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潜行
紧紧靠着断崖的玻璃墙壁被打开了,傍晚清凉的风吹进来,拂在身上,很是惬意。法曼半躺在沙发里,手握一杯红酒,欣赏日落后的美景。到底接受邀请函而来到这里的客人要比被抓来的尊贵多了。沙发背后不远处站着两名少女,同样身着依文特民族特有的黑纹豹皮,遮挡住了少部分躯体,裸露的皮肤呈现健美光滑的黝黑,竟没有一点依文特民族的杀戮气息,反而充满了远离尘世不沾庸俗的诱人野性,这在法曼接触过的美女类型中是不存在的,着实可获他一声赞美。 独自一人辛辛苦苦爬上高山,上来以后有这么个性的美女可供欣赏,对法曼来说算是相当不错的犒劳,而且还有或壮观或秀丽的风光搭配美酒,仅仅这些元素相加就可以算的上比较舒适的旅行了,如果没有别的奢望的话。 唯一的一件是,那就是法曼想知道自己被邀请上来究竟有什么事。这是个太正常的想法,结果被整整搁置了三天,三天里,他除了吃饭睡觉到处溜达溜达以外,就是坐在这个地方看风景,无论多么引人入胜的东西看久了也会腻,包括美女。然而每当他提出要办正事的时候,美女都会婉言相劝,说什么主人很忙让他再等待一会儿的话,再将他按回沙发里。 等待中三天悄然而过,时间稍微一长,法曼的心情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平时懒得很,难得有一个理由把自己拽了出来,除了墨提和瑞儿,恐怕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家族的长老们应该会以为他还在展示厅里埋头苦干。 不怪别人,这就是他法曼的风格。 不过今天也许会有转变。 房间里的灯没有开,夜幕降临,敞开的墙壁变成了最明亮的地方,巨大的沙发形成模糊的剪影,法曼眯起眼睛小憩,水晶杯里殷红通透的液体随呼吸轻轻荡漾。 身后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随后门杯打开,紧接着一阵窃窃私语。隔得距离不远,法曼并没有睡着,稍稍凝神,将细小的声音一字不漏地收进耳朵里。 几秒钟后门被关闭,女孩猫一样轻软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先生,您睡着了?”她问,声音里携带一丝天然的磁性,让人心隐隐发痒。 “再过一会儿可能就睡着了,”法曼仍闭着眼睛,虽然已经知晓了谈话的全部内容,却依然问:“有事么?” 有时候提前预知不是一件好事,会让你少了很多体验惊喜的机会,虽然现在算不得是惊喜,不过会少了同美女多讲几句话的机会,按照法曼的想法,也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dark先生来消息说,如果您没有休息,就请您到他那里一聚。”少女恭敬道。 “那我要是休息了呢?” 少女愣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那自然不会打扰您了。” “没想到这里对待客人这么好,看来我以前的想法有点错误啊。”法曼坐起来,少女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因为您是尊贵的客人。”她说。 “是么,”法曼笑,“我可从来没感觉自己哪里尊贵了,这是第一次。dark先生在什么地方?” “请允许我为您带路吧。”少女微微恭身,如果一身装扮不是兽皮而是礼服,那她足可以迈进任何一个高级聚会场所。 凌伽和楚罂没有走上山时走的路,而是一头扎进了密林里。按照他的推算,大约要向下走垂直一百米的高度,然后向左拐二百米,接着向上爬一百米,才能到达山体另一侧,这样的距离如果放在平地上,再慢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儿。但这是山地,不说地面崎岖不平,这密集的横生枝条就够麻烦的了,还要时刻提防可能隐藏在周围的依文特人暗哨。