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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针锋相对

    “是你!”

    瑞儿用自己才听的到的声音低呼道,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然而敌意却被悄无声息地携带了出来,陡然绷紧的气氛将四人笼罩,而后迅速散去,瑞儿及时调整了心绪。

    不过能察觉到的也就三人而已,经理还在忙不迭地向警察陪笑脸,一个原因是男人对美女的天性,另一个,如果警察真的想刁难地话,特别是警衔蛮高的,难保不会在“隐秘”的宫殿套房里真的找出麻烦,而到时,这笔帐就得算在他的头上。

    “你好。”美女警察抬起挡在帽檐下的脸庞,对瑞儿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是,您好。”

    瑞儿轻轻答道,鉴于彼此此时扮演的角色,自己要把姿态放的更低才是,虽然这是极大的侮辱。曾经在她的狙击枪瞄准镜里待过的这张脸,慌乱和愤怒太少见了,平静和隐晦的危险才是她真正的表情。

    瑞拉则在一旁静默,瑞儿的反应让她一时看不透局面,乱说话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这个人她不会不认识,同属于柏休斯家族的高级干员,生来不是同伴就是对手。

    “这位是弗若拉警官,没有什么大的事情,”经理对瑞儿二人解释道,“只不过前几天入住的客人丢了些重要的东西,所以求助警方帮忙寻找……诶,客人怎么了?”

    到现在,经理才发现躺在泳池猪一般睡相的客人,于此同时,鼾声开始大作。

    “哦,客人有些疲累,刚刚睡着,”瑞儿解释,对经理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所以请小声写,免得吵醒他。”

    “是啊是啊,”经理忙点头,旋即看向警察,目光犹豫。

    “没关系,”警察偏偏无视他的意见,摇摇头说,“我自信我的潜行技术,不会发出声音的,如果有事,我会承担责任,向你们的客人道歉。”

    “哪里,您见外了。”经理尴尬地笑一笑,替自己略略澄清。本来一个顶尖奢华酒店的经理没必要对一个警察卑躬屈膝,但是警官群体里不乏来自庞大势力的人,他需要有这份眼力。

    恰在此时,他腰间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就算他愿意,也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这里。

    “那么,请自便吧,有指示可以随时召唤我,”经理说着退出门外,又对瑞儿略施眼色,示意她招呼好,“招呼”的含义就不多讲了,等同于控制好局面。

    想来警察到来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目的和经理讲清楚了,所以这个男人便充当了她的嘴巴。然而这张嘴巴刚刚把门关上,遮盖敌意的薄纱瞬间便被撕破了。

    “弗若拉,”瑞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点,“你来做什么?”

    “先不要问我了,这是待会儿我要询问的问题。”弗若拉笑着摇摇头,竟再也不理会瑞儿,径直走到了客厅中央的泳池边,看了看沉睡的客人。以她的眼力和同样的出身不难看出原因,而且,果盘还在客人的左手边放着。

    “这么香甜的味道,不是水果能有的,”她端起果盘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添了不少添加剂吧?让我想想,是罗卡因,还是兹肯?”

    瑞儿眼神一冷,她放的昏睡剂确实在这两者之中,罗卡因和兹肯,柏休斯家族实验室里最新型的**,后者的排名要在前者之上。这种东西哪怕闻一下也会令人立刻陷入昏迷,弗若拉敢把果盘放在面前,应该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这并不奇怪,进房间看见两个老熟人和一个死了似的客人,以其丰富的经验可以猜出大概的事情。

    “罗卡因。”瑞儿说。

    “为什么不用兹肯呢,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用兹肯的,”弗若拉笑的有点诡异,“那种药物不仅能让这头猪睡上整整一天,而且靠化验是化验不出来的。不过现在,你们要如何收场呢?”

    她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一个透明的小口袋,将盘子里的一块水果搁了进去。对瑞儿晃了晃。

    “向别人的食物里投毒哦,”她说,“可是要付责任的。”

    瑞拉没想她真的扮演了警察的角色,而并不是只披了一身遮掩身份的警服。虽然没有哪个警局不开眼敢起诉柏休斯家族中人,但如果里面有自己人,可就两说了。

    “这无聊的把戏一点意思都没有,”瑞儿摇摇头,“我想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唔,大家不都是心知肚明么,为什么还要问?”弗若拉耸耸肩膀,神态轻松,“我来找点东西,你们呢,不会真的是来兼职的吧?这身衣服可真漂亮……”

    话到了这时已经变成了**裸的嘲笑,柏休斯家族的人都不介意在完成任务的同时给予敌人最大限度的侮辱,即使面对同族中人也不例外。

    相对于瑞儿来说,瑞拉忍受嘲笑的能力就弱多了,她已经有点受不了沉默。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弗若拉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说,“昨天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不晓得主角是谁呢?”

