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强者
双黄蛋恒星的光芒洒落整个环面，这片永远都是白日的世界几乎没有黑暗存在。 山林之间的小村庄寂静了整整三年时间，村外的陆行鸟身体上覆盖着一层水泥般的硬壳，那是水与尘土混合凝固而成的外壳。 远远看去，这只陆行鸟就像是一座破旧的石质雕塑。 村庄门口的大黄狗一如既往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黑色的鼻子上还挂着一个鼻涕泡，与三年之前别无二致。 村庄内部，那些院落内的桌椅碗筷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其中残留的些许食物早已腐烂变质，被那些rou眼难见的微小生物吞吃一空。 村庄的其中一座小院内，精灵族少女曾经及腰的绿色长发已经拖到了地上，她就这样在地上跪了整整三年时间。 虽然大脑受到了反噬，但她的身体依旧远远超出凡人。 即使跪坐在地上三年时间不吃不喝也依旧健康地活着，体内储存的能量足以支持她在这种近乎休眠的身体状态下存活很久。 在半空中随风飘荡的碧绿色吊床微微震动，像是墨水一样覆盖在吊床上的黑色阴影流动收缩，重新变为了一个人形生物。 三年时间，那几十个在阴影世界里奋战的少男少女全都死在了那里。 活到最后的几名少年被阴影世界第三层的一个阴影杀死了，那个阴影是战争中核武器在人类认知中的具象化形态。 睁开眼睛，李恒望着空中的双黄蛋太阳回味了片刻那几名少年面临死亡绝境时的种种思绪，那种炽热的情感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包括江一等人在内，这些被李恒从泡影世界创造出来的生命体都是他某些记忆信息的呈现。 生物繁衍后代则是父母将自己的基因信息传递给后代。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被他创造出来的生命体也可以算作是他的后裔。 人皇后裔之名也来自与此，将地球的人类文明带向星辰大海时代的正是他。 一个被困在母星上、不足一级的地表文明，在区区几百年时间里就变成了横跨上百光年星海，坐拥上百颗恒星的二级文明。 他的力量在这其中起到了绝对的主导作用，这一壮举让他的历史地位甚至能超过地球历史上所有的帝王。 那些被称为人皇后裔的少年少女就是他这一面的产物，他们继承了热爱生命、热爱世界的那一面，进入他的阴影世界之中，清理他那些负面扭曲的记忆。 将那些记忆和情绪吞吃干净，侧头扫了一眼保持着可爱笑容跪坐在地上的精灵族少女，李恒开口道： “那些人皇后裔都死在了我的阴影世界中。” 跪坐在地上的精灵族少女抬起头，维持着可爱恭敬的表情道： “那是他们无上的荣幸，就像我的jiejie一样，有幸和您这样伟大的存在融为一体。” 李恒此时才用正眼看向跪坐在地上的精灵族少女，这不怎么聪明的小家伙脑袋里确实是如此想的。 三年之前面对他的时候还只有恐惧，现在却变成了发自心底的崇敬。 就像是古老时代将洪水与雷电等自然灾害当作神灵供奉的原始自然崇拜一样。 “嘿，有点意思。” “小精灵，你觉得什么是强者？” 听到问话之后，精灵族少女盯着前方用自己的绿色头发编织成的吊床，崇敬地道： “我对于凡人而言便是强者，凡人一生不过百年，我的寿命却有千年以上，力量更是超出他们不知多少。” “修仙国的帝君更是强者，他们一言一行便能影响亿万众生，手下统领着大批修仙者，我等异族只能成为他们的宠物与奴仆。” 她的语气接着变得略微激动，抬头看着坐在吊床上的人影道： “但他们都远远比不上您，创造了环世界，创造了人族和精灵族，创造了整个北斗星域的伟大存在！” 相当简单直白的彩虹屁，但因为说话之人直白蠢笨的小脑袋瓜，反而显得格外真诚。 绿色头发编织而成的吊床化为一件绿色的长袍披在了精灵族少女的身上，李恒将包裹着江一的黑色粽子拉到了两人中间。 “世间之事总有多个方面，不能仅仅以一个视角去看待。” “同样，强者也有许多不同的定义。” 他将手放在黑色粽子上，对着地上的小精灵道： “你现在所见到的我拥有着无人可挡的力量，所以我在你眼中是绝对的强者。” “但同样处在江一和那些少年少女的位置上，我这个伟大存在未必做的就比他们好。” 理性地衡量风险与收益，没有拖后腿的家人朋友，清楚明了敌我之间的差距，从不会热血上头相信自己能临时爆种打败敌人。 看上去是一个脱离了普通热血少年漫主角的理性者，实际上不过是拥有的力量带来的错觉罢了。 