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 踏遍青山人未老
，百分百防守，所有教练都想签我 欧超联赛，在欧洲当地时间2021年4月18日，由曼联、利物浦、曼城、阿森纳、切尔西、热刺、巴萨、皇马、马竞、国米、AC米兰和尤文一共12家俱乐部共同宣布成立。 这也许是近年来世界足坛最大的一枚震撼炸弹。 那几天欧超联赛所引发的话题热度与流量超过世界上任何其他的事情。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12家俱乐部官宣之后，欧足联第一个发表反对声明，其次是英格兰、西班牙与意大利三国的足协明确反对。 他们发表明确声明，表示如果球队参加欧超联赛，将禁止该队参加本国联赛以及欧战赛事，而球员将无法代表国家队参加FIFA赛事。并向德国及法国俱乐部表示感谢，并号召所有球员、球迷及热爱足球的所有人，一起来抵制这个出于少数俱乐部自私自利的欧超联赛。 随后，国际足联也官宣发声，表示支持以一种公平和团结的方式来世界足球的发展，但反对在国际足球架构之外建立一个封闭的欧洲独立联赛，并呼吁各方进行对话。 再之后，没有出现在欧超创始俱乐部名单之中的两家巨头豪门拜仁慕尼黑和巴黎圣日耳曼也对外表示反对欧超联赛。 波及到体育圈外后，英国首相约翰逊、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公开表示严厉的反对，更致命的是西班牙政府向欧盟法院提交了一份指控声明，支持欧足联对于欧超联赛相关俱乐部的起诉。 而运营欧超联赛的欧超公司就位于西班牙马德里。 西班牙政府开了头炮，意大利、法国、丹麦、葡萄牙、冰岛等欧洲15国政府先后向欧盟法院递交书面文件，反对成立欧超联赛。 48小时以内，英超BIG6率先宣布退出，紧随其后的是米兰双雄和马竞、至此，欧超联赛彻底名存实亡。 2021年5月27日，皇家马德里、巴塞罗那、尤文图斯三家俱乐部发表联合声明：坚持欧超联赛，我们不会屈服。 2021年11月，欧洲议会通过全面决议，反对欧超联赛的成立。 截止目前，三家俱乐部关于欧超的合法性、以及反对欧足联垄断的诉讼仍在欧盟法院进行。 陈小亮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他想了一会才回答：“严格来说，这不是一个球员可以讨论的话题范畴，这个话题太大了，关心足球的人都知道这背后有太多的利益纷争，而且这样的豪门组织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费雷：“你是说G-14集团？” 陈小亮：“是的。” 费雷：“你了解G-14？” 陈小亮：“这个概念是在1998年由当时的AC米兰主席贝卢斯科尼提出的，后来在2000年成立的，当时也提出了类似欧超联赛的概念，最终在与欧足联的博弈中选择互相妥协，在2008年解散，被欧洲足球俱乐部协会取代。” 费雷：“等等，如果我没记错，2000年你还没出生，而2008年的时候，你才4岁，这在欧洲都是一个早就被年轻人遗忘的词语，你怎么会知道的？” 额… 陈小亮又不能说，我特么穿越前就知道了… 陈小亮：“我没事喜欢上网看足球的一切新闻，所以对过去的事情也了解一些，就像马拉多纳在1986年世界杯上连过五人的视频，直到现在都有无数人在看一样。” 费雷：“你的看法？支持还是反对？” 陈小亮：“我不清楚欧超具体的细节和初衷，也不太清楚欧足联现有洲际赛事的运营现状与利益分配办法，但我总体上觉得，欧超联赛一面在反对欧足联垄断，一面又在创造一个更为极端的垄断。” 费雷：“所以是反对？” 陈小亮立刻回答：“是的。” 费雷：“就因为垄断，有没有更细的原因？如果如你所说，都是垄断，那为什么只能让欧足联来垄断呢？” 陈小亮：“有些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就比如五大联赛，为什么大部分顶级联赛都是20支球队？既然顶级联赛的收视更好、观众更多、利润分配也更多，为什么不扩展到40支球队让更多的球员和俱乐部赚钱？ 答桉显而易见，一旦盲目的扩张，会导致比赛过于密集、球员过于疲劳、并且会影响现有稳定的赛程安排。 