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亲大会（一）
徽帝端坐大殿，眉头紧锁，“张爱卿，吾登基二十余载，如今老百姓丰衣足食，不受战乱之苦，怎么新生儿一年比一年少，这样每年少一点再少一点，吾的大皖国都保不住了，吾累死累活白干了这么多年。” 徽帝突然起身，话锋一转，“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张尚书，你去传吾的口谕，七日后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空前盛大的相亲大会，所有没议亲定亲成亲的官员及适龄的亲眷都要去，没有特殊情况不去的，没收了这个月的俸禄。还有，吾要下旨，老百姓谁家的孩子超过三个，不包括夭折的，即日起再生四个的，自出生起每月奖励五百文铜钱。” 张尚书作揖道:“陛下英明！”徽帝撸胡子沾沾自喜。 林司使终于把赵家财物卷宗交给了少艾，少艾接过卷宗那刻，心里禁不住感慨:林司使读卷宗太认真仔细了，都看了一个多月了，定是烂熟于心了。 这时，林司使喊了纪依依一声“纪司物”，纪依依没有反应，眼睛盯着书案上的书。 少艾喊了纪依依两声，纪依依应了一声，林司使白眼道:“珠宝首饰处置了多少件，竞买所得多少银钱？” 纪依依在书案上慌乱翻找，过了片刻，没有回答林司使的问题，林司使不耐烦道:“吴司长不是让你做账了吗，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纪依依应该是找到了她想要的那本账簿，目不转睛看了会，淡淡道:“这二日的数量还没有统计？” 林司使皱眉怒道:“赶紧补上。” “好！” 少艾最佩服的就是纪依依的波澜不惊。 何账房满脸笑容的走进堂内，笑道:“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七日后，就是九月初八，在永乐巷举行盛大的相亲大会，所有没议亲定亲成亲的官员及适龄的亲眷都要去。” 少艾从没见过何账房如此开心过，推测他还未成亲。 少艾的好奇心按捺不住，问道：“何账房，几时开始，我可以带朋友去吗？” 何账房睁着大眼道：“申时四刻开始，亥时一刻结束，不用请帖，晚上还有灯会，你带谁去都可以！” 少艾点头笑道：“太好了，多谢！” 林司使冒了一句，“我都怀疑这相亲大会是为我们措置司举办的，我们司没成婚的多！” 少艾心里冷笑一声，这话听着不好听，倒也是实话。 散职后，少艾从家门口路过去找她的好友云平，凑到云平耳旁小声道：“九月初八可有闲暇，永乐巷举办相亲大会。” 还没等少艾发出邀请，云平点头道：“去，我去，我们一起去。” 少艾欣慰得点头道：“还是你懂我！那就这么定了！我租了辆马车，未时三刻出发！” “那我到时去找你！” “好！就这么定了！” 少艾每日都在掰手指头，终于掰到了第八根手指头。 少艾身着淡粉色上衣、青色长裙，站在家门口，时不时地向前探头，云平刚入眼帘，她小跑迎了上去。 云平抓住少艾的手臂，“先站着别动，我好好看看。”云平退回了二步，少艾原地转了一圈，“你这身衣裳很好看！” “真得吗？我也觉得好看！你这长裙真好看，上面的水墨荷花好美啊！” “我们这是相互吹捧吗？” 少艾眨眼摆手道:“当然不是，都是肺腑之言！” 二人哈哈大笑。 这马车来了，二人上了车。 “今日应该会来好多人，就是没人搭讪，也可一饱眼福，俊郎君俏女娘一定很多！” “我不管，到时遇见不错的郎君我就直接上去搭讪？” 少艾见云平一脸笃定，有些不敢相信，“今日你要是一个都没有搭讪，你就要请我喝一杯！” 云平咧嘴一笑，“那就算了，我说笑的！但是请你吃酒好说！” 二人下了马车，走进了永乐巷，巷子里已聚集了不少年轻的男女。 云平见一小摊在卖簪子，拉着少艾过去，低头认真挑选。 少艾一扭头，见一青衣男子抬头凝望着枫树上的枫叶，这背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待男子转过身来，少艾看清了他容貌的瞬间转向云平。 眼泪在眼眶打转，嘴中有些发苦。 云平见她神色异样，“少艾，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只小虫子飞到了眼睛里，我眨巴了几下。”少艾看到云平手上的玉簪，“玉簪你挑中了这个吗？” 云平点了点头。 云平拉着她往前走，她低着头，她想他是看不见她的，几个年轻女子围住了他。 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路，与迎上来的郡主撞了个满怀。 少艾慌忙赔礼，“雨灵，没把你撞伤吧！” “没事没事，我在上面瞧见你了，就想着邀你一同上去。”郡主抬头望着旁边的茶楼。 少艾向雨灵介绍云平是她的好友。 三人在茶楼楼上，永乐巷尽收眼底。 “你们瞧见那银楼旁边的男子没，长得还不如佟飞呢，身边围了十来个女子。”少艾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他爹是户部张尚书，他可是张尚书独子。”雨灵解释道。 “对了，怎么没见佟飞，佟飞应该好找，往女孩堆里找定能找到。” “张尚书今日五十岁寿辰，吴司长定是带着佟飞赴宴了。” “这个我懂，江司长喝醉了，佟飞要送江司长回府。