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化作千风
2099年，人类研究永生奥秘的企划破产，继承人的难题再次摆在全世界各大企业的高管面前。公司的权力交接必然在亲人，至少是翁婿之间发生，这不是企业的强制规定，而是人性使然。 没人愿意把为之奋斗一生的财富事业交给陌生人，高管们宁可家产烂在自家的碗里，也不能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开花。 古代确实有富人死后捐献一切财富，可理智的现代人就不会做这样愚蠢的决定。 伊达老爷子142岁了。 他诞生的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不到十年，瀛洲的废墟还没有重建，隔海峡相望的半岛战火方熄。野心不死的某些人还叫嚣着继续战争，把亚洲和北美踩在脚下。 142年之后，瀛洲国，她的朋友，她的敌人，甚至他自己都化作史书上的吉光片羽。 东京特快的东京在哪里？新一代的瀛洲人，比如伊达千风，他们在北美出生，在欧洲出生，在罗斯冻土出生。 但除了伊达这样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家伙，已经几乎没有人记得千里之遥外家的名字了。 千风踏着皮靴，乘电梯一路下行，指示灯在三楼停止，几个有说有笑的D级员工走进电梯，看到千风的一瞬间就终止谈话，收敛表情，狭小的电梯寂静得落针可闻。 当指示灯停在1楼，所有人逃跑似的远离了电梯，本来想坐电梯的员工看到千风风衣外套标志性的钢铁链子的一瞬间掉头就走，还竭力装出一副临时想到什么事才离开的样子。 对普通员工来说，千风简直把瘟神两个字纹在脑门上，她到哪个部门，哪个部门就集体加班降薪，背后少不了这个黄脸婆向上级打小报告。 “心系”大众还有个好爷爷，不合时宜到极点的人物，真是太要命了。 “戚。” 千风不屑的瞥了眼逃走的人群，意识一动，神经网络就将命令传输给电子义眼。 【正在呼叫联系人，矮子（藤宫卜方）……滴。】 千风的义眼视野内弹出视频框，正是黑衣三人组中的矮子队长。 “哟，这是哪阵子风，把我们放荡不羁的伊达大人吹来了？” “少贫嘴，我要的那些人呢？” 藤宫眉间一挑：“哦？您还没放弃啊，但那些人手需要执行高机密任务，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 千风冷哼一声：“高机密任务？你指的是组织街头人的雇佣军，然后派他们和本地帮派狗咬狗的机密计划么。” 藤宫面色大变：“纳尼？您怎么知道。” “这都多亏了我修院家的大少爷呀，他在楼上无能狂怒的声音，八楼都tm听得见，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现在，全世界只有你们和远在北美的本部大佬，还认为我们执行的是机密任务。”千风讥讽道。 “苦搜……”藤宫咬牙切齿：“我修院少当家真是，真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高手低，人菜瘾大，这些事儿大家都明白，不然东京特快的董事们为什么抢着卖股份跑路。” “再说了，要我看，我修院的计划根本就是个败笔，公司里的老东西疯了魔才会支持他。” 千风踏着皮靴走来走去，语气越来越不爽：“街头有自己的规矩，自己的文化，街头人决不是拿钱就乐意把勒死自己的绳子卖出去的哈巴狗。” “用街头人对付帮派，打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我们坎-德，没了帮派帮助公司管理地方，整个伦敦会乱成一锅粥，运输的生意会瘫痪，能源也没人来买，为什么董事会和老爷子不明白？” 藤宫笑着说：“伊达大人，我知道您素来喜欢街头文化，爱屋及乌，高看街狗和帮派狗一眼可以理解。 但街狗就是街狗，短视，贪财，贪婪，不讲武德。昨天有个街狗，将绿威奇帮抢了任务芯片的事情告密给我们，殊不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借着机会，我们直接烧死了一个潜伏的帮派黑客——一个好的开端。所以您现在还觉得街狗，哦不，按您的话说，街头人，值得您的期待吗？ 再说，帮派能在地方上横行，全仰赖企业在背后援助，日耳曼兄弟会背后是卖军火的大众科技，弗朗机同好会背后是兜售奢侈品和红酒的香槟公国，北海探险者背后是酷爱炒股投资的卡尔玛经合，更别提高地佬最宠爱的绿威奇帮——他们都是苏格兰人。 没了公司的支持，帮派们不过是蹦跶的小丑。 如今，公司的行动，不过是要把曾经分散出去的权力收缴回来，如果帮派识相，仍不失封侯之位，如果胆敢反抗……” 藤宫目光森冷。 “我们有义务教会他们，谁才是人类社会的主人。” “……呵” 千风眯起眼睛，感性告诉这个二十岁的街头魂姑娘，藤宫老大说的都是净他妈扯淡，理性则给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 “没有街头人抵御得了几万克朗的奖励，那是他们工作几年不吃不喝也得不来的银子，你没必要借这个恶心我。” “几万，嘿嘿，NoNoNo。”矮子队长笑嘻嘻地摇摇头，“我给了那小子五千块，他就感恩戴德咯。” 千风大骂：“混蛋，公司规定，每位上交重要情报的员工可以获得最低一万五千，上限不封顶的奖励，你居然黑别人的血汗钱。” “您也说了，这是公司内的规矩，不适用于街狗。”藤宫振振有词，“按理说这五千克朗也该归我，要不是我有良心，那小子一个子儿也得不着，不仅如此，我还得追究他泄露机密的责任呢。” “我不想和你这种人多废话，告密的那个街头人，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藤宫继续笑嘻嘻：“我们的叛逆公主，想解决掉打破心目中街头的罪魁祸首嘛。” “我不是偏执狂。”千风一板一眼：“爷爷刚才告诉我，真正的街头和我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真实的街头肮脏丑陋，我明白。可我想了解真相，就必须亲自和街头客谈谈。” “好吧，好吧。”藤宫看上去甚是无奈，“但愿我们的伊达大人别被街狗的花言巧语勾搭走。发给您咯。” 【已接收来自矮子（藤宫卜方）的推荐联系人：耗材23号-安】 这备注…… 千风眼角一抽。 看来，公司和街头的和解，任重而道远阿。 给别人备注成矮子的伊达千风如是想。 看来，解决人类的双标，任重而道远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