那可能会有另外一种声音，既然多了不好，那为什么不减少球队数量，提升联赛品质，提高单场的收益？德甲18支球队也运行得非常稳定。 当然，16支，14支，乃至像我上赛季所在的苏超，只有12支球队，还分成争冠组和保级组，但也要踢38轮联赛。 无论如何，一支球队一个赛季总要保证30-40场比赛，我相信这是欧洲足球发展到现在逐步改革和演变的结果。 20支球队、38轮联赛未必最科学，但已经被绝大多数人接受了，也是大家普遍觉得能把蛋糕分到最大的一种模式。 现在那些精英俱乐部对于欧冠反对的理由，就来自于有过多的球队参与到这个赛事中来，同时又组织了欧联杯这样的‘不必要的比赛’以及欧会杯这样的彻头彻尾的‘鸡肋’。 他们有一点说得没错，作为世界上占绝大部分的中立球迷，自然是希望总是看到皇马踢巴黎、拜仁踢曼城、曼联踢巴萨这样的豪门对抗。 而现在，他们为了进入欧冠淘汰赛，却要先陪那些他们眼中的三流俱乐部，诸如比尔森胜利、萨格勒布迪纳摩、哥本哈根之流踢6场小组赛，这些俱乐部看起来实力又弱、又没有名气，上座率也不高，为什么不上来就是强强对话呢？” 费雷和托尔许听得很认真，已经满2个小时的采访让他们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17岁的小球员不仅在球场上的表现大大超乎了外界的预期，在场下对足球的理解、甚至是对社会运行的理解，也早已超过了绝大多数的现役球员。 “所以在他们看来，欧足联强行组织了这么多的不必要的比赛，最后欧冠的16强、8强、乃至4强、决赛却仍然是他们这12家豪门球队在表演，在撑起欧冠联赛的这个招牌，那就应该把欧足联举办这些赛事所赚到的钱更多的分给他们，而不是那些陪跑、送分的三流俱乐部。 于是乎，欧超就诞生了，而且他们显然明白英超的成功经验与金字招牌，一口气拉拢了6家英超俱乐部，就是想把第一联赛的收视和热度全部引向这项新的赛事。 为什么不是6家西甲俱乐部？要知道塞维利亚、比利亚雷亚尔在欧洲赛事中的表现完全不输给近几年的热刺、阿森纳。 很多球迷都在质疑，热刺凭什么被称为豪门，他们凭什么成为欧超的创始俱乐部？ 原因无他，因为阿森纳、热刺这样的俱乐部能帮欧超赚钱，而塞维利亚、比利亚雷亚尔不行。 而问题恰恰也出在这里。 塞维利亚、比利亚雷亚尔不能赚钱的原因，就是因为在西甲联赛中已经有了一个西超联赛，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这两家巨头拥有单独对外签约转播权的权力，他们抽走了本该属于西甲联赛剩余18支俱乐部的大部分利益。 如果在英超，1992年英超成立的时候，曼联、利物浦也签署了这样一份协议，那就不会有后来的切尔西、曼城，因为那些石油资本知道，他们往这些没有资格分享单独利益的俱乐部投资再多，最后也是在给两家垄断的俱乐部送钱。 我花了几个亿，买了一堆球星，收看的人多了，转播费的绝大部分却被别人拿去了，哪家资本会拍板如此明摆着血本无归的投资？” 费雷：“所以在你看来，欧超成立之后会抢走各国联赛的利益？可是按照他们公开的计划，欧超所有的比赛都在周中进行，要取代的只是欧冠联赛，周末各支俱乐部仍将参加各国的联赛，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陈小亮摇摇头：“不，影响很大。现在在英西意德四国联赛有一个词语叫做‘争四’，为什么要争四，为的就是进入欧冠联赛，为什么要进入欧冠联赛，因为那里不仅能对阵最好的球队，还能分得巨大的利益。 现在欧超诞生了，15支创始俱乐部固定参赛，将不再参加欧冠联赛，而这15支球队哪怕联赛踢到第15、第17，他们下赛季也将是欧超的一员，剩余的俱乐部哪怕抢到了前4名，也只能去参加一个没了大部分豪门的欧冠联赛。 而像埃弗顿、罗马、勒沃库森这样的球队，就算在联赛里表现得再好，也很难拿到欧超联赛除了那15支球队以外的5个非固定的名额。 这种用垄断名额取代竞争出线的方式，无疑会使那些豪门俱乐部把精力都放在欧超联赛中以获得更好的排名去赢得更多的欧超转播分成，届时，非但欧冠会变成鸡肋，五大联赛都将变为鸡肋，更别提那些五大联赛以外的国家和他们的俱乐部了。 如此，赞助商、转播方、球迷都会撤出，全部转到欧超联赛，非但英超的繁荣不再，西甲、意甲这些头部联赛也将彻底进入寒冬。 