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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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刚回家,简星然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郁闷地叹了口气。 她这是什么运气。 才撂狠话没几天,就以蓬头垢面的形象撞上正主,还让个机器人吓得鬼叫连连。丢脸丢上天。 随叙倒是挺自然的,也很给面子地没笑出声——大概是对“手下败将”的一点微妙同情?又或者是,单纯觉得两人目前关系有点尴尬,于是很好地保持了礼貌吧。 想到这里,简星然又叹了口气。 为自己的没出息。 其实今晚碰上之前,她真以为自己不太在乎被拒绝。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恋爱脑。 作为简家的未来继承人,简星然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事业上。一颗少女心,塞满了搞钱的无敌快乐。 没男人又算什么。 三天前,她向随叙表白,却被委婉拒绝时,脑袋里冒出的就是这句话。 但是—— 也不代表她可以用如此邋遢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吧。 “啊……!”像是要掐断什么不愿回想的记忆,简星然大叫一声,将头发抓得乱糟糟,愤愤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 大门落锁,感应灯亮。随叙将车钥匙搁在序厅,走了进去。 随澄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见他,如逢救星地奉上手机:“哥你快来,帮我看看这把怎么打!” 手机屏幕上,游戏已进入读秒倒计时,两队英雄各据一端,蓄势以待。 随叙瞟了眼:“这不才刚开始?” “连输八局,没信心了都,要不然你直接给我打吧。”随澄把手机塞过去。 随叙接过:“就一把。” “你有事呀?” “没,不怎么想打。”他松了松领带,在沙发上坐下。 玩这类格斗游戏,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反应还要快,稍有不慎,就会被躲在哪儿的敌方干掉。亏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cao作不紧不慢,愣是一个人单杀了对方一个队。 整个过程没超过两分钟。 “行了。”随叙把手机抛给她。 跟完成任务似的。随澄差点没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接住了:“哥,你心情不好?” 他视线撇下来,倒是一笑:“哪儿看出来?” 一如既往懒散的调子,尾音还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 随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反正就直觉吧。你刚杀得好冷酷,话都不讲。” “这叫速战速决。”随叙没搭理,站起身来。 “等等哥!”随澄忙不迭喊住他,“周末帮我联系一下君星那个漂亮jiejie呗?我有个新闻作业,想采访她。” 话落,随叙身形几不可察的一顿。 随澄没注意,正要详细说明,就看他迈开步子,敷敷衍衍一扬手臂。 “自己去。” 随澄气结。 她就知道,这塑料兄妹情就靠谱不过三秒! 只好自己出马了。 打开君星酒店官网,找到页面挂着的邮箱,随澄一边敲字一边跟好友打语音吐槽:“当初要不是我让他代练,他怎么可能跟简星然那么熟。现在连个小忙都不愿意帮。” 好友意外:“不应该啊,你哥脾气不是挺好的么。” “那是外人面前,私下里狗的很。之前还建议我给男神送狗链呢,我看拴他正合适。” 好友被逗笑,笑完道:“那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好。” “巧了,我刚也这么想,”随澄敲了个回车键,向后伸了个懒腰,“就是不知道谁惹他了。不然就给熟人打个电话的事儿,他不至于不帮啊。” “大胆点,也许就是简总。” 好友向来脑洞大,随澄乐了一阵:“你别说,要真这样我还觉得有点爽。我哥这种人,就该有人让他吃吃瘪。” /// 随叙是哪种人呢? 在随澄眼里,绝对属于顺风顺水、天之浪子的典型。 他的相貌很好地遗传了母亲,轮廓清晰,眉目风流不显阴柔,一笑简直能勾魂。 