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第八章 春泉水福地.f
虽然不清楚他要找什么，但看见他兴奋地模样阿福还是点了点头。在对面山峰上似乎有人扎营，露出一两点橙色的光斑，天气冷的吓人。安侬拽一拽他胳膊，将火苗还给他。 阿福感激地接过来，将火捧在手心里，在山风的猛烈吹打下，连火苗都没那么暖和了，可是他舍不得走——这里是无比接近他心目中宇宙之神居住的地方。他不断望向四周，白雪映着夜色，呈现出一片深蓝，裸露出来地高耸岩石可以替他们挡住一部分猎猎山风。如果非要说有一处天界，他愿意指认这里，站在巍峨的雪山之巅向下望去，一展幽蓝，就像灵魂铺开在山峦上，奇峰层叠，众生已经遥不可及。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条山脉。”安侬用手按住书页，抱着书站在他身边轻声说道，“你看那一簇星星，把磨叽打开，对比一下，我记得五角星的星图在这里能看见。” 阿福打开磨叽，果然在月相图窗口中看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五角星样星图，他把磨叽举起到半空中，对比着天上的星星，“是这里。一分不差。”他看见磨叽的背后亮了一下，差点没拿住把它摔下山去。这里虽然美，但确实有些太冷了。 “太好了，就是这里！”安侬搓搓手，她刚才只顾着怕他们俩冷，没给自己留火苗，“到时候你直接幻移到这附近来就可以了。” “其实我有个小问题，那个，我们可不可以不用这么真实的体验——比如只想看看图片和文字……估计也能知道是个什么地方。”阿福将磨叽费力对塞进口袋深处，两手轮流靠火苗取暖，他看见卡尔正背对着他俩瑟瑟发抖，“就像看普通书那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安侬满意的合上书页，“不过你得等它睡着，或者干脆给它喂一片安眠药，听见有呼噜声时，你就可以把它当成第一世界的书去翻了……哦，对了！记得，看书的时候不要碰它的肚脐眼，那里是它的痒痒rou，一碰准醒。” 四周的景色随着安侬合起了书页，已经迅速消退了。 “肚脐眼？”阿福奇怪的瞪着眼前的书。 办公室的温度舒适宜人的多。 安侬将书反过来，指着书脊侧面的一个小孔说，“就是这里。每本书的痒痒rou长的位置可都不一样，不过同一版本的书都差不多。”她一面说着，一面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铁皮药盒，里面有细小的水晶颗粒，她利索地抓起一粒塞进书脊的小孔里，那个孔就像嘴一样忽然张开把水晶粒吞了下去。 “那不是……你说的肚脐眼吗？”阿福呆站在原地，狐疑地盯着她的一系列cao作。 “它们吃东西也用这个。”安侬仰起脸一笑，“过一会儿你就会得到一本‘普通书’了。” 厚厚的书打了一个响亮的哈欠，懒洋洋地躺在桌子上。 维可仿佛是掐着时间来的。他们刚做完这一切，就看见维可在办公室门口探出头，“先生，既然您回来了，等一下的会议可以参加吗？是星光院的长老会，他们听说您回来了，请求仍由您主持会议。” “等一下是指多久？”阿福并不太清楚这种模糊时间的含义。 “立刻，先生。现在他们正准备入场，‘正讯社’正在直播。”维可显然一丁点也没体会到他的领袖先生此刻的焦虑心情，仍旧兴奋地说道，“会议挺重要的。您既然回来了，就参加吧？我现在通知他们等一等？” “不用！我是说，先不急。”阿福差一点就要跳起来拦住他，他勉强镇定着，“这样吧，你先出去把门带上，我过一会儿会叫你。” 办公桌上有一排五颜六色的按键，阿福猜测那就是传唤铃。 等门一关，他立刻气急败坏地走向那两人，压低声音紧张地询问，“我的天，怎么还有会要参加？” 安侬抚摸着那本睡着的书，它正静静地摊开着，“这不是很正常吗？我的领袖大人。” 阿福一时间语塞，倒也没错，领袖应该会很忙吧，“那……星光院的长老会是什么？怎么还有直播？！” “长老会是星盟处理第二世界重大事项的一个……权利组织，你作为领袖，同时兼任长老会的会长。”卡尔吃惊地瞪着他，“而且针对全界重要会议进行直播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不只有直播，还有采访呢。就算是第一世界的国家会议，不是也得使用直播吗？我的天，你到底能记得什么？” 语言果然是会传染的，卡尔已经快速学会了阿福常用的感叹词。 “作为你的太阳树，我的记忆就像你的脑子——所剩无几。”阿福顺口还击回去，他眼下的心情实在是差到极点，这感觉糟透了，他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呆在这里，没有任何作为，没有近期记忆，他什么事都做不了，而且……他不想做这个领袖了。 卡尔的表情足以显示出他没怎么听明白福纳的句话。 他咧着嘴笑得正开心，“安侬，要不你等一下陪他去？保卫的事情让朱朱负责，” 阿福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疯啦？这绝不可以，我不能去，现在这个样子，我会露馅的！你要让整个第二世界都知道他们的领袖是个废物吗？” 卡尔仿佛没听见似的埋着头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他喋喋不休地嘟囔着，“太好了……这下就好办了，你一露面，星盟肯定会重振信心。但记者怎么办……现在还需要想一个枫叶大战之后你消失的说辞，保不准会后有记者会问。” “记者？”