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启程(一)

    与朋友们告别的三天后清晨，整装待发的游矢站在了桑城营地的大门前。

    虽又会是一个艳阳天，但此时的光还不是那么烈，反而在驱散着未及时跟随黑夜褪去的冷意。

    大门前那块横放的大石头，靠东的一侧被阳光撒照，比西侧明亮上许多，但其刻有的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依然是饱经风雨的模样，刻槽里灰乎乎的，不见往昔的鎏金耀华。这是一有一定年代感的地方。

    游矢望着这处大门和这块石头望了许久，直至人声渐多。他正姿站立行过标准的学员礼，而后弯腰深鞠一躬，再不留恋转身快步离去。

    桑城环桑山半腰而建，总体来看规模很大，比之山脚的七个城镇加起来的大小也少不了多少。它有八个城门，对应八方，其中东西南北四门连山下，另四门则通山上。以八门为划分点，腊月广场在北门和西门间，将西北门括了进去；营地在东门和东南门之间，临近东集市；桑城对外最重要的两个标识城主府和传送广场，则在东北门和北门之间。

    按大陆上万年发展来的习惯，所有城池都会存在一个最高统领，常称其为城主，由其统管城池内外事务。而城主府既是其住所，也是其发号施令的场所。

    城池的这个头把交椅由谁来坐，经上万年的历史演变，已十分复杂，各种的都有。主流上依据城池筑建者不同可分城池为四种：古城，盟会直属城，种族直属城，家族直属城。

    古城是指那些存在了万年以上，有着恐怖底蕴的城池，他们的城主有着自身独特的选择方式不受外界干扰。但从万年的历史来看，出任这些城池的城主无一例外，都是些震古烁今的大人物。这样的城池公认的有五座，大陆民众尊称为“上古五大城”。

    盟会直属城，顾名思义就是由盟会参与筑建的城池，其城主由盟会分级任命，有着规范透明的章程。比如盟会总盟任命分北总城的城主，分北总城任命分北二十四城的城主，分北十四城任命离山主城的城主。盟会直属城随着盟会的发展逐渐在人族所在地成为数量上的主流。

    种族直属城，泛古大陆不仅有人族，还有以灵族妖族为大头的其他族群，由于与人族不同的习性，它们建的城池往往以种族为单位，城主就是种族的头领。

    家族直属城，一般情况下就指人族内部的修行大家族们建立的城池，和上一种种族直属城很像，但又有区别。以曲雨地区为例，曲雨主城其城主是肯定雨族族长，心雨巫雨城主是其各支系的头领，隶属于曲雨主城管的桑城，其城主却不是雨族人，是桑城历代城主自己推出来的，只是亲近雨族罢了。同样的情况在其他大家族城池也有很多，究其原因有着复杂的历史因素。

    游矢对于城主这种职务不感冒，并且想离它很远。

    在厄拉山雷村听路痴捧着《城史》给他讲述这个常识时，他觉得不就相当于一个村的村长嘛，德高望重者居之不久好了，弄这么复杂干嘛。而自己显然不会是这个类型的人，所以没像其他听了这个常识的孩子们一样，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某个大城的城主。而是想以后要多尊敬那些任城主的人。

    出了厄拉山后，他有点弄明白了选个城主为什么要这么复杂，也感受到这个位置充满了权力与利益纠缠的浓烈臭味。将近及冠之年的他，对这个位置也有了新的认识：对这个位置就一个字——躲，使劲躲远点；对这个位置上的人，视情况而定。

    虽然那天和老郭他们吹牛时，说自己有改变盟会，送葬界物的志向，但游矢对自身认知很清楚，那太遥远了，遥远得只敢想不愿去做丝毫努力。骨子里，他更想的是成为一名“朝览日出海，暮赏栖山霞。”的游人，一位“亲历夏雨冬雪，候等春播秋收。”的修心问道者。

    所以相比于城主以及城主府，他极感兴趣的是传送广场上的传送阵。

    大陆幅员辽阔，普通人究其一生都难窥其全貌，修者虽能凭靠自身真气在大陆行走穿梭，但一是修炼是个长期的过程，赤脚前行耗时也误时；二是界物遍布大陆各角落，一个弄不好就得人财尽失。既而诞生了空间传送阵这一伟大创举。碍于修为境界，游矢只知道空间传送阵是靠空间节点以及空间法则构造而成，其具体怎么做到的是一概不知，但这并妨碍他爱死这东西了。妥妥的旅行游历至宝。

    桑城的空间传送阵，按盟会划分的品级来讲是玄字级，第三等，稳定性有余，传送范围却窄。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其作为一个小型的交通枢纽，连接雨墨秦商四地，为桑城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活力。

    桑城的城主府和传送阵是挨在一起的，都位于东北方向的高处，城主府背山而建，传送阵是于山坡上靠青石与巨木搭建而成的大高台，直径五里，延伸向外部分都是凌空的，可仰观桑山巍巍，俯瞰城镇烟火。

    一列列宽石梯从它顶上抛下，很像山顶的湖泊流向山间的小流。石梯接桑城处并不是环城大道，这筑有一座座前后无门的小屋，是登记和收取费用的地方。

    徒步快走了两炷香时间，游矢来到了其中一座顶刻“分北十四城”五字的小屋面前。手间戒环光芒一闪，他手里出现一块木牌和一颗圆润晶莹的灵石，他持着这两东西进小屋里，在一个穿制服的青年指示下，将木牌放进白玉桌的框槽，将玉石递进一旁的灰色袋子里。

    框槽里银白的光芒从木牌顶一寸寸扫至木牌底，整个白玉桌面浮起一串串符文，然后在青年一侧的框槽里凭空凝练出一块银牌。等桌面符文和木牌的银光都已消失的时候，青年手上聚起彤红一气，气涌向两处框槽，将两块牌子一同托出槽。

    “收好空间令牌。”青年手一挥，将两块牌送至游矢身前，“空间令牌切记用真气覆盖或破坏，违者后果自负。”

    “明白。”游矢也不问为什么，接下两块牌，沿着通道上了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