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对巴塞罗那来说，踢比尔森胜利可能是一种折磨，但对比尔森胜利的球员和球迷来说，进入欧冠，踢巴塞罗那这样的豪门就是他们上赛季努力在联赛排在前列的最大动力。 对巴塞罗那来说，踢比尔森胜利的欧冠小组赛所拿到的钱不值一提，但对比尔森胜利来说，这笔钱却是一笔能影响整个财年的大数字。 欧超开启之后，像这样的球队，那最后5个非固定名额，永远也不会给到他们。” 费雷：“有一种声音，欧洲足坛之所以能具备这样的繁荣，其实也是因为这些豪门俱乐部的带动所产生的，豪门赚了更多的钱，依旧会向中小俱乐部买人。 那些中小联赛本身就没人看，即便进了欧冠也就是小组赛出局，所以有没有欧冠对整体而言影响不大。” 陈小亮：“在我的国家，球迷谈到欧洲足球时，常常会羡慕德国、英格兰这些地方的联赛分级，多达八、九级的联赛以及大量的业余俱乐部比赛，造就了足球的基础，也使得有源源不断的孩子有地方踢球、有地方学球。 这是一种日积月累形成的足球环境和足球文化。 而在我们那，第二级联赛就已经乏人问津，更别提三级联赛和业余联赛。 换个角度，尹布拉西莫维奇出自瑞典马尔默青训、来万多夫斯基从波兰丙级联赛成名、若日尼奥登陆欧洲的第一家俱乐部是意大利丙级联赛二组的圣博尼法乔，姆巴佩则来自克来枫丹青训营。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现如今大量的球星都是由所谓的足球小国和不入流的俱乐部青训系统培养出来的。 这些俱乐部非但能在卖人中赚钱，国际足联和欧足联还专门设置了青训补偿机制，在球员未来的转会过程中也能收取固定比例的费用。 欧超的12家豪门能买多少球员？每支球队就算只有3名青训，其余全是向其他俱乐部买人，每队买20个人，加在一块也就240名球员，实际数字只会比这个更少，那剩余的球员呢？都是流向了阿斯顿维拉、拉齐奥、里尔、乃至凯尔特人、阿尔克马尔这样的俱乐部。 现在，12支俱乐部的离开，抽走了欧冠和各国联赛大量的分红，使得五大联赛的俱乐部都变得只能分到极少的钱，而那些向他们输送球员的更小的俱乐部和联赛，原本还能靠欧冠、欧联分到一小部分资金、再加上卖人来维持自己的发展，现在这部分钱也没有了，中游俱乐部买人的钱也减少了，那他们靠什么去培养青训？ 欧超的这12支豪门之所以能繁荣，是因为他们站在了欧洲足坛金字塔的塔尖，但如果这座金字塔的塔基倒塌，他们的繁荣也将不复存在。 试想，正是因为英超的公平分配，让降级的球队都能分到1亿英镑以上的资金，这才使得整个联赛的购买力大大增加，豪门能不断购买顶级球星，而中下游球队也能动辄花三五千万去购买一名实力球员，这才造就了整个联赛的繁荣，从而吸引到了资本对于曼联、切尔西、曼城、利物浦、阿森纳、狼队，以及接下来的纽卡斯尔的投资。” 费雷：“最后一种看法，认为豪门之间的密集对决，能够提升足球进步的速度，他们认为大量的与低水平球队的比赛是在浪费时间，只会造就更多的野蛮的、没有技术含量的落后足球。” 陈小亮：“如果闭门造车可以提升足球水平，那红国足球早在举国体制时代就该打进世界杯了。” 费雷：“你说了很多理由，但我想到了你们国家的一位故去的文学家曾经说过的话，‘从来如此，便对吗？’，五大联赛、欧冠、难倒也不是如此？一直存在的东西也未必就是正确的，不是吗？” 陈小亮很惊讶一个法国足球杂志的主编会知道这句名言：“其实你说的这位文学家还有一句话——‘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刃向更弱者。’” 费雷：“那些俱乐部不就是在挑战比他们更强的欧足联吗？” 陈小亮：“他们没有挑战欧足联，他们只是在吸中小俱乐部的血。什么叫挑战欧足联？就是团结绝大多数国家的足协和俱乐部，制定出一套比欧足联更加完善、更加公平、更和科学合理的赛事制度，来取代现行的方法。 而不是嫌给自己分的钱少，就抛弃他们的穷朋友，划一个小圈子关起门自己玩。 所以这套东西注定不会成功，G14不会成功，欧超也不会成功，因为他不得人心，太多的国家、足协和俱乐部会反对。 就算，我只是说就算最后欧盟法院判决欧足联不能制裁欧超联赛，可我们知道，英国已经脱欧了，欧盟法院的判决影响不到英国政府和英足总，英超球队不进入，欧超绝对玩不转。 