好在他们的装扮已经更换,大概可以在远处骗骗这些哨兵的眼睛。 依文特看似不开化,衣着潦草,但没有像楚罂想象的,像野人一样光脚走路,他们配置是靴子,材料不明,不过穿在脚上的效果似乎比登山靴更明显。 两人一路连走带滑,一百米距离不算太难,只是上身豹皮已经沾满了碎树叶,身体没有盖住的地方也被树枝划出了道道血痕。 “妈的!”楚罂一声低声怒骂,手不小心抓住了一把荆棘,松开后身体失去控制,直接向下滑出近十米才停下。 凌伽倒没有那么手忙脚乱,借助身旁低矮树干,蹲步前行,轻轻几个跳跃,落到了楚罂身边。 楚罂的手掌上布满一层血珠,只能往身上豹皮胡乱一抹,黄褐色皮毛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这帮混蛋为什么非要穿这样的东西?”楚罂恶声恶气,“懂不懂保护野生动物!” 凌伽冷冷一笑,心说你拿刀砍拦路石的时候也没手软。不过他没说出来,伸手拽了一把楚罂。 “尽量习惯吧,现在才刚刚开始,还有,闭紧你的嘴,免得召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罂恍然,这一身行头虽然可以勉强骗人,但自己下意识喊出来的话却是中文,在一群说英文的人中间未免太显眼了。 凌伽伸手指向自己左侧,示意差不多已经到底,可以变换方向了。楚罂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前面的路虽然仍不好走,但相比陡峭的下方向还是容易了一点。两人弓着身子在树林间穿行,夜色掩盖下,犹如两头觅食的花豹,唯有脚下踩碎树叶的声音。楚罂抬头观望一下,头顶的树冠不稀疏,但也没到遮挡视线的地步,想藏一个人而不被别人发现不太可能,如此,便少了一分危险。 不过他少想了一层,并非所有的东西在攻击别人之前都要隐藏,有的只是等待罢了。 两头伪装的野兽自树下穿行而过,一头真正的豹子自他们身后的树枝上攀爬,恰好避过了楚罂的探查,双目盯视这两个绝不属于同类也不属于自己所畏惧者的人后,陡然变得凶狠。 “好了,这里大概差不多。”凌伽低声喝止楚罂的脚步,站直身体向上方眺望,只是山体的阻拦加上沉沉夜色,他很难看清什么东西,唯有靠感觉。 当眼睛不起作用的时候,感觉往往会变得敏锐。 “我觉得应该再往前二十米。”楚罂皱眉道。 “不。”凌伽摇头,却不打算商量,直接迈开脚步向上走。 “孤狼。”楚罂撇撇嘴,自然不会自己再向前走个二十米,小小的争强好胜即使对了也没什么意义。 但他刚刚迈出第一步,后背犹如有一条毒蛇爬过,冷意突袭,他本能地低喝一声“注意”,双肩就落上了两只巨爪,浓郁腥气一瞬间将他包围,那是某只野兽嘴巴里冒出的,它的牙齿已经逼近后颈。 传闻山狼喜欢用这一招,直立起身子,将前肢搭在行人肩膀,行人以为有人招呼自己便回头观望,结果却被一口咬破喉咙。有经验的猎人会在这时猛然低身回转,以手中利器重击山狼腹部让自己脱身或直接干掉它,手里有枪的就不用麻烦,伸到背后给它一枪就是了。 但这不是一头嘴巴尖细的狼,而是一头口阔齿长的豹子,根本不用顾及要对他的要害予以致命一击。而楚罂手中也没有利器,即使有也来不及用了。情急之下,楚罂猛然低头,将双手架在脖子后面,顶住豹子的下颚狠狠一抬,自己借势向前翻滚,脱离了豹爪的掌控。 直立的豹子被掀了一个后翻,姿态略显狼狈,楚罂情况也不算好,左肩被爪子生生砍去了三块皮rou。 “靠!”他怒骂一声,“老子要得狂犬病了!” 花豹没有立刻发起第二次攻击,而是四肢曲起伏在地上,阴森的目光将楚罂牢牢锁定,牙齿半露,嘴角溢出白色泡沫,显然已将他当做口中食物。 楚罂习惯性地把手伸向大腿外侧想抓住点什么,但是兽牙和手枪都没有了,连裤子也是半截的,依文特人的裤子只遮盖到了膝盖向上的部位。这要被豹爪抓一下,又得是几道血沟。 没有武器的楚罂只能摆出拳击手的姿势弓身应对野兽,偏偏他站的高,感觉自己全部暴露在了花豹的攻击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