    瑞拉脸色陡然变了一下,这恰恰是因为她不知晓瑞儿所做的任务,而现在,起码有一点明显了,任务涉及到了一个不太好对付的人,还有由她顺延出的一系列人物。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瑞儿耸耸肩膀,“如果你以警察的身份寻找东西,那就去吧,如果你是来废话的,最好在这个人苏醒之前离开,否则谁也不好收场。”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弗若拉若无其事。

    “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瑞儿冷声道,“真的斗起来,傅哥斯暗处的强大势力可没法保你,想清楚柏休斯家族的家主是谁!”

    “哎呦,这个时候想起我们伟大的家主了么,”弗若拉奇怪地一笑,“唔,让我猜猜大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书房,还是站在石头面前发愣?”

    隐藏的杀气被这一句话瞬间引爆,瑞拉和瑞儿几乎同时出手,没有武器的她们只能以掌刀劈向弗若拉的面门,但主动打破僵局的弗若拉更早地准备了,双臂架起,准准地挡住了蕴含刀劲的手掌,真正的刀藏在她的袖子里,露出银亮如毒牙的尖端。

    手与刀撞击,弗若拉袖口处被刀割开了一条缝隙,红色的血液残留在了薄如蝉翼的刀锋上。瑞儿和瑞拉收回手掌,那血是她们的。不得不说,被警服遮盖的弗若拉全身都可能飞出武器,两个怎么看都是手无寸铁的人贸然出手,不是明智的做法。

    “这么快就忍受不住了吗,那我又可以收集一条罪名了,袭警妨碍公务,对不对?”弗若拉甩甩手臂,将匕首藏回衣袖里。

    “披一身警服就以为自己真的是警察了,侮辱家主,那个警局也保不了你。”瑞儿冷声道,“弗若拉,今天的确是你占优势,不过如果你想斗的话,我们奉陪。”

    “没工夫陪你们玩,”弗若拉面上戏谑的表情开始一点点收敛,对瑞儿姐妹施加侮辱只是工作之余的乐事,“我的确是来找东西,而且我能确定你们的目的同我一样,所以,如果你们找到的话,就交出来吧。”

    “你脑袋被门夹扁了是不是?”还在处理手上伤口的瑞拉出声骂道,“如果我们找到的话,会给你?”

    然而瑞儿却已经用理智盖过了气愤,聪敏的她很快从对话里察觉到了一点不同,法曼只是推测酒店里可能会有凌驾楚罂留下的东西,并不确定,更徨论是什么了。但是从弗若拉的话语里看,她似乎很确定那是什么。

    瑞儿悄悄碰了瑞拉一下,示意她闭嘴,免得把自己的老底抖出来。

    “各为其主,你说出这样的话,未免太愚蠢了。”瑞儿淡淡说道,“傅哥斯的毛病已经深入到属下的心里了吧,让你这样跋扈。”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各自主人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弗若拉不气不恼,“无意冒犯,不过东西交到傅哥斯大人的手中,比交到一个艺术家手里,会有更大的作用,不是吗?”

    瑞拉想想见到傅哥斯时,那男人充满压迫的威慑力,再想想家主大人面对雕像时的专注模样,就不由自主地觉得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没办法,对比太鲜明了。

    “随你怎么说吧,你会尝到冒犯家主威严的后果的,”瑞儿冷笑道,“那么,请随意吧警官大人,看你是否能在几百平米的范围内找到你要的东西。”

    弗若拉眼神微寒,瑞儿一句话的确戳中了要点,派多人进酒店搜寻的确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凭一人的眼睛,要在几个宽阔的房间内找到一块巴掌大的东西,也实在太难了。而她之前询问清理房间的酒店员工时,结果是地毯式清理一无所获。

    那位大人口中所说的镜子,不晓得是被藏到了什么地方,又或者是,如此携带方便的东西,会不会被带走了。种种不确定,让这个恼人的任务变得无理而困难。

    但是再怎么无理困难,任务落到了她的头上,她就得老老实实地拼尽力气完成,她的顶头上司虽然是修,不过这个命令并不是由修下达的,而是另外一个人。

    弗若拉眼睛瞄了瞄门外,门虽然是紧闭的,她的眼睛里却总时不时地闪过一丝隐晦和不安。

    “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瑞儿手上的血已经停止流动,匕首虽然锋利,但弗若拉也显然极有分寸,没对来自同族的人下狠手。绕是如此,瑞儿两人仍是极度气愤,自然也不会放过弗若拉流露出的任何一点窘迫的表情。

    弗若拉瞥她一眼,不作声,居然默认了。这下连瑞儿两人都要感到奇怪了,素以狠辣内敛著称的杀手,拥有这样的表情堪称怪异。瑞拉刻意冷笑一声,笑里含着nongnong地嘲讽,一方面出自本意,一方面利用弗若拉的心理弱势趁虚而入。