更何况欧足联以及各国政府有的是可以规避判决的方法去‘整’那些俱乐部和参赛球员，而且欧盟法院的判决对国际足联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安装最新版。】 费雷：“你不担心今天说的这些将来会影响你进入那几家豪门吗？” 陈小亮：“我只是个球员，就如您所说，我甚至都不是欧洲籍的球员，我说的话不会改变任何现状。罗马也不是欧超的参与方，所以俱乐部也从未对球员做过对外言论方面的限制，总之，我现在所说的，仅仅代表一个足球从业人员，决定权在那些极少数人的手里，我能做的和99%的人一样，就是拭目以待。” 费雷：“怎么看待拜仁慕尼黑和巴黎圣日耳曼没有加入欧超？” 陈小亮：“先说大巴黎，他们的主席不仅是欧足联董事会成员，他旗下的贝因媒体集团还拥有者欧冠的转播权，就算不考虑竞技层面的因素，但从商业考虑，也没人会搬起石头去砸自己的脚。 然后这两家俱乐部有一个明显的特点，他们在本国联赛实现了绝对的统治，几乎不用考虑进不了欧冠的风险，而且也没有任何资金上的困难，虽然他们实现资金平衡的方式并不一样，但现行的本国联赛加欧冠的模式已经足够满足他们的运营需求。” 费雷：“感谢你今天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能不能用一句话，表达一下你在罗马的感受？就当是送给自己。” 陈小亮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会心一笑：“送给自己倒是没有，不过送给主教练正好有一句。” 费雷和托尔许相视一看，顿时来了兴趣。 陈小亮：“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对红国文学颇有研究的费雷一边笑着微微摇头，一边忍不住鼓掌。 在摄影师关闭摄像机后，费雷和托尔许非常诚挚地告诉陈小亮，他们的大半辈子都在和球员打交道，但今天这次专访绝对是最难忘的之一。 采访到最后，让他们俩几乎都忘了是在采访一个17岁的年轻球员，像是在和一个欧足联、或是某家大俱乐部的资深高级官员在交流，又像是在和一个早已退役多年、饱经磨砺的传奇球员在聊天，讨论的范畴也远远超越了比赛和训练中的常规采访话题，进入到了足球发展、乃至运行规律中。 最后，费雷说，他已经想好了，就用这句“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作为这次专访的题目放在下一期的《法国足球》中。 消息很快传到了穆里尼奥的办公室。 他立刻在电脑上搜索这句诗词的意思。 即便是葡萄牙人，他也听说过那个伟人，只是头一回知道，这位伟人竟还是一位浪漫主义诗人。 看着详细的解释，穆里尼奥立刻明白了陈小亮讲这句话送给自己的意思。 “这小子，竟然能看出我的内心状态？” “还是，我的疲惫感已经被队员们发现了？” 他关掉了诗文解释，靠在椅背上，手叉在胸前，怔怔地出神。 他想到了波尔图的欧冠奇迹、切尔西的英超称雄、国际米兰的三冠王伟业，想到了皇家马德里与巴塞罗那的地球德比。 也想到了曼联艰难时光里的欧联杯和未能带队参加的热刺的联赛杯决赛。 愣了一会，重回现实之后，电脑桌面上的联赛实时积分榜扎眼地映入了眼帘。 福蒂这时候在办公室外敲门。 “什么事？” “何塞，你让我3点来拿明天的训练计划。” “哦，对。”昨天没上场的球员的训练3点结束，作为助理教练的福蒂该准备明天的事项了。 穆里尼奥切换到早已准备好的训练课程安排，点了“发送”按键，然后关掉了电脑，站起身，拍了拍福蒂的背： “早点弄完早点回去休息，好日子在后头。” 福蒂一愣，他自从改任助理教练，面对这位性格十足的顶头上司时一直是小心翼翼、恭敬有加，就怕重蹈若昂的覆辙，怎么今天主教练心情这么好了？ 但不管心里怎么狐疑，他还是高兴地回答：“好的，现场就交给我，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穆里尼奥不知道是回答福蒂还是自言自语：“年纪大了，是该多休息休息，不然怎么再干上个十年八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