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墨提斯

    男人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宽阔的院落，现在是白天，院落里仍然和夜晚一样宁静，只不过人多了一点而已。几辆劳斯莱斯排开在城堡前的喷泉旁，守卫打开车门，几个老人从车子里走出来，纷纷走向城堡的大门。

    “老家伙们又来了啊。”男人说，语气略显不满。

    “你不喜欢他们来？”瑞儿站在他的身后问。

    “谁会喜欢他们，既不是美女，也不是艺术家。”

    男人伸个懒腰，把窗户关上，他的身上还穿着睡衣，但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除了周末喜欢窝在家里睡懒觉的上班族，恐怕没有别人会在这个时候这么穿衣服。

    “你待会儿应该去主持会议吧？”瑞儿说，打量一下男人的着装，“这样去恐怕不太合适，我去准备正装吧。”

    “不妨事，”男人笑着抚抚瑞儿的脸颊，“这么出去也没关系，而且我也不打算去，有傅哥斯顶着，老家伙们不会找我的麻烦的。”

    “傅哥斯？”瑞儿想了想，脑中浮现了那个男人的模样，不苟言笑，姿态不怒自威，虽然是眼前这个人的弟弟，可是瑞儿觉得他更像一个哥哥，换言之，他才是最像柏休斯家族家主的人。

    旁观者清，瑞儿作为家主的直属部下，有权不尊重家族中除了家主的任何一人，包括位高权重的傅哥斯，而且在庞大的家族里，争夺权利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少。

    “恐怕长老们有事都会先想到找傅哥斯吧？”瑞儿说，“你不怕他架空你的位置吗？”

    男人不语，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了，手里还是捧着那本砖头似的猩红色封皮的书。

    瑞儿愣愣地看着他，想找出一点焦灼的情绪，表示他对自己说的事情有所反应，但不论他怎么找，男人由内而外的情绪都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果然么，如同瑞拉所说的，老板不给力，作为属下就得努力两倍或更多，瑞儿觉得自己的反应就像中国俗语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别人都要谋权篡位了，皇帝还在悠闲的喝茶，并且把重要的事情都交给要谋权篡位的大臣去做。

    这种事情究其原因，要么是皇帝胸有成竹凡事尽在掌握中，要么是他对自己坐的位置并不感兴趣，也就谈不上珍惜了。

    至于这个悠闲的男人，瑞儿觉得他更像后一种。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男人先开口说了话。

    “她跟着一起去了对吧？”

    瑞儿还在想傅哥斯的事情，现在他应该已经和长老们就某事谈的热火朝天了，也许那个长老都不在乎会议桌首席的位置上坐错了人。她愣了一会儿才明白男人的意思。

    “是的，她去了。”

    “你没劝住她。”

    “你应该知道吧？”瑞儿苦笑。

    “我知道，”男人翻着书淡淡道，“真是个倔强的女孩子。”

    瑞儿不说话，想起那只黑色的蝴蝶，就觉得她好像要去追逐什么似的。

    门被敲响了。瑞儿看向男人。男人笑笑:“应该是墨提来了吧，开门。”

    瑞儿打开门，对门外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轻轻鞠躬:“您好。”

    这是个典型的希腊美少女，拥有一双优雅深邃的眼睛。瑞儿可以无视家族内除了家主外任何一人的命令，但她选择了尊重这个女孩，因为等到男人坐久了家主的位置而不想再坐了，这个女孩将接替他。柏休斯家族的家主选定并不只局限于男人。

    女孩进了房间，友好地拍拍瑞儿的肩膀，就好像是关系密切的好朋友。

    “瑞儿，你先休息吧，让我和墨提单独呆一会儿。”男人吩咐道。

    “是。”

    瑞儿走出去把门带上了。女孩走到男人面前坐了。

    “哥哥，似乎要有大事发生了，对吗？”她问。

    男人笑:“连你这样的小丫头都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看来的确是大事咯。”

    “我可不是小丫头，”女孩说，“长老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赶到这里，不是为了来聚会的吧，肯定是来商讨对策，你知道吗？”

    “他们商讨什么我都不关心，”男人闭上眼睛仰躺在沙发里，“不过我们的确很长时间没有聚会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选个日期吧。”

    同瑞儿一样，女孩对自己哥哥不关心任何应该关心的事情的态度甚是了解，所以也不惊讶。

    “墨提，”男人接着说，“以后等我辞退家主的位置，你想坐吗？”

    “为什么会是我呢？”女孩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为什么会是你……”男人闭着眼睛喃喃道，一遍一遍的念了很久，也没想出是为什么。

    命运在选定某人的时候从来不给原因，它也许拥有任何人都无法反抗的强加的力量。

    这座庄严华丽的城堡，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不一样的气氛，会议室里热烈而肃穆，巨头们在这里说的某一句话，做的某一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历史，这是常人无法触及的力量，也许每一个都想要吧。可是在这个小小的书房里，男人坐在沙发中休息，薄薄的墙壁阻隔了所有声音。在城堡里它就像一叶小舟，安静悠闲，却随时可能被海浪倾覆。

    指南针的指针一动不动地指向楚罂的身后，他们的方向是西南方，前面十公里左右就是悬崖和大海，景色一定相当不错，不过他们想要走到那里去得要费不少的工夫。

    因为不想和野人过早地遭遇，所以两个人商定了一条新的路线。不过这也只是碰运气的做法，作为不礼貌的客人进到别人的地盘里，主人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想要率先发现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只能谨慎地预防，保证自己不会在察觉到敌人之前就被一击毙命。

    不过就如同凌伽的猜测，野人这种神秘诡异的东西一旦出现，就会成为新闻界和科学界的焦点，之后再想在这小小的山里隐藏就很难了，所以他们就得避免和人相遇，或者把不幸看到他们的人杀死。楚罂和凌伽没有爆料引起世界轰动的兴趣，同样也没有什么证据。

    最开始的路是安全的，既没有跑到丛林边缘的野人，也没有什么大型的食rou动物，所以最大的问题变成了开路，两个人已经挥舞猎刀超过了两个小时，楚罂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披荆斩棘”，也许兽牙在这个时候挺合适的，不过他不舍得，因为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抗！”十美元一把的美国E30军用猎刀仿制品在树枝上砍出了金属的声音，楚罂劈砍的角度不太对，导致刀刃再一次崩了一小块儿，楚罂已经懒得数崩刃的次数，这把劣质钢片的坚韧程度比树枝高不了多少，要是砍在残鬼的骨头上，恐怕一下就得折断。

    凌伽的情况同样不太好，他学习的一直是空手格斗，使刀的技巧比楚罂还要弱上一线，只不过愤怒状态下激发的潜能让他对力量有了精准的掌控，所以能发挥蝎尾切的凌厉。不过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激怒他，劣质钢片在他的手里更加惨，崩刃留下的锯齿恐怕要比得上兽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