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将来人
时近晌午，一脸喜色狂奔而回的刘宣高，还未至家门便不停高声叫喊道：“父亲！公学之事成矣！” 待他急急推开院门，院中人等才见着斜带四方巾，一身灰扑扑的刘宣高。 刘宣高今日这般作态，唯有刘晟早年见过，是以惹得树下的学子们纷纷以手中书本掩面。 刘晟看了一眼他，低头看了看幼童所写，笑容和蔼地勉励了两句后才走至刘宣高前，为气喘吁吁的他扶正头巾道：“已是年近不惑之人，又在学子面前，更应注重一言一行才是。卫所那里可是已有决断？” 见刘晟终于问起，刘宣高才道：“卫所那里贴了招工告示，明言是为了重建公学。儿回来时，已有不少工匠录了名册，屠苏街上做木材买卖的钱掌柜也已听命入了卫所。” “嗯”，刘晟轻轻点头道，“老夫这便换身衣裳去寻吴穹，与他共去太守府面见张大人。我不在时，你便替为父与小子们授课。” “知晓了。” ...... 太守府中才与郑随性用过午膳的张仁，正听着曹广木汇报他加班加点赶出来的账目时。 借口嘴里无味吵闹着在外用膳，实则偷摸着去往杏雨楼的李枭步了进来：“老师携友人到访。” “八千六百五......”，说至一半的曹广木知事关公学，既与户房公事无关，他便起身告辞道，“此乃初步计算，待我再核验一番后，再来禀告。” 张仁点头应允后，曹广木与在门外等候的吴穹、刘晟行了一礼后才往户房而去。 “阿仁所托之事，老夫已然做了。这位刘晟，乃老夫昔日同窗好友，你三人也是耳闻过的。”吴穹与刘晟坐下后介绍道。 “三弟，如今可知为何我将此事托于老师缘由？” 说罢，上首的张仁走下来与李枭、郑随性一同与刘晟见礼。 刘晟起身扶道：“几位勿要多礼，老夫此来实则有一事相问。不知学院可有名号？若是没有，不妨名为远志？” 张仁扶着刘晟坐下，有些为难道：“远志此名甚好，刘师若是早些来，便可用此名。只是令官朱昌遣人来报，将学院命名为天意，我便应下了，如今不好更改。” 见政务厅内外在无他人，吴穹数落道：“你与朱昌去信商议一番，有何不好改？” “今太守府已推选院长，这学院命名一事还是由其自行处理为好。毕竟，靠山公学日后多由靠山卫负责。”将老师埋怨，张仁赶紧解释道。 “天意吗？也罢，此名倒也合适，便以此为学院名吧。吴贤弟莫要为难张大人。”刘晟虽有些遗憾，但还是点头应下。 见刘晟已经答应了此事，吴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伸手点了下张仁才作罢。 张仁在刘晟身旁坐下道：“还有一事需托刘师帮忙。刘师原便是学院院长，应是清楚公学形制的，烦请刘师也如老师这般在场地处盯着些。” “非是老夫推脱，只是现下有学子每日至家中求学，实在分身乏术。今日来太守府，还是命我儿代授，一日两日还可，时间一长，总归是不妥。非是不信我儿才能，只是老夫心中挂念。” 听刘晟如此说，张仁思量一番后道：“我且去信靠山卫，令其先在角落处修建一处小院暂作刘师授学之处，如此一来，两不耽搁，不知刘师意下如何？” 刘晟倒有些意外：“尝闻张大人刻板守矩，然今日这提议，近乎于将老夫弟子免了入学考，直接划为天意学院学子。此事老夫断然不能应下！” 张仁哈哈大笑道：“刘师想差矣！我在此位一日，过山城便无人可免考入公学！我方才那般提议，只是为请刘师在授学之余，多盯着公学修建罢了。” 吴穹揶揄道：“刘兄倒是打得好主意。” 刘晟黑脸瞪了下吴穹，才尴尬地应下了此事。 于是，接下来几日，接到张仁来信的朱昌与人商议后，命人将那小庭院盖了出来。 这赶工势必要花钱的，这钱却是得朱昌一个人承担。以至于，朱昌一连数日，皆没个好脸色。不过，他寻乐的心思倒是未曾淡薄，却只是窝在自己府上。 这日他正哼哧哼哧时，府上下人敲门道：“大人，卫中来人禀报，言有太守府遣人至卫中，已等候大人多时了。” 说罢，门外下人静听一阵，便识趣地走开了，因为哼哧声变得急促起来。 两刻钟后，穿戴整齐的朱昌极力作出一副病体抱恙之态，甚至由古吏目搀扶着坐到了办公署书案后。 “咳咳，税金已然收过。咳咳，却不知李秘书今日前来，可有何要事？” 李枭靠椅背而坐，见着努力咳嗽而至脸憋得通红的朱昌道：“金秋时节最是肃杀，而此肃杀之气最是伤肺。朱令官莫要太过辛苦才是。” 等朱昌病恹恹谢过后，李枭扯起嘴角无声笑罢，才说起来意：“今日辰时，有天府城飞球停靠，带来凌川府消息，最迟后日，便有凌川府官员携太守、书记官任命文书至城中。因此，自今日起，城中各坊需整肃街面，若有聚众闹事者一律缉拿。” 话风一转，李枭道：“不过我见朱令官这般状态，不若由太守府遣人替令官执掌靠山卫一时？” 朱昌险些没被一口茶水噎死，发自肺腑地咳道：“哦咳咳咳，多，咳咳，多谢李秘书关心，咳，卫中上下官吏皆是可任事之人。咳咳，烦请转告张大人，靠山坊放心罢。” 放心尼玛个锤子，李枭暗骂道。 所办之事已毕，李枭也不好继续待在卫所中，笑着与朱昌告辞而去。 朱昌在李枭走后，唤古吏目至身前道：“你且派人去跟着这厮，切莫让他又在坊中乱窜。” 不过朱昌所担心的纯属多余，因为过山城除望江坊与屯兵所用的滩口坊外，其余内外八坊皆需由他一一通知，谁让他是秘书郎呢。 古吏目前脚一走，后脚张吏目进来道：“大人，侯爷有请。” 一番折腾后，身着公服的朱昌坐到了侯显良面前道：“我正要找你，孰料又是你快了一步。想必你是知道凌川府将有人来过山一事了。” 侯显良轻嗯一声道：“我还知，张仁欲请来人观伏龙坊梁山学院入学考。哼，得意乎？得意也！” 说罢，他没头没脑地紧跟一句：“朱老弟，今夜无月且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