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司其职
散职回家后，少艾娘已备好晚膳，少艾步伐沉重缓慢走到方桌的长凳上坐下，脑袋耷拉在桌上，少艾娘见少艾无精打采，关心问道:“咋啦，老闺女，当差受气了！” 少艾扯了扯眼皮，叹道:“娘啊，干活真累，我打扫了一天的小院，身上都是灰，好累啊！” 少艾娘安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小年纪，受点苦算什么！”少艾娘虽然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少艾无奈地点头头，“娘说的是，娘说的对！”她就这样耷拉在桌上进了食。 当晚，少艾因为太累睡得好香，夜里打雷下雨她都不知。 第二日醒来，少艾轻拍几下脸颊，低声念道:“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少艾来时，佟飞已在点火烧热水，少艾心里不禁感叹:生的好看就算了，还这么能干！问道:“佟飞，你来得真早，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佟飞朗声道:“不用，少艾姐！” 少艾心里再次感叹道:“嘴还甜！识礼！” 江博通轻咳一声，佟飞起身作揖道:“司长万福！”少艾也跟着行礼。 江博通看了眼二人，问道:“就你们二个人来了，其他人呢，都辰时了！” 少艾和佟飞默然不语。 四人陆陆续续来了，江司长坐在书案旁，一直低头不语，专心挥笔作文章。 林青见到江司长，热情上前行礼道:“司长万福！” 江司长抬头看了她一眼，板着脸道:“人都来齐了吧！” 众人附和道:“齐了齐了！” 江司长见众人落座后，道:“再一次重申，严守机密，严守机密就是保护自己。” 众人或点头或说“是”。 江司长一脸严肃地继续道:“措置司下不设各堂或房，除我与林司使外，其余人不分等级，皆为同级。”顿了顿，道:“你们提笔记录下，下面是具体的差事安排，林司使负责赵家房产田地，纪司物负责赵家金银玉器等可移动之物，王司物负责赵家钱庄当铺，高司物负责赵家酒楼船运。何账房负责司中账务采买，佟护卫负责出行安全。” 江司长继续道:“明日林司使带高司物纪司物王司物去京都府尹，了解一下赵家具体财物情况，由佟护卫驾车。” 林司使点头道：“是，司长！” 江司长交待清楚事务后先行离开，没到一盏茶的时间，林司使向众人交待她有其他要事先走一步。 少艾在阅读刚刚记录的内容，纪依依走过来小声道：“你家离这近吗？” 少艾微微抬头，道：“步行要一个时辰。” “那挺远的，有没有考虑在这附近租个房子？” “不用了，我不觉得远。你可以像高司物一样，骑马应卯啊！” “骑马不也耽误时间吗，哪有住得近方便！” “是这个道理，我不像你，身上有钱，我没有钱，只能回家住。” 纪依依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她只身来京都投靠兄长，兄长近日家里添了一子，看她不顺眼的嫂子更有理由轰她了。 酉时到了，众人都准备离开，少艾收拾好布袋，准备离开，见纪依依还没收拾，提醒道：“酉时到了，可以回家啦，你怎么还不走啊！” 纪依依没有抬头看她，目光盯着手上的书本：“我看完这一页书就走。” 少艾见她如此刻苦，感觉多管闲事了，心里感叹：我要是和她一样，话本子也就不会写的那么不堪入目，当废纸倒贴都没人愿意要。 纪依依见众人离开后，起身锁门。她向周边胡同的人打听，可有空置的房子，在小角落里找到了她认为价格稍微合她心意的一间小房子，这间小房子和另外二间房子是一户。 第二日，少艾来时见纪依依已在位子上看书，晃了晃暖瓶空空的，她去厨房生火烧水。 众人来齐后，林司使带三人上了马车，佟飞驾车前往京都府尹。 马车内没人说话，林司使开口打破了安静，“你们家都在城内，每天来这郊区应卯也要费些时辰吧！” 高大壮笑道：“这边是城东，我家在城西，每日骑马觉得还好。” 少艾道：“我家比这边更靠东，再往东，要到村落了，我每日步行一个时辰，已适应几日。” 林司使道：“这边我都从没来过，更何况你家那边。” 林司使的话让少艾不知如何接，她顿了顿，尴尬地点头道：“我家是远，的确很远。” 纪依依没有说话，车内又陷入安静。 众人下了马车，少艾抬头凝望着“京都府尹”四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进京都府尹的大门，很是欣慰。 少艾低头小步走在三人后面，小吏将四人领到主事屋内。 “柳大人，我们是措置司的人，我们司长已与许知府知会，司长今日派我等来调取有关赵家财物明细卷宗，有劳大人。”林司使态度诚恳。 柳主事目光朝四人转了一圈，笑咪咪道:“林司使客气了，刚刚我已命人去取卷宗，几位稍作歇息。” 