合该是登顶娱乐圈的资质,却不知怎的迷上了搞天文,放着随老爷子的家业和资源不要,跑到傅氏手底下的科技公司“打工”,还干得风生水起。 一路上就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太过顺遂的人生,养就他漫不经心的懒散性子,反叫女人先入为主,觉得这定是个花心浪子,怎么抓也抓不住的男人。 倒是有美女表示过不介意和他逢场作戏,人都送到了嘴边,随叙却意外很禁得住诱/惑:“不好意思,你不是我欣赏的类型。” 这句话,大概是非常好用的一个拒绝模板。 反正在随澄偶然撞见的几次里,他就没用过别的理由。 当然,也没见他答应过谁。 合理怀疑,她哥的眼光已经高上了天。这么费劲地研究卫星火箭,是准备飞上去找个天仙。 /// 大概在一年前,随澄迷上了一款名叫《大乱斗》的游戏。 她人菜还爱玩,盯着高等级宝箱移不开眼,把号甩给随叙让他代练。 有一回,随叙匹配到一个叫“捡一颗星”的玩家。 几局下来,合作愉快,便加了游戏好友。 对方常玩一个膀大腰圆的蓝色超人男英雄,头像和名字却颇为少女,还经常发些颜文字。随叙便默认其为女生,打游戏时,对她也比较照顾。 后来她不声不响退游,随叙还略不习惯了几天,帮随澄开了宝箱后,便也没怎么登陆了。 没想到的是,简星然就是那个“捡一颗星”。 那天在傅展行家,两人加上游戏好友。随叙只觉得她ID有几分眼熟,也没多想。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两人拜访同一位长辈,在客厅尬坐时,方想起用游戏破冰。 随叙顺手选了个扛着炮台的萝莉。 这也是他给随澄练级时最常用的英雄角色。 就在这时,简星然抬起头来:“你喜欢玩这个英雄?” “嗯,我哪个英雄都玩得不错,”随叙靠着沙发,“怎么了?”顺带看了眼,她选的跟上回在傅家一样,还是蓝色超人。 “唔。”简星然看起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笑笑,“没什么。” 随叙略略扬眉,也没往心里去。 然而几局下来,他发现些许端倪。 简星然的打法和曾经的“捡一颗星”太像了。名字、头像风格也极其相似。 有这么巧的事么? 随叙心念稍动,等待开局的间隙,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个游戏好友叫随澄?” 简星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什么?” 随叙换了个问法:“捡一颗星?” “……” 这下,简星然像是大脑忽然宕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角都快瞪圆了。 望着她逐渐明朗过来、又惊讶到慢慢张开唇的神情。 他无端轻笑:“巧了,跟你那个号打的,也是我。” 是巧,谁能想到,两人各自换了马甲,还能再碰上? 简星然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吃惊。 她像是经历了某种世界观的摧毁,手指蓦的收紧,不可思议地喃喃:“那个id…念随cheng?姓随?” 随叙“嗯”了声:“随澄,澄澈的澄,是我meimei的账号。” “……”简星然看起来并没听在耳中,怔然望了他好一会儿,直到那位长辈从书房回来,才从神游状态中恢复。 有这么难以接受? 随叙不由反思自己跟她打游戏时是不是引起了什么误会。 后来送她回家。 一路上,简星然似是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安全带。 他瞥见,笑着调侃:“紧张什么?又不会把你卖了。” 她像是被叫回了魂,低头,不好意思地蹭了下鼻尖:“其实……” “嗯?” “我是不信任你的车技。” “……” 得,小姑娘非但不紧张,还反噎他一句。 随叙手指敲敲方向盘:“我这个人呢,驾驶水平随心情起伏。” 简星然一秒意会,从善如流:“噢,那当我没说。” 话落,两人都笑了声。 也许她是不习惯跟几面之缘的朋友单独乘一辆车,而时间很好地冲淡了这种尴尬。到下车时,简星然像是扔掉了什么大包袱,又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般,连语气都轻松起来:“谢谢你送我。回去小心。”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略朝这边一侧:“别客气。” “到家……”她稍顿,像是斟酌了下才继续,“给我说一声?” 随叙应下,忽的又想起什么:“我没有你联系方式。” 简星然“啊”了声,像是才想到,有点窘迫:“游、游戏吧。你游戏里和我说一声就好了。” 几次见面,她都给他一种开朗俏皮的印象,倒是难得像今天这样,时不时发呆走个神,似是不在状态。 