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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发难

    “暗袭”基地幽暗的角落,楚罂呆在楚冯河的房间里,他已经呆坐了两个小时,地上散落着几只空荡荡的酒瓶。

    这次对孙子浪费自己的酒,楚冯河没说什么,他坐在楚罂的对面,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只白色的碟子,碟子里则是一些暗红色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在浓郁的酒精味里也显得特别清晰。

    楚罂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这种刺眼的颜色太熟悉了,那两只残鬼身上裹了一层这样的血液薄膜,阻隔了猎刀的一次次致命的劈砍。

    “这玩意儿是什么?”他大着舌头问,酒精冲到脑子里,已经让他有些神智不清。

    “只是单纯干涸的血而已,没什么别的东西。”楚冯河说。

    “我不信!”楚罂随手拿起一个碟子,将它举到眼前,顿时暗红的颜色充斥了视野。

    “该死!”他骂道,将碟子扔下楼,瓷制的器皿“砰”地摔成碎片。

    楚冯河没说什么,手伸到桌子下面,摸出了一把枪,正是楚罂同残鬼战斗时丢在别墅的重型手枪,被清理现场的暗袭成员带了回来。楚冯河把枪放在桌上,褐色光滑的枪壳把光芒反射进楚罂的眼睛里。

    楚罂的瞳孔微微紧缩,瞄了手枪一眼,随即转开眼睛。

    “谢谢。”他说。

    “用刀干掉两只残鬼,”楚冯河说,“你的实力大概又上升了一点了。”

    “应该是三只吧,”楚罂冷冷道,他仍然抹不掉眼前的景象,同伴挂在他的刀上痛苦地死去,“老爷子,你不用想着替我洗掉一点过错,没有用的,是我杀死了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么,”楚冯河笑笑,“年轻人懂得承担责任是对的,但不要一味自责,那样,只会削减自己的斗志。”

    “年轻人,”楚罂面色渐冷,这个称呼留给他的刺激太过强烈。

    “注意控制你的情绪。”楚冯河突然说,将楚罂涌动的无法控制的杀心压制回去。楚罂长长地叹一口气,懒懒地靠回沙发里,再不言语。

    “与其在这里为过去的错误唉声叹气,不如说点对以后有用的,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喝酒的。”

    “嗯。”楚罂闭着眼睛应道。

    “他是谁?”楚冯河问。

    “我只知道他叫dark,来自希腊,”楚罂略略思索,“克什么岛,忘记了。”

    “克里特岛?”

    “大概吧。”

    “是个出名的宽阔的岛屿啊,”楚冯河说,“还有吗?”

    楚罂已经快要睡着了,懒得从脑子里挖掘信息供老爷子研究,他打着呵欠敷衍道:“他要带那个女孩去那座岛屿,参加什么祭祀,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不要再问我。”

    “祭祀……”

    楚冯河思索着这两个字的含义,其实并不难理解,世界各地都有各种各样形式不一的祭祀,但凡是有类似的活动,祭品是一定少不了的,他现在担心的是,女孩不是祭祀的参与者,而是祭品。可惜楚罂没来得及告诉他dark说过的话。

    房间里响起响亮的鼾声,楚罂半躺在沙发里睡着了,高度的酒精随血液流淌到了全身,将他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慢慢地放松。

    楚冯河瞅了瞅熟睡的孙子,目光里并没有多少担心,这是他亲自选定的接班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挫折打倒的。

    他捡起桌上的手枪,塞到楚罂特制的腰带皮套里,楚罂曲着腿,猎刀“兽牙”在膝盖处露出黑色的刀柄,但真正的凶悍藏在刀鞘内。这是绝佳的武器组合,只要它们的主人愿意,它们可随时随地展露狰狞。

    楚冯河下了楼梯,穿过宽阔的大厅出了门,房间里变得安静,楚罂躺在沙发里沉睡着,眼前却总是抹也抹不掉的刺目的红光,和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它们在痛苦地哀嚎,愤怒地咆哮,巨大的骨掌伸到楚罂面前。

    楚罂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膝盖处,寒光涌动,猎刀再度出鞘,劈碎了他面前精致的玻璃杯。只是楚罂仍然在梦里,而他劈碎的是残鬼狰狞的面庞。

    没有什么是无法斩断的,噩梦也一样。

    几分钟后,楚冯河到达了会议室,这里的格调与他的房间完全相反,过度明亮的灯光照在每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让人生不得一丝倦意,能在这里参加会议的绝对是三家族的重要人物,位子不在楚河之下。

    此刻会议室里充满了窃窃私语,坐的相近的人都在讨论不久前发生的事,两名见习暗袭者死亡,其中一人还异变过,这放在在暗袭的整个历史上,也算是大事,尤其在针对残鬼的组织里居然冒出了残鬼,几乎可说是极大的耻辱了。

    南宫家家主南宫振和闻人家家主闻人贺端坐在首席,会议室的桌子是特制的三角形,是为了象征三家族的地位平等,但其实联盟一向以楚家为首。此时,南宫振和闻人贺面色冰冷,预备向楚家发难。

    楚冯河的到来终止了私底下的讨论,也点燃了正式舌战的导火线,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坐在次席座位上的楚河悄悄向父亲使了一个眼色。

    然而楚冯河并不在意,缓缓走到楚家家主的位子上坐了,笑呵呵地向其他两位家主打招呼:“大家都到齐啦。”

    “是啊,我们等待楚老多时了。”南宫振紧接着应道,他虽然是家主,但辈分只和楚冯河齐平,所以对楚冯河用了尊称,但他的语气却极为不善。

    楚冯河面色一冷,刚欲出言驳斥,楚冯河却挥挥手制止了他,依然很平和地道歉:“不好意思,刚才和楚罂说了一点事情,所以来晚了,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南宫振笑道:“你的孙子不会在哭着向您赔罪吧,犯下这样的错误,是要受到惩罚的……”

    “南宫家主,请注意用词,”楚河沉声道,“我相信这次的意外我们大家都没有预料到,所以出现事故是必然的,把责任全部归结到一人身上,未免有些严重了。”

    “意外确实无法预料,但是擅自出动是不可质疑的,”南宫振说,“楚罂屡次违反组织规定,我想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我觉得,这才是导致这次事故的原因。”

    “我同意南宫家主的说法,”闻人贺附和道,“的确是楚罂的冲动导致了事故。”

    楚河瞄了这个精瘦的男人一眼,这两个家伙明显商量好了,矛头直指楚罂,但原因肯定不只是这次事故。

    他收回目光,冷冷问:“那依两位家主所言,该怎么处理楚罂。”

    “驱逐出暗袭,永不录用,”南宫振斩钉截铁,“并且,我提议终止对楚罂的强化训练。”

    好狠!楚河皱眉,“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一个人的错误导致两个成员的死亡,还要加上六个警察,他给组织造成的麻烦,我觉得这样一点小小的惩罚并不过分,”南宫振摇摇头,“虽然他以前有过功劳,但也不足以抵消。”

    会议一开始就变成了白热化的谈判,楚河对这两个家伙的用意清楚的很,无非是想压制楚罂的实力增长,借此削弱楚家的实力,被压制了太久的人没有不想翻身的,但楚河怎么可以让他们轻易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