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战后

    先锋大营身后八十里地的地方，一支绵延数里的庞大军队在缓缓前进着。从天空中向下看去，仿佛一一条行进在黄色沙海的巨龙，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此次西征的中路大军，共六万人。其中包括天策军一万人，十六卫大军五万人，以及一众辎重部队。

    而这支军队的首领，便是大唐军神李靖，李药师。

    此时的李药师已经年近花甲，但依旧没有搞什么特殊化，和普通士兵一样骑在马上在酷热的太阳照射下前进着。

    行进间，一匹快马逆着人流疾驰而来。

    李靖定睛一看，便知是有紧急军情。呵退了围上来保护他的亲兵，任由那人靠近。

    那人也不下马，待到身前勒住缰绳：“报大总管，先锋营急报！”

    言罢，便呈上书信。

    李靖核对了一下，确保不是假的之后打开阅读了起来。

    信中是一些乱码，这是专门用来传递军情的阴符。身为行军大总管，李靖早已将整套阴符背的滚瓜烂熟，所以根本用不着翻译。

    很快，他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苏定方！”李靖断喝一声。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三千骑兵，火速支援先锋营。配合先锋大营，切断西域联军先锋后路，务必歼灭拦路之敌！”

    得到先锋大营的书信，李靖当机立断，直接派出自己的弟子苏定方率领三千骑兵出击，目标直指这支联军的后路。

    “末将领命！”

    苏定方大喊一声，率领本部骑兵便奔袭而去。

    ……

    离开大营之后，苏定方便让麾下骑兵全速前进。八十里的路程，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赶到了预定的埋伏地点。

    可等到了李静安排的埋伏地点，左等右等，连个人毛都没等到。

    无奈之下，苏定方只能派出斥候，返回去找先锋大营。

    很快，斥候便返回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定方见状大怒，厉呵道：“混账，还不赶紧报来，拖拖拉拉欲要何为！”

    斥候不敢怠慢，连忙禀报：“回将军，卑职沿着先锋大营进军路线一路搜寻，发现了许多尸体。如无意外，先锋大营已经结束了战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从他出发，到现在，最多不过两个时辰。那可是两万人，就是两万头猪，抓也抓不完呐。

    “卑职所言千真万确，不敢有任何欺瞒将军！”斥候再次道。

    苏定方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心里不禁觉得有些荒唐。迟疑了一下，苏定方大手一挥：“传令下去，和先锋营汇合！”

    “喏！”传令兵立刻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挥动起了令旗。

    ……

    没多久，苏定方便见到了斥候所说的一幕。

    刚开始还只是零星的一些尸体，身为天策军的教官之一，苏定方很轻易就辨认了出来，这是被枪打穿身体的。

    越是往前，发现的尸体便越多，烈日的照射下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很不舒服。这些尸体死状各异，严重一些的甚至都已经支离破碎。

    苏定方他们到的时候，还可以看到有不少大唐士兵在搬运尸体，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随行的辎重部队。

    叫过来了一个士兵，表明了身份，苏定方才从对方口中得知，先锋营的确已经结束了战斗。整场战斗正面接触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到，剩下的都是先锋营在追杀溃败的联军，战场绵延十几里。

    得知此时，苏定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意识到，天策军这样的火器部队针对普通冷兵器部队的时候到底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苏定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先锋营具体的作战细节。当即留下副将率领大军和先锋营汇合，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几個亲兵快马加鞭，前往先锋营大营。

    等到了先锋营临时驻地，苏定方发现这里很是忙碌。有很多士兵在那里忙着拆解之前布置好的陷阱，走近了一看，差点儿没把他魂儿给吓出来：那竟然是地雷。

    看到这里，苏定方算是明白了一些。

    很快，表明身份之后，他进入了营地之中。询问了一番才知道，秦王和程咬金都不在营地，两人率众去追杀敌军还没回来呢。

    苏定方也不急，派人给中军传了个消息之后，便留在大营之中等待两人归来。

    等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便听到营帐外一阵战马的嘶鸣和程咬金那魔性的笑声。

    “哈哈哈哈……”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老夫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没遇到如此痛快的！”

    “程公，您得慢慢适应啊。像今天这样的战场，以后会越来越多。”

