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圣女的代价

    白凌峰带着筱莲走在街道上，路上不断的有村民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笑着回应，可见他这个村长在村子里是很受欢迎的。

    只是他们见到白凌峰的身后跟着一个陌生小女孩，都有些疑惑，这个小姑娘是谁？莫非是传说中那个从不出门的白家二小姐？其实他们之中很一些人当初是见过筱莲的，只是都没有把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与眼前这个粉雕玉琢﹑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所以都把筱莲当成了白绍云的meimei。

    两人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座古朴的阁楼前，向守卫打了个招呼后然后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了上去。筱莲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座阁楼，它并不高，只有叁层，通体只用珍贵的红木雕饰而成，并没有太多的装潢，只是透露着一股岁月的沧桑，估计已有百年的历史了。

    “这就是村子的藏经阁，存放着白云村百年来所有的重要典籍和文献，是村子最机密的地方。”

    白凌峰顺着楼梯走上最高层，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轻轻的打开了门上的青铜锁，然后推开了门，顿时一股尘封已久的霉气扑面而来，呛得他一阵咳嗽。

    “咳咳……这个地方真该让人来打扫一下了。”白凌峰挥手扇了扇，歉意的对筱莲道，筱莲却是好奇的四处乱看。

    这个房间一共摆放着叁十六个木柜子，每个柜子有叁层，摆放着不同类别的古书，有的是记载村子百年来发生的重要事迹，有的是天雾门赐下的功法经文，还有的是有关一些上古传说的史籍。

    白凌峰走到一个柜子边，拿出一本厚厚的典籍放在桌子上，筱莲好奇的睁大眼睛翻了翻，这本书记录的是村子历代圣女的有关事迹，字迹古朴，足足有几百页。

    白凌峰熟练的翻到一处，摊开放在她眼前，道：“筱莲你识字吗？”

    “嗯，小的时候，有人教过我。”筱莲点点头，捧起书本看了起来。

    字迹古老，全是用毛笔描写，字印早已干枯，看上去最晚的也有十几年了。字体端遒有力，龙飞凤舞，隐隐的透出一股苍凉，内容更是触目惊心，不一会儿筱莲就长大了小嘴，显得无比的震撼。

    “齐鼎君十叁年（九十二年前），白云村第叁代圣女罗如燕，于十四岁进入天雾门，再无音讯。”

    “齐鼎君二十七年（七十八年前），白云村第四代圣女李杏然，于十叁岁进入天雾门，再无音讯。”

    “齐鼎君四十年（六十五年前），白云村第五代圣女秦云儿，于十叁岁将家中所有亲人杀死后自尽身亡。”

    看到这条，筱莲不禁呆住了，鲜红的小嘴微张，半天没有合上，反应过来后又看了下去，哪知越看越心惊。

    “齐玄君八年（五十年前），白云村第六代圣女吴莺莺，于十四岁进入天雾门，再无音讯。”

    “齐玄君二十一年（叁十七年前），白云村第七代圣女王玉颜，于十叁岁进入天雾门，再无音讯。”

    “齐明君五年（二十八年前），白云村第八代圣女刘嫣儿，于九岁投井身亡，并于次年化为厉鬼，杀死村长和八名村中长老，最终被天雾山上的仙人超度。”

    “齐明君二十一年（十二年前），白云村第九代圣女夜子柔，于十六岁和天雾门弟子赵飞洵私奔，并生下一子，叁个月后夫妻二人被天雾门抓回，孩子不知所踪，次年夜子柔被处死。”

    接下来就是一片空白，显第十代圣女还没有人选。

    “……”筱莲放下手中的书，美丽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凌峰叹了一口气道：“看到了吧，这些，就是村子历代圣女的结局，也就是她们付出的代价，没有未来，没有幸福……虽然只有叁人明确的给出了死亡，但又有谁知道她们遭受了什么呢？不然怎么失去音讯？”

    “如此，你还想成为圣女吗？只有十几年的时间，你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的哥哥了，你真的舍得为他冒这么大的险吗？”白凌峰此刻的声音很悠远，像是从远方飘来似的，如梦境一般。

    你真的舍得吗？你真的舍得吗？

    你放的下吗……

    她当然舍得为他冒险！不管多大她都不怕。只是……她舍不得放下他啊！如果她这么做了，她就再也不可能陪伴他一生一世，也不可能保护他一生一世，那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可是不这么做，哥哥他……又会受伤、又会痛……