阿福整个人瘫坐书桌后，这跟第一世界没有任何区别……要命，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是要重回第一世界，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他不过是一个渔村里长大的男孩啊！ 这该死的感觉让他五脏六腑都紧紧地揪在一起……他想回家……书桌上的磨叽正懒洋洋的躺着。他盯着磨叽又想了一遍：我！阿福，想回家！ 可惜，磨叽仍旧四平八稳的呆着，仿佛没听见他的念头一样，指针没有任何跳动。 卡尔不知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他激动的眼圈发红，转过身来几步走到他们身边，兴奋地捶着桌面，“我想到了，福纳！等开始会议之后你再过去，这样所有人的焦点都会在你身上。但是你要装作，不，是你真的要这样做——坚定又匆忙地走进会场，要表现得像刚忙完一件非常要紧的大事一样匆匆进场，然后跟身边的人小声交流，显示出你的信心。至于枫叶之战嘛，如果问到，你就说那次失败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其余的一概不说，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只要你别多说，也别瞎想。” 这可太扯淡了，阿福心说，他抗议般地小声嚷着，“不行，我不去……我！绝！不！去！” 安侬这次却少见的站在了卡尔这边，“不，卡尔说得没错，你得去。自从失去了你，星盟，不对，是整个日色大陆都充斥着颓废，你知道这有多令人窒息。何况现在外头的流言满天飞，甚至还有人说蓝血党要接管整个第二世界，不可以，你不能干坐在办公室里让这些事在你眼皮底下发生！你得做些什么！卡尔说得对，你借这个会议重新现身就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你出现，大家就有信心。” 阿福无助地左右张望着，至少有一点安侬说对了，他确实不能一直赖在办公室里逃避……他本身也不是个懦弱的人。 他现在有一点动摇了，“可是……我去了该说些什么……” “哦，你什么都不用说，”安侬很满意他态度的转变，“没有人会强迫领袖说话的，你以往也是个话很少的人。” “那些人我恐怕都忘记了，你知道我现在这样谁都不认识。” “这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只要接受他们的致礼就可以了。至于关键的人，我会提醒你的。”安侬满脸都写着信心，“就像以前接见来宾时，我不是也站在你身后吗？” “可是卡尔说还有采访！”阿福绝望地说道，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自信正在飞速流失，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 卡尔伸出大手隔着桌子拍一拍他肩膀，“大毛球，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呗，怕什么？！你可是领袖，无论你说什么，大家都会支持你的。所以，管他呢！” 安侬知道福纳的顾虑，她挥挥手招来了那只躺在箱子边的灰兔子。在她手掌的爱抚下小灰正在不断缩小，直到缩成一个乒乓球大小时才停了下来，现在它看上去活像一只刚出生不久才长全了毛的小仓鼠。 她把‘小房子’交到阿福手里，轻轻握住他的手，“告诉我，现在我在想什么。”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阿福握着它，就像耳边挂着耳机似的，连安侬的心跳都清晰可闻，“你是我最崇拜的人……”他听见仿佛悬在空中的一个声音这样说道，他立即抬头惊讶地望向安侬，可安侬刚才并没有说话啊…… 两个人都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安侬已经得意地朝他眨眨眼，“现在知道了吗？这才是第二世界的宠物功能。” 卡尔好奇的探着头，也去摸那只仓鼠，啊不是，兔子，“她刚才说了什么？啊？” 阿福脸红的躲开他，“没什么。” “所以你根本不用害怕采访，”安侬安慰道，“这可是第二世界，这是你的家。一切都有我们呢，所以问题都有办法解决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支持你的。” 仿佛喝下一杯热茶，阿福觉得胸口暖融融的，他看了看卡尔，又看了看安侬，终于鼓足勇气按下传唤铃，“让他们正常开会，不必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后，他再次看向磨叽。这回磨叽很争气地跳动了一下，接着仿佛为了让他看清似的自己立起来，朝着他的表面指针清晰的转动着，5分钟，阿福长吁口气坐回椅子里。 卡尔仍旧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很自觉的汇报着行程，“我打算先去一趟银桥办公室，私下找梅恩问问你目前的情况。然后在会议差不多结束时——正巧你们要开会，我去星光院找晨灵。等到都结束了，咱们在餐厅碰头吧，估计能赶上晚餐。”卡尔叮嘱着，“哦对了，别忘了你的糖。不过那应该是在晚餐之后了。” “很好，我带金思先生去星光院，今年的会还是老样子吧？在西马台？”安侬边说边利索的在文件中翻找着什么，最后她抽出几页纸整理整齐夹在手里，“我打赌他不记得那里是什么样子，没法幻移。” “这种事不用总提……我们……分头行动吧。”阿福也坚定起来。他们三个人最后各自喝了一杯热茶，一起消失在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