    的确,弗若拉想到那个突然回归的男人时,冷静如冰的心里都会出现些许涟漪。博修斯家族第二人手下有二人,如果说表面温文尔雅的修是把君子剑的话,那另一个男人就是藏于阴影中的杀人刀了,无论他是否在眼前,都会给人无尽的冰冷,弗若拉第一次见到他接受命令,始终忘不了那双黑洞般的眼睛。

    虽然她不想承认并且力图挽回,心理上却始终有了一丝漏洞。

    “怎么了,不去找你想要的东西了吗,我们两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是不会阻碍警官大人的。”瑞拉继续得寸进尺。

    “不劳费心,”黑色帽檐下的眼睛冷冷盯视她一眼,弗若拉极速回转了自己的心态,“作为同族人,我得好心地提醒你们一下,我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刀罢了,也能在你们的身上留下伤口。”

    瑞拉微愣,诧异她会说出这样自贬的话,但是弗若拉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兴趣,略微扫视一下房间,选了自己右侧的主卧室,这是入住时楚罂的房间。她不曾同二人深入接触过,所以一切都得按照感觉来。

    瑞拉略迟疑,想跟上去,被瑞儿目光阻拦住了。

    望着elounda酒店高耸入云的穹顶,凌伽觉得自己对困境的应对方法立刻变成了零。

    就在几天前,他进这个地方就像进自己家一样简单,门童对他毕恭毕敬犹如见了贵客,的确,和挥金如土的楚罂站在一起,即使一个乞丐也会被当成贵客的,钱能通天,权可问神,到了什么地方都适用。然而现在,这些随着楚罂的离去变成历史,一身脏旧休闲服的凌伽进不了酒店五十米范围之内就会被安保人员驱逐出境,虽然弗若拉给他的衣服档次也极高,不过经历两天奔波,已经不成样子。

    凌伽在门口两个粗壮安保人员冰冷警戒的目光里,拐到围墙的另一面随意坐了下来,南宫唯然靠了过来。

    “进不去?”她问。

    “嗯,”凌伽点点头,“不用说他们不会记得我,就算记得,这幅模样进去也会引起怀疑,到时就少不了一番盘查。”

    如此自然不符合他们目前要隐身的状况,虽然现在站在大街上,也有可能已经暴露在了对手的监视下,但最好不要自己去触碰霉头。

    “那……偷偷潜进去呢?”南宫唯然想了想,建议道。

    “从哪里?”凌伽瞥她一眼。

    “后面。”南宫唯然狡黠一笑,抬手指向酒店大厦的背面,想来在凌伽盯着正面想办法的时候,她便偷偷进行了考察。

    而经她一提醒,凌伽立刻便回想了起来,不同于南宫唯然的是,他才是在酒店里居住过的人,对于这里的情况,自然不是她随意看两眼可比的,而那间宫殿套房,恰恰便是在大厦的背面中央,位置可以说是二楼的位置,其下约三米处是宽度堪比河流的隔断层,将大厦和对面的商业区分隔开来,一道铁栅栏将河流也划归到了酒店的领地内。

    按照南宫唯然的想法,自然是从商业区翻阅铁栅栏,游过近二十米宽的河流,三米的阳台对两个人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南宫唯然对于潜行,似乎有远远超越凌伽的信心,虽然她身体状况并不好,也没有把大厦的这些障碍放在眼里。

    这些东西在凌伽的眼里当然也算不上是阻碍,但是真正能阻碍到他的,却是无处不在用眼睛却捕捉不到的守卫,第一奢华酒店的防卫力量不是可以轻易突破的,况且还有各处的隐藏的摄像探头,只怕走进大厦百米范围之内,就已经在他人的视线之中了。

    南宫唯然见他久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的方案过不了关,她的脑子相比凌伽,要缺一点谨慎。

    “你想怎么做?”她也不再多说,只是问道。

    凌伽还在微眯着眼睛,沉静的表情说明他已想到了些什么,目光在街道的车辆和行人身上跳跃。

    “恐怕不能带你一起进去了,”凌伽缓缓说,“你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躲一下,我在里面呆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两个小时。”

    “什么?”南宫唯然瞪瞪眼睛,疑声道,“你不会是想甩了我吧?”

    甩这个词用的实在不太合适,好像两个人真的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似的,凌伽心里莫名的有些焦躁,倒不是针对南宫唯然,而是时间总在给他一种紧迫的感觉,好像有些东西马上就要脱手而去。

    “就这么定了,”他不再多言,起身便走,“找个安全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语气已经如同命令,“安全”倒给它添了一丝暖意,凌伽背对着酒店大厦而去,南宫唯然盯视着他的背影,低低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