随叙思绪打了个岔,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行。” 这晚两人登陆游戏,又顺理成章打了几局。 之后的日子里,大概真是缘分,两人的交集也多了起来。 随老爷子前几年创了个影视公司,随叙无意接班,在公司内挂了个职,偶尔搭把手。而简星然这边,君星旗下的投资公司投了不少随家的项目,她到平城后着手跟进,光是合作饭局上,两人就碰见过不下五次。 更别提共同朋友攒的局。 其实往前,两人也不是没在各种场合偶遇过,只是彼此不熟,往往到结束也没什么交集,如今倒是总能凑到一块儿去。 有回让随澄看见,还惊呼她哥铁树开花,终于开始在恋爱的边缘试探了。 然而事实上,两人只是兴趣爱好比较相合的普通朋友。 他们同样欣赏昆汀,喜欢《银河系漫游指南》,支持同一支球队,故而总比别人多几句话聊。偶尔也会打发时间一道去看个电影,或是听场交响乐。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 随澄知道两人不是在恋爱后,失望之情都快溢出来:“一般这种情况不都该走相识相知相爱的套路吗,你们怎么回事儿?哥你就该主动点,要我看呀,她肯定对你有意思,不然大好周末谁愿意跟你这种狗出去看电影啊。” 随叙掀她一眼,完全没将这番话没往心里去:“少胡说八道。” 其实也不怪随叙在这方面心思糙。 因着长相气质的缘故,他从小到大碰到百分之九十都是烂桃花。 女人们可能也不信他这样一个浪子外表,骨子里竟然信奉专一忠贞的爱情,她们无一例外都觉得他属于玩咖,所求也不过是一夜风流。 凑上来时热情大胆,就差将“帅哥走个肾吗”写在脸上。 像简星然这样的,有相貌有家世有能力,还一声不响,偷偷暗恋,朋友当着当着忽然表白的,实属头一个。 所以那天,随叙其实也乱了阵脚。 他自认这段时间,没对她动过男女之外的心思。 而应对这样的事,最忌讳拖泥带水,不然倒成了耽误旁人感情的渣男。 所以他只沉默了瞬,便拒绝了她。 小姑娘大概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或者是,做过心理准备,临到头来还是觉得失了面子,脸色有一瞬的怔愣。 她紧紧抿着嘴唇,许久之后负气似的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我不会改变的,我就是这个性格了。” 他一愣,难得收起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嗯,你很好,也不用改变……” 一句话倒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简星然忽的抬头,愤愤在他肩上打了一下:“我很好你还不喜欢,你是不是眼光有问题!” “……” 这一下根本不重,像是恼羞成怒,很好地传达了她此刻的心情。 随叙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她像做了什么羞耻之事一般回过神来,紧紧闭上嘴,反复挣扎了好几遍才重新开口,声音虚了一个度:“这、这一拳就算我们两清……反正以后,我不会再到你面前晃了。” 随叙皱了下眉,似是本能地排斥某个后果。 回过神来,倒是为自己这想法而感到好笑——做不成情侣,难不成还要继续做朋友? 就等她冷却下来再说吧。 如今过了三天,简星然是否慢慢在走出来,他不知道。 他自己倒是时不时略感心浮气躁。 毫无来由的。 昨天早晨住家阿姨收快递,拆出两张戏剧票来。他接过扫了眼,想起这是前阵子自己让人定下的VIP席位,准备跟简星然去看。 记忆的闸口被忽然打开。 “票多少钱,我到时候转给你啊。”那天,简星然是这样说的。 他轻笑了声:“用你请客?” 她很认真:“我怎么说也……” “嗯?” “挺有钱的吧。” “……” “请你看也没问题。”她补充。 “免了,”随叙好笑,见她坚持,便退一步道,“就AA吧。” 这会儿回想,他之所以在潜意识里,一直默认和简星然只是朋友,主要是因为,和她的相处方式太“哥们儿”了。 两人一道看电影,她会提前买好影票爆米花和可乐,递给他时也大大方方,仿佛只是来得早了顺手一带。 在他面前,也没有类似害羞、回避的反应。 要不是亲耳听她表白,随叙准以为这是个玩笑。 然而现实却是,他们已经不能再随便联系了。 随叙收回思绪,将票折了折,随手压在花瓶下。 倒是没想到,两人会在傅家碰上。 大概连他也没发觉,望见她时,自己心头有一瞬的松快,笑意就要爬上唇稍。关键时刻,忽然想起她此刻状况略显窘迫,再笑怕是不礼貌,便很好地按捺住了。 “好巧。”随叙换了个比较客套的方式,朝她点头致意。 简星然嘴角微抽,看起来很不愿意面对现实:“呵呵,是巧啊……” 走到灯光亮处,随叙才看清。 这晚的她,跟平日里见到的很不一样。 