那银楼旁男子是张尚书的儿子，张尚书为了陛下，真是尽心了，自己寿辰唯一的儿子还在相亲。”少艾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闭上了嘴。 “少艾快来看，那有一仙女。”云平扶着栏杆指着下面的人群。 “哪里哪里，哪个仙女！我脖子都伸这么长了，怎么没看到啊？” “就是那个穿浅绿色上衣，红色长裙的那位！” “我看到了，是好看，突然觉得自己好肤浅，以貌取人。可是吧，我喜欢自己的肤浅！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赏心悦目！”少艾说完，不厚道得大笑一声。 云平笑道:“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 雨灵端坐在位子上捂着帕子偷笑。 夜幕将至，华灯初上。 云平喜上眉梢，“灯会开始了，我们下去看看！” “走啊！”三人起身下楼。 徽帝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看一切，“皇后，你看吾为这些孩子安排的这灯会。” 徽帝挥袖指着巷内的千盏灯光，又抬手指指满天繁星，“你瞧瞧这灯光星光和月光，太适合约会了，待会还有烟火。” 霍皇后低头浅笑道:“陛下真是费心了，一看就是陛下亲自安排的，要不然户部也不敢铺张啊！” “为了孩子们花点钱是值当的。” “陛下这笑容脸上都快挂不住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徽帝将霍皇后揽入怀内。皇后颈见佩戴了慧真公主那条水晶项链。 霍皇后羞道:“陛下，旁人看了会笑话的！” “吾看谁敢笑话！”徽帝正要扭头看看杨常侍。 杨常侍等随行的人早已默默低头转过身去。 这时，烟花凌空盛开。 少艾见这漫天的烟花，来了一句“太美了吧”。 雨灵吟诵了一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 少艾默默闭上了嘴巴，虽知自己才疏学浅，但也不想太丢人显眼。 云平兴奋地指着烟花，“你们看，还有蓝色的，各种各样的颜色，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好看的烟花。” 云平这抬手大笑的天真浪漫模样被不远处的霍侯世子瞧见，霍侯世子目光停留在云平的脸上，旁边的张公子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恍如从梦中醒来。 “霍世子，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霍世子见是摇扇子笑迎迎的张公子扰了他的姻缘，面有愠色，“你父亲不是在办寿辰吗，你咋有空来？” 张公子无奈道:“父亲寿辰见不到我，还能多活几年，他总是觉得我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霍侯世子重重拍了一下张公子的肩膀，“还是张尚书慧眼识人。” “我咋招惹你了，霍世子！我走了！”张公子负气而去。 霍世子在人群了张望了一番，愣是没找到刚刚让他心动的女子。 “千里姻缘一线牵，小姐们，买根红绳！保小姐们今日遇上良人。” 少艾打趣道:“店家，你这就是临时支的摊子，我们今日要是遇不上良人，明日上哪找你去啊！” 贩夫白眼道:“这位小姐，我这红绳上可是串了玉石和银饰，一两银子一串，你要是嫌贵就别买。” 少艾瞠目怒道:“你这人卖红绳便卖红绳，我打趣你一句，你还倒打一耙。” 云平正要上去帮腔，雨灵拉住了她，柔声道:“这儿人多，别丢了我们自己的脸面！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少艾白了贩夫一眼，哼了一声，三人离开了。 “各位公子小姐，猜灯谜了，猜中灯笼免费送，猜不中灯笼不卖不送另付五十文铜钱！”一中年男子在灯铺前吆喝。 雨灵盯着一个小猪灯笼挪不开眼，“那个小猪灯笼好好看，好可爱啊！” 少艾上前扯住掌柜衣袖，“掌柜，我要猜小猪那个灯谜！” 掌柜提起灯笼，上面贴着的灯谜是“烟火勿近便放心，打一字”。 云平在少艾耳边小声说了个“恩”字。 的确是“恩”字，少艾扬声道:“掌柜，是个‘恩’字”。 “小姐猜中了，这个灯笼是您的啦！” 少艾把灯笼递给雨灵，笑道:“这个灯笼多亏了云平，我愣是没猜出来！” 雨灵莞尔一笑，“你们两人我都要谢！” 这时，一男子凑了上来，双手呈上一红色信封，“郡主，在下李宣，倾慕你已久，请收下我的心意！” 少艾忍住笑容，“这位公子，你这心意太轻了，看到那边的银楼吗，你去瞧瞧！” 那男子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作揖道:“多谢小姐，我这就去，郡主等我！” 三人捧腹大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三人都觉得今日这一趟非常值当，郡主先回家，让车夫再送少艾云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