因为没有可以威胁到自身的力量，所以能无所顾忌地肆意妄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一旦出现了某些能威胁到自己，甚至是远远凌驾于他之上的力量，李恒采取的行动就会完全脱离“强者”的范畴。 人类文明在他的记忆中只占到百分之一，若是有某种能威胁到他的力量会对人类文明不利，那么他会如何做呢？ 答案是会抛下人类文明。 只要他不死，那么即使人类文明消失灭亡，他也可以在宇宙中的其他地方重新培育新的人类文明。 这种行为可不怎么符合通常意义上对强者的定义。 所谓的无敌也只能限定在某个范围内，对开阳三环的圣地强者来说是开阳星系，对他来说是可观测宇宙。 李恒看着一旁的小精灵道： “我的力量比起江一和那些少年少女都强出太多，所以我看上去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上位者姿态。” “但位置互换，将我放在他们的处境上时，我对于风险与利益的判断让我绝不会做出他们那样飞蛾扑火的无用努力。” “若是面对退无可退，不得不拼死一搏的局面，我做的可不见得有他们好。” 江一明白自己的力量相对于李恒只是沧海一粟，她在阴影世界里的一切努力很可能只是无用功。 即使如此，她仍旧愿意为了那仅仅一丝的可能希望去战斗，赌上性命去扭转李恒的意志。 那些少年少女也是同样，他们明白自己的战斗几乎不会起到作用。 区区几十个普通人，又能在阴影世界中杀死多少阴影，删掉多少记忆。 即使如此，他们也会去拼命一搏。 这种为了一丝微小的希望拼命的执着意志可能是李恒永远也无法拥有的。 他不会去做这种蠢事，但这也同样意味着他无法抓住那一丝微小可能的奇迹。 “强者意味着在不同领域的强大，而非仅仅只是纯粹力量上的强大吗……” 精灵族少女听明白了这位伟大存在的意思。 或许正因为如此，对方才会创造出北斗星域，创造出那些在她眼中力量孱弱、寿命短暂的凡人。 虽然仅仅只是凡人，但或许他们之中就有某些人在哪一个领域是超越了高等级修仙者的强者。 就在地上的小精灵思考着这位伟大存在对于“强者”的论断时，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发自心底的恐惧感。 背后的阴影扭曲蠕动，以李恒为中心化为一只只生长着眼睛的黑色纤细触手，凝成实质般的恶意从他身体中涌现出来。 “但这些强者，无论在哪个领域获得了何种伟大的成就，他们也只能在我压倒性的力量下重复着无力的战斗。” “我的力量轻易就能摧毁他们脆弱易碎的身体，拥有这种暴力的我，正是凌驾于一切强者之上的强大！”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传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精灵族少女整个人都趴倒在了地上，眼角不自觉地流淌出蓝色的泪滴。 极度的恐惧感让她只能匍匐在地上，颤抖着身体流淌着蓝色的眼泪。 “好可怕……” 只剩下了这唯一一个念头。 她怎么会鬼迷心窍地将这个既不是人族也不是精灵族的未知神秘生物当做伟大的神灵。 精灵族崇拜的，创造了世间万物的自然女神，怎么可能会带给人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怖感。 眼前所见的是站在世间一切生灵敌对面的怪物，她只是这个怪物的食物，就像她那个被吃掉的同族姐妹一样。 在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压迫下，最多再有几秒钟，这个精灵族少女就会死亡。 拯救了她的是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人族男性。 “又在欺负无知小女孩？这可不是强者应有的气度。” “即使是你模仿的蚁王梅路艾姆，他也不会故意对着这样傻傻的小女孩释放如此恐怖的气息。” 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消失无踪，双黄蛋太阳的明亮光芒映照在绿色的瞳孔中，满脸蓝色泪水的精灵族少女喘着粗气躺倒在了地面上。 “我还活着……” 全身的能量消耗一空，近乎虚脱的精灵族少女陷入了深沉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