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马帮,我的了
赵开山是懂得礼法的,见过庞固恩之后,立刻找人医治重伤昏迷的宛坨,又把“大先生”请向自己的大帐做客。 庞固恩在临去之前,也不忘了把药包丢给了麻花姑。 不能再让她跟着了,在赵开山面前,她早晚露马脚。 于是,他指了指来时的市集,告诉麻花姑道:“看在赵大哥的面子上,暂时不计较你了。牵着羊自己回去候着!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麻花姑得了药,自然喜不自禁。心中对于庞固恩的愤怒却更上一层楼。 但她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再愤怒,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冲庞固恩说了一句“奴奴谢恩”,而后告退。 庞固恩直到麻花姑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才长出了一口气。 瘟神终于送走了。她一走自己也安全了。 至于这丫头以后报复啥的,庞固恩不做多想。 毕竟,庞固恩那是贴着假胡子的,这个时代又没有照相技术。麻花姑打听人,也只能说是找一个长须过肩的人报仇。 传来传去,对方大概率不会找到自己。 庞固恩跟随着赵开山入了营帐。 在营帐内,赵开山寒暄了几句。而后对庞固恩直奔主题道:“大先生。此处没有外人。能不能和在下交个老底。您为什么来我的营盘,我感觉依照你手中的东西?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惩罚一条狗吧?” 赵开山的问题,很说明问题。 庞固恩听得出,赵开山内心里其实对于自己还是带着不服和试探的。 毕竟,死的弟兄是他的手下。而这些江湖人讲义气,给个圆满的答复,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赵开山这类人非常瞧不起狗尾巴屯的民众和官吏,打心眼里对此地的官民还是没啥畏惧。 这样傲慢的态度,让庞固恩很不高兴。 于是他想:既然已经处理了一条狗了。看来现在必须处理这一条! 犹豫片刻后,庞固恩突然笑了。 轻蔑地笑。 随后,庞固恩对赵开山道:“赵当家。你也是在公门干过的。也懂官面的规矩。和上差说话,应该是这个态度吗?” 对问,赵开山一愣。他旁边那条细狗则更是直接投来愤愤不平的眼神。 他赵开山是什么水平呐? 当年省城唯一的紫衣铺头。随随便便拉起一百号人不带扎眼的人物。 在省城“吏”这个阶层里,他就是“南波湾”里开船的,“昂里油”中洗澡的。就连平章陆远都得笑着和他说话。 可这个“大先生”是个什么东西? 仗着有点鸡毛就当令箭到处乱戳人,太过分了。 面对着赵开山和周遭弟兄的眼神,庞固恩理解,但不惯着。 他自顾自起身。而后一边悠然散步。一边对赵开山道:“赵当家。我这次来,除了找我家不听话的狗。其实还有一件事儿要办。” “哦。请您细说。”赵开山催促。 见对方催促,庞固恩反倒是摇头道:“身边这么多眼线。我不能细说。你若非要让我在这里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是来救你命的。” “救命?”赵开山听了这话,满脸的嘀咕。 庞固恩要的则正是他这种嘀咕劲儿。 趁着这股劲头,庞固恩又来到了赵开山身边,并又贴耳道:“赵当家。有些话,终究是不好说出口的呀。” “额~!” 赵开山何其精明的人,听了庞固恩的言辞,立刻恍然。 一瞬间,赵开山收了那种自傲。 他毕恭毕敬地冲庞固恩鞠躬,而后屏退左右。包括“细犬”在内的众多小头目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退下。 所有人走了之后,赵开山又硬着头皮对庞固恩鞠躬道:“大先生。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说了吧?” 对问,庞固恩这才点头道:“实不相瞒。我是接到线报。来你这里稽查犯罪和非法交易的。” “额。”赵开山听了这话,反倒不紧张了。更越发感觉庞固恩在虚张声势,拿着鸡毛当令箭。 毕竟,干马帮的买卖,非比寻常。谁没点省里的背景,谁又不会夹带私货呢? 就比如眼前的狗尾巴屯。这里的出产,只有绿豆和人口。既然绿豆卖不出价格,那就只能用人口买卖往回找补。 所以,马帮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存在。若说非法买卖,他们确实干,而且干得很大。 可是,如果想以这些为借口来给赵开山使绊子,那就太天真,也太低估他在省城的实力了。 赵开山听了庞固恩的话,不免露出得意自信之笑。 可他不知道,庞固恩却更加自信能治他一罪。 “赵大人。你知道刘三刀什么身份吗?”庞固恩漫不经心地问。 对问,赵开山回答:“我的牙人,炮手。” “不止!”庞固恩冷眼随后又道,“他还是白莲会的人。” “白莲会?!”赵开山闻言,整个人都不由得震惊无比。 白莲会是什么成分,他作为省里曾经的干吏,是最清楚的。 这帮人可是反贼,如果不贴个正常身份的话,都不敢大白天出来。 若队伍里真有白莲会的人,那罪过可比卖点违禁品,冒功杀良民要大了去了。 赵开山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听了庞固恩的话,虽然心中惊骇。但面上不变神色。
须臾后,赵开山更是阴沉着脸色问庞固恩道:“既然大先生说刘三刀乃是白莲会。可有什么证据呀?” 庞固恩也不说话。只是把袖子里的“二十一响莲花针”取了出来。 而后,庞固恩又告诉赵开山道:“从你兄弟身上搜出来的。” 那种宝莲造型的暗器太独特了。曾作为朝廷鹰犬的赵开山一眼便看出那是白莲会的独门暗器。而且拥有者的品级还不低呢。 “这,这,”赵开山望着这明显的证据。终于慌了。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更知道这证据也可能是对方栽赃陷害。 但可惜,庞固恩经过处理王四郎的案子,更加懂得栽赃陷害的手段。 而且通过实cao,他已经送走了王远远和拜灯法师了。 于是,庞固恩又对赵开山讲道:“兄弟呀。我的证据不光是这针筒,还有账目。你们和王四郎走人口买卖的账目。” 语罢,庞固恩又拍着赵开山的手臂,笑呵呵道:“赵大当家估计有所不知。王四郎托付你走的许多女子。都是送给白莲会,用来制作宝莲法器的‘人具’呀。” “嗡!”随着庞固恩的话,赵开山彻底懵了。 望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和无奈。 赵开山确实是帮王四郎走过人口买卖的。那是灰色地带,既然入行,就不能得免。 最重要的是,随着庞固恩的这几句话,赵开山被点明白了。 眼下他是否“串通”白莲教的解释权,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面前这位“大先生”,如果能量够大。只凭借账本,莲花针这两样东西,就能弄死他。 老虎不伤人,并不是因为怕人,而是因为谨慎。 面对谨慎的庞固恩,赵开山悟了。 于是他拱手。而后问道:“不知道大人姓甚名谁?不知道大人打算怎么办我们这件案子?” “好说!”庞固恩自然不想把赵开山弄死。 确切地说,他只想要一条听话的旺旺。 于是,庞固恩回答赵开山道:“先介绍一下吧。鄙人,正就是狗尾巴屯的新任屯田将军,庞固恩。” “啊?!”赵开山听了庞固恩的名字,宛如五雷轰顶。那震惊而畏惧而敬佩的综合表情,看得庞固恩老郁闷了。 “额…您听过我的名号?” “何止是听过!简直如雷贯耳,如梦初醒呀!咱们是自己人!” “自己?”庞固恩诧异。 “您等等。我先与您看一样东西!”说话间,赵开山开始解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