    我该怎么办？

    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是谁的心、在乱着？

    那是一颗纯真的少女之心。丝丝缕缕、缠绵悱恻，诉说着，一个少女的心乱如麻。

    心弦波动……

    “为什么十几年过去了，你们都没有找到第十代圣女呢？”筱莲忽然幽幽的道。

    “自从发生第九代圣女和天雾门弟子的事情后，天雾门就开始重视这件事了，这些年也并没有要求我们选出第十代圣女，否则，又要发生一场悲剧啊。”白凌峰重重的叹气，神色复杂。

    “虽然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但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我不会勉强你，只是希望不管如何你都能保守这个秘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嗯，我会的。”筱莲点点头，认真的表情出现在她那可爱的容颜上，倒有些好笑。“我还是想要成为圣女。”她轻轻的启动朱唇，音如珠帘，如银铃轻摇。

    她想通了，只要是为哥哥好，自己牺牲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将来……算了吧，没有我哥哥也能获得幸福的，或许几十年后，他就会渐渐把我忘了吧……

    就当是一场梦，然后偶尔想起来，他曾经有过这样一个meimei吧。

    就这样吧……

    “……不后悔？”

    “没有后悔！”女孩儿坚定的话语犹如一把重锤般砸在他的心间，轰的一声，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的瞳孔突然放大，死死的盯住了这个充满了稚气的小女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内心相当的不平静。

    “你……”白凌峰的声音瞬间变得苍老无比，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筱莲的头，艰难的问：“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

    筱莲犹豫了一下，小脸上浮出两朵羞涩的小红云，但还是忍住羞涩，轻轻的点了点头

    “唉……”白凌峰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她头上轻轻的拍了拍。面对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孩，他深深的有种挫败感。圣女这个身份如此残酷，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只为哥哥能够安稳的过几年！

    他轻轻的挥了挥手，“虽然你决定了，但还是要经过考验，不然你纵然有心却也无力。你先回去吧，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来接受考验。这事我会对你师父说的。”

    “是。”

    ……

    筱莲走了以后，白凌峰来到外面，站在阁楼上，思绪渐渐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筱莲早早的就来到村子的中心阁楼处，这里设立着给长老们专用的议事堂，她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村中重要的长老都在，还有几个天雾门的长老，缭云也赫在其中。

    他们听说圣女有了人选，而且还是自愿的，都好奇加震撼的出现了。当他们看到这个娇小的女孩儿一步步的走向白凌峰，然后乖巧的行了个礼后，更加感到震撼了，这么小的小女孩？她知道了什么，竟然自愿成为圣女，难道她不知道代价？

    在坐的都是村子里的重要长老，对于历代圣女的结局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那几个天雾门的长老虽然在门内地位不是特别高，不能清楚的知道每个圣女进入天雾门后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能隐隐的猜到一些，毕竟一个大活人来了，却一下子失去了踪迹，这总能让人想到什么吧。

    “徒弟……”缭云着急的想要叫起来，满脸焦急，却被白凌峰拉住了，然后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缭云虽然不叫了，可脸上的焦急还是没有少掉半分。白凌峰已经将筱莲的决定告诉了他，甚至连原因也说了，可他还是不能接受，甚至不愿相信。好不容易收到了一个宝贝弟子，他怎么甘心这个他一生中收过最好的弟子就这样成为了村子的牺牲品。

    这倒是事实，这么多年来正是因为圣女，白云村才能得到天雾门这么多的关照，可以将圣女说成是一个让村子繁荣的牺牲品。其他两个村子也是一样，因为他们投靠的是天雾门，圣女也正是他们在天雾门的暗许下诞生的。

    也许她们生前的地位很高，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但是她们却连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权利都没有！不仅不能成亲生子，甚至还不能和男人产生感情，不然为何第九代圣女的结局不是失去音讯，而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处决呢？即使对方还是天雾门当年最杰出的弟子。

    所以，才出现了第五代和第八代圣女的惨剧，因为她们怨恨着自己的命运，这种怨恨已经延续了百年。

    因为之前的每一个圣女都是村子里强制选的，根本没有经过她们本人的同意，所以一般都是找那些无家可归、但又资质出众的孤儿，或者是一些家中贫苦，想要一飞冲天的那些父母，让他们主动推荐自己的女儿。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成为圣女的代价，只知道女儿能够成为村中最高贵的人。却不知，他们葬送的乃是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甚至……是生命。

    所以，第五代圣女秦云儿才会杀死亲人后自杀，而第八代圣女刘嫣儿则更了解真相，所以选择变成厉鬼杀死了村长和长老来表达自己的怨恨。

    圣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