一小吏捧着卷宗阔步走进来，双手递给柳主事，柳主事拿过卷宗，粗略翻阅后交于林司使，“这卷宗就交于措置司了！” 林司使微微一笑，道:“柳主事，我们司长交待，正本还是留在京都府尹，我们誊抄一遍作为副本带回。” “那也行，你们是带回去誊抄还是我命人安排个地方誊抄？” “有劳主事安排个地方给我们誊抄，我看这卷宗估计要誊抄二日，这二日就麻烦主事，今日散职前我将卷宗归还主事。” “哪里的话，都是为陛下办事！” 林司使作揖感谢。 柳主事命小吏带四人至一间小阁间。 林司使翻弄了这本卷宗，“这卷宗有一百二十张，你们三人一人四十张。” “我每日练字，我先来找吧！” “依依，卷宗打开是二页，我们一人一页，你抄第一页，再抄第二页时，我抄第三页，我抄完第三页后翻面交予你，你抄第四页，我抄第五页，以此类推，你看如何？” 纪依依点头道:“这个方法好，我们就这样。” 三人互换，竖日晌午便誊抄完毕。 四人心情大好，佟飞驾车很快到达户部。 林司使向江司长禀告卷宗已誊抄完，并将卷宗交于江司长。 江司长看到卷宗上的字迹，笑道:“高司物平时要多练练字。” 少艾噗嗤一笑，尽量没发出笑声，还好她的字不是最丑的，要不然现在被说的就是她啦，但是说实话，纪依依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让她好生羡慕。 江司长柔声道:“你们这几日辛苦了，明日休沐，今日早些散职。” 五人作揖示谢。 少艾和林司使辞别，她想在城内逛逛，晚些回家。 少艾一人在前面走着，纪依依追了上来，问道:“少艾，你要去哪里？” 少艾不情愿地扯了扯嘴角:“不去哪里，随便看看，你呢？” “我去参加李家小姐举办的宴会。”纪依依语调轻快。 “好羡慕，我都没有参加过宴会。”少艾投出羡慕的目光，心里极其不耐烦。 “我以前做过账房，不与同僚打交道。” 少艾心想:是不想与我打交道吗？正好我还有事，先走为敬。 少艾“嗯”了一声，忙说道:“那就此别过，后日见。”说完，一路小跑，留下在路上呆站着的纪依依。 少艾来到集文斋，内心忐忑小心翼翼问道:“邵掌柜，我的书您看了吗？” 邵掌柜白眼瞅了少艾一眼，道:“你的书，什么书？每天往我这送书的人多了去了，你是哪位？” 少艾有些愤怒，可不敢得罪他，道:“邵掌柜，您没看的书在哪里？” 邵掌柜不耐烦地指着个小角落，“就那儿，你自己翻去，不要烦我算账。” 少艾看着丢弃在角落里厚厚的书稿，一边翻找自己的书稿，一边阅读别人的书稿，她发现别人比自己写的故事精彩多了，同样被丢弃在这堆废纸里，她的心情好多了，她有些同情写这些书稿的其他人。 少艾撸起袖子，终于在最底层翻到自己的书稿，“少艾，不过十万字，不要难过！”她翻找了一个多时辰，腰有些酸痛，费力地站起来。 她一手拿着手稿，一手扶着腰，一步一步往集文斋外走，正要跨出门，一个人迎面撞了过来。 她毫无支撑地摔倒在地，书稿散落一地。 那人扶着门框稳住了脚步，见她倒在地上，慌忙去扶，语气里满是歉意:“你没事吧，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少艾叹口气，摇头道:“没事没事。”扶着那人手臂站了起来。 少艾看着散落一地的书稿，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赶紧捡起来吧，省得别人看到我这烂书，还要骂我脏了他们的眼，我可真丢不起这人。” 少艾俯身捡书稿，那人也一同捡，环顾了地上已无书稿，她松了一口气。 那人将手中捡起的书稿递于她，她接过书稿，连说了几声“谢谢”，她这时才发现面前的那人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衣着华丽，皮肤白皙，眼里像有一汪泉水，笑起来露出深邃的酒窝。 女孩浅笑道:“我刚刚捡你的书稿时，看了几页，觉得蛮好看的。” 少艾激动地握住女孩的手，“世上千千万万人，meimei你是第一个看我《悠然录》的人，你如果不觉得脏了眼睛，我将这书稿就托付给你了！” 女孩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不知如何招架，怔了怔，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慢悠悠地点了个头，“好！” 这时腰和屁股的疼痛涌上心头，少艾疼得龇牙咧嘴。 女孩看她满脸痛苦，关切问道:“你的屁股和腰没事吧？” 少艾咧嘴笑道:“无碍，这点疼痛比起没人看我的书内心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少艾抬头见天色将晚，笑道:“不和你说了，我还要赶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