    说话间，程咬金那壮硕的身影闯了进来。

    “咦？定方，你怎么而在此？”刚闯进来的程咬金便发现了苏定方，不由得有些惊讶。

    落后一步的李恪也看到了苏定方，眼中闪过了一丝火热。

    苏定方，原名苏烈。相比起薛仁贵来，这位也是一个SSR级别的武将卡啊。相比起有着大非川之败的薛仁贵来说，苏定方的战绩更是辉煌。甚至比起他的老师李靖，都毫不逊色。

    薛仁贵固然不错，可苏定方他也馋啊。

    若非他展露锋芒是在高宗年间，恐怕都有可能被捧上凌烟阁。

    “末将参见秦王殿下，见过卢国公。”

    “免礼。”李恪示意对方起身，然后道：“坐吧，身处军中，无需如此多礼。”

    “谢殿下赐座，卑职站着就好。”苏定方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程咬金见此，很是不爽的道：“让你坐你就坐，婆婆mama的像什么样子。”

    苏定方苦笑一声，不知如何回答。他早年间曾投身于窦建德，刘黑闼，后来被李世民领兵击败，在家乡赋闲了几年，直到李世民登基才重新投身军伍。

    由于早年间的经历，所以一直在低调做人。直到跟随李靖攻打东突厥，夜袭阴山之后才好了一些。

    但即使如此，在这位受宠的秦王面前依旧谨小慎微，不敢过于放肆。

    “都是行伍中人，苏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李恪再度劝了一下，推辞不下，苏定方这才落座。然后，李恪才问道：“苏将军前来先锋营，可是大总管有什么吩咐？”

    “回殿下，大总管命末将率领三千兵马前来支援。只是没料到，战事已经结束。”

    李恪轻笑一声：“莫说将军了，便是我等也没想到，所谓的西域联军竟如此不堪一击。”

    见苏定方一脸感兴趣的表情，李恪也顺势将此战经过告知了他。

    这场战斗真可谓是摧枯拉朽一般，面对未知的火器，西域联军根本就兴不起战斗的心思。除了刚开始那阵儿冲杀之外，剩下的就是死命的逃窜了。

    不过，复盘一番之后，李恪也发现自己的战术安排还是有些过于保守了。

    由于担心敌方的骑兵冲入军阵之中，他将雷场安排的太过密集，并且以防守反击为主，使得在战争的后半场追杀敌军的时候，反而迟滞了己方步兵的机动能力。

    若早知道对方如此不堪一击，应该改变安排，以部分力量为诱饵，构筑好防御工事，然后抽出一部分力量趁着骑兵缠住地方，从两翼掩杀，更快的结束这场战斗。

    “这毕竟是天策军第一次参战，相当于摸着石头过河，殿下如此安排并无错漏。”地图之前，听完整场战斗之后，苏定方很是佩服的说道。

    讲真的，第一次上战场便能做到如此程度，这位秦王殿下的确天资斐然，有其父之风。

    “定方所言极是。此次交战，我军伤不过百余，阵亡仅二十六人，却全歼敌方一万余人，俘虏近五千人，这都得益于殿下的安排。

    假若如殿下所说，以诱饵之法，配合骑兵从两翼掩杀，的确可以更快结束战斗。但是如此一来，伤亡比起现在定然会更大。

    毕竟这样就将敌军完全困死，困兽之斗，我军定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程咬金也是严肃的分析了一下李恪所说的第二个方案。

    两人的分析让李恪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失笑的摇了摇头：“是我钻牛角尖了。”

    “哈哈，这就对了。战场上的事，哪有十分把握的。往往只要有六七成胜算，便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李恪点了点头，向两人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将军教导，恪定当铭记于心。”

    二人连忙避开，连道不敢。

    不过话又说回来，先锋营这一战，也让众位将军对天策军的战力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接下来的作战，定然会有更精确的安排。

    ……

    另一边，传令兵将此战的详细经过已经送到了中军大营之中。

    李靖召集众将，对此次战进行研讨。也希望能够借此让麾下众将对天策军有更清晰的认识。

    这位老帅自知，自己虽被人抬举为军方第一人，但面对这样的火器部队依旧需要认真学习，否则，未来难免落伍。

    大唐军事学院已经成立，此次西域作战也有试验火器部队，积累经验，以教导更多优秀将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