光秃秃的尾部朝上,蹬了一脚瘦子的脚踝,趁着他重心不稳即将向前扑倒,对准他的喉咙向上用力一捅!

    “咳咳……”

    最后一节的加长杆才有破窗锤功能的尖刺,扎在瘦子脖子上的只是一个中空的细管罢了,只凭张哲的小身板是不可能见血的。

    瘦子捂着脖子跪地咳嗽,白泉趁机将塑料水管抢到手,照着他的后脑勺抡了一棍。一棍子下去也没来得及看结果,直接把水管丢在了走廊后面,加长杆的尖头又被牢牢攥紧在手里。

    捅的这一下,主要是为了腾出空间、偷出时间。

    楼下楼梯的脚步声已经逐渐变大,他们不是傻子,楼上的同伴惊呼一定意味着危险。自己已经通过偷袭搞掉了一个胖子,既然一时半会秒杀不掉这个瘦子,还不如暂时歇息片刻,节约一些体力。

    后撤四步,贴墙站好,观察瘦子的状态,白泉喘着粗气,心跳快得好像要在胸口里直接炸开了。

    “呼……呼……”

    累还是其次,主要是紧张。

    已经很久没和人真正动过手了,上次还是在一个南方的水坑上边和倒斗的因为分成的事干架。

    这感觉……有点磨人呐……

    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白泉的双手微微颤抖,只能靠咬住腮帮子稳住心神,等待楼下他们的同伙。

    果不其然,原先作为掩体的茶几是他们第一个攻击的对象。一个目测一米九的大汉打头阵,一脚就把茶几踢飞出去。

    三个?他们只有五个吗?我预判错了?

    一米九,二百斤,板寸国字脸,这是打头阵的。他手里拿的木棍好像是从什么农具上面折下来的,和农村种地的镐头把手差不多。

    一米八五,小眼镜,偏分头,三角眼,这是第二个,手里拿着一对尖刀。白泉打眼一看就能发现这两把刀是从后厨被顺过来的。

    一米七,低马尾,烟熏妆,手里特么的是一个……镰刀?

    他们三个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尤其那个拿镰刀的长头发,像个未成年非主流不说,乍一看还容易被认成是女的。

    “妈的……这怎么玩?”

    国字脸和三角眼分开并排站在两侧和白泉对峙,那个马尾辫则去查看胖瘦两人的情况。

    看着国字脸遒劲的臂膀,再看看三角眼手里透着腐臭味道的尖刀,白泉暗暗叫苦。

    “早知道就勒索那个狗道士了,能混一把真剑也比这破工兵铲强啊。”

    马尾辫检查完瘦子,把他搬到墙边让他靠墙休息后去扒拉胖子的脉搏,也不知道插的那一刀下去他是死是活,只看见马尾辫把小刀拔出来,在胖子肚皮上擦了擦刀刃,随手揣裤兜里了。

    “上!”

    国字脸一声令下,三个人弓着身子,呈品字形包抄过来。在他们进攻的同时,白泉将右手的工兵铲横在胸前,对着三角眼也冲了过去。

    国字脸和三角眼并排杀到,一个拿木棍的尖刺朝白泉的肚子戳,一个弯腰半蹲,两只手正握尖刀,对着白泉的脚背一顿乱刺。

    短短四步距离,白泉双眼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想要找到一个突围之法。

    退?自己已经将重心放在胸腹位置,贸然后退只能被捅成血葫芦。

    跳起来?站在后面的马尾辫手里的镰刀还瞄着自己的脑袋呢。

    侧方向躲避?走廊本就不宽绰,国字脸又是一个肌rou男,占了小半空间,要躲就只能往三角眼那边躲。可他两手尖刀,毫无章法,随便一翻手腕就能把自己捅成花洒。

    往肌rou男的身子里撞,拿他当rou盾?不太行,毕竟他都已经把胳膊缩进去准备捅……

    哎?!

    这法子可行!

    在三角眼即将把刀刃戳进白泉脚踝时,他猛地一缩身子,把自己身子缩成一个球形,随后两脚紧靠一起,猛地蹬在了三角眼的大臂上。

    镰刀在身体的旋转下只擦破了点皮,在胸部留下一条长长的但又很浅的口子,有的部位甚至连血都没流。

    镐把的刺击被斜身躲过后,国字脸并未再次刺击,而是双手竖在胸前,手肘夹在胸口,后退一大步,虎视眈眈地盯着白泉手里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