没有精致妆容,也没穿千篇一律的套裙,整个人包裹在厚厚羽绒服中,像南极来的小企鹅。褐色头发松松绑在脑后,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皮肤很白,退去平时的干练,有种纯纯的柔软可爱。 就是眼下有点青黑,像是忙碌过后藏不住的疲倦。 他下意识问:“公司事很多?” “啊,嗯,”像是没想到他会开口,简星然镇定了下才道,“挺忙的。” 傅展行和裴奚若还未回来,两人相隔甚远坐在沙发,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情景倒意外跟在那位长辈家时有几分相似。 而在过去半年多的日子里,他们能就一个音乐大师的作品聊上很长一段时间。 空气被陌生而僵硬的气氛席卷。 随叙向后仰躺在沙发,轻掐了下眉心。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某个环节出了差错。 /// 睡了一觉,简星然决定振作起来。 她故意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每天不是开会就是出差,一段时间后,别说那晚偶遇心头荡起的涟漪早已抚平,连世上有随叙这么个人都快想不起。 虽然也会有一些例外情况。 比如,偶尔会从商务伙伴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或者是,两人那位共同长辈来电说随叙在他这里,问她要不要过去玩……之类的,好在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她只会稍稍出神一秒,然后果断奔向事业的怀抱。 时间一转便到了四月,气温渐升。 短暂的午休过后,简星然补了个妆,预备迎接一场商务洽谈的代表。 她不爱化妆,可惜本身长相偏软甜,只能靠妆容稍微提一提气势。 明明前一秒还在心里吐槽补妆麻烦,后一秒,两方人马走进会议室,她猝不及防和对方代表狭路相逢时,简星然又恨起了自己刚才没下狠手,把妆画重一点。 不过没关系,没有黑色眼线拉长眼尾,她也可以把这场会面拿捏了。 想到这里,钮祜禄·星然露出十分商务化的微笑,甚至主动伸出手来:“随总,幸会。” 随叙像是有几分意外,不过很快也笑了下:“幸会。” 两只手轻轻握在一处,而后不动声色地分开。 往座位上走去,简星然表面淡定,内心想死。 一个多月不见,这男人招桃花的气质更重了,方才那一眼,差点击溃她这阵子构筑多心理防线。 ——冷静冷静,他长得帅这是客观事实,自己被蛊惑一秒也是人之常情。 就算这是眉清目秀一条狗,她也会多看几眼的。 这不能代表什么。 反复给自己洗脑多遍,简星然深吸一口气,望着对面男人,还是忍不住叹了声“孽缘”。 她和随叙之间,巧合多得实在过分了点。 虽然最初,她差点在心里喊一声天助我也。但这会儿,她只觉得老天不放过自己。 巧合再多又有什么用? 就算足够写成一本书,结尾也不会是HappyEnding。 简星然掐断思绪,朝台上做方案预演的汇报人轻轻颔首:“可以开始了。” 会议流程推得很快,两方没什么意见,各自在文件上签名盖章。 结束后,简星然起身离开。 回办公室再出来,没料,却在电梯厅撞上他。 男人站在不远处窗边,听到脚步声,侧过头来。 这儿位置稍偏,没什么闲杂人等,倒像是命运“贴心”,故意留一方天地给他们叙旧。 简星然只停了一秒,很快笑着迈开步伐:“随总还没走,有事?” 她穿着精致的黑色套裙,眼中盛着标准的商业笑意,仿佛两人真的只是一面之缘的合作伙伴,而她出于东道主为展现热情,才率先开口搭话。 “也没别的,”随叙很好地配合了她的态度,礼貌一笑,“只是,陈老先生让我问一句,你最近怎么都不去看他?” 一句话让陌生人再也装不下去。 而且,还戳中了简星然心虚的一个点。 陈老先生就是两人那位共同的长辈,跟随家是世交,算是看着随叙长大的。简星然则是陈老先生在平城大学教书时带的得意门生,关系自然也匪浅。 前阵子,陈老先生是有打电话让她上门玩,只不过,她一听随叙也在,连忙找借口搪塞过去了。 本想找机会单独拜访,结果公务一忙,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定了定神:“噢,我忙完这阵就去。” 恰逢电梯到达楼层,简星然绷了绷神情,作了个请的手势:“随总,不送。” 她语调冷淡,就差把“这位先生既然话带到了就请走吧我们不熟”一行字写在脸上。 随叙毫不怀疑,他进电梯之后,她仍旧会站在门外。 良久,他轻点了下头:“你先吧,我等下一趟。” 简星然也没坚持,兀自踏进电梯,按了关门键。 有两名职员特意选了人少的这部电梯,一路说说笑笑,恰好撞见这一幕,不约而同噤了声。 怎么,这电梯,是搭不了俩人吗? /// 这天,随澄明显感觉她哥状态不对。 她压抑着心头的喜悦,轻咳了声,故意问道:“哥,你答应帮我约简总的,约到没有啊?” 随叙斜她一眼:“着急就自己去。” 随澄好不容易才没笑出声来。 这语气,这态度,一看就是吃瘪了。 遥想一个多月之前,自己有事相求,她哥可是一副敷衍态度,现在呢?不仅佯装自然地问起采访做了没有,还纡尊降贵似的表示自己可以从中牵线。 当她是傻的吗? 这明摆着就是跟简总有故事啊! 好友的脑洞成了真,随澄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软磨硬泡,愣是从随叙口中拼凑出了整个事件。 竟然跟她乱猜的差不多。 当即就觉得大快人心。 谁能想到她这我行我素二十多年的亲哥,拿的竟是“爱而不自知”剧本,偏偏对方是个性格独立的事业型女生,要再追回来,怕是不太容易。 想到这里,随澄半凑热闹半好奇地问:“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她的啊。” 像是被一句话带入回忆,随叙略有些出神。 说是什么时候,倒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点。或许,从收到戏剧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感到了某种端倪。 之后两人几乎碰不上面,他时不时会想起她。 偶然听旁人提了一嘴,某场训练赛上,某支球队表现如何亮眼,或是周末在家选片子看,一眼就看到最上的《低俗小说》。似乎只需要很简单的一个触发,都会在他心里催生出去找她的想法。 却都被很好地按捺住了。 毕竟没接受人的喜欢,却又想像从前那样跟她聊天相处,怎么想,都太不干人事儿了点。 事情的转折是那天,随叙照例去陈老先生家拜访,被问起简星然怎么没一块儿来。 像是提供了个堂而皇之,不掺杂私心的理由。他倚着廊柱,心念稍动:“她挺忙的,要不您打个电话问问?” 陈老先生看他一眼,还真打了。 等待接听的间隙,随叙心情莫名绷紧,连懒散的站姿都收敛了几分。他清晰地听见胸腔中一下下的跳动,似要博出胸膛,不由好笑,自己多少年没紧张过了,真够可以的。 寒暄过后,陈老先生呵呵笑道:“行啊,那你晚点过来,我让阿叙晚点走,一块儿吃个晚饭。” 他心弦一松,换了个姿势支撑身体,正要说话,下一秒,就见陈老先生微皱起眉头:“啊?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他神色稍稍一僵。 电话那端,约莫是回复“忘了”一类的答案,陈老先生佯装埋怨几句,最后挂了电话。 随叙已然知晓结果,笑了笑:“看来没空。” “星然说得开个会,下回再来,”陈老先生把手中的面包撕碎,尽数丢进塘中,略擦了擦手,打量他一眼,“说吧,是不是惹小姑娘生气了?” 随叙稍怔,无奈一笑。 简星然到平城之后,两人不缺共同好友隔三差五攒局,往前,两人不特意约好,也都会去。然而近来,随叙却一次都没碰上过她。 至此,终于有了明确答案。 她是在回避。 似乎真打算做到“再也不见”。 “我早觉得你这人啊,看着感情方面挺有自己主见,其实比随澄那小花痴还让人cao心,”陈老先生见他沉默,拄拐点了点地面,“以前读中学那会儿就是,跟在你屁股后头的小姑娘别太多。结果到现在……二十八了吧?也没见你找一个。” “怎么,眼光太高,还是一直没遇上合适的?我看隔壁那拉小提琴的姑娘就不错,人不是挺喜欢你么。” 陈老先生口中的小提琴姑娘,随叙也有印象。 是很温柔文静的类型,因是邻居,跟陈老先生来往也勤。有阵子,他几次过来,总能碰上她。 除此之外,两人倒没别的交集。 什么时候陈老先生还捕风捉影起来了? 随叙觉得好笑:“喜欢我?您喝多了吧。” 陈老先生眼睛立刻瞪圆:“什么喝多了,那是人家含蓄内敛,觉着你心里没她,干脆不挑明了——我问你,后来你是不是再没碰上她过?” 随叙唇角稍收。 “前两年来我这你都能碰上她,后来她没来,你就一点都没注意到?”陈老先生又问。 随叙:“……” 还真没注意到。 不过。 简星然缺席了哪次聚会,他倒是一一记得清楚。 似乎不止是做朋友久了,习惯不习惯的问题。 是他到某个场合,就会下意识寻找她的所在。 良久,随叙望着一池雀跃的鲤鱼,轻叹了口气:“是惹她生气了。” ——而且,还后悔了。 /// 简星然挑了个周末去陈老先生家。 陈老先生家在市郊,养了条大金毛,叫乐乐。 她刚到门口,乐乐就欢快地摇着尾巴奔了上来。她有阵子没到这,被留着多拉了几句家常,聊得正欢,却听院门传来响动,保姆笑着领了个人进来。 看清那人的模样,简星然差点没噎过去。 怎么哪里都有他! 陈老先生倒是不太意外的样子,笑眯眯道:“阿叙,来了。” 约莫是来探望熟悉长辈,随叙今日穿得很休闲,浅色衬衣,西裤面料垂感很足,整个人越发挺拔修长。黑发利落,尾梢微卷,晃眼看去风流又散漫,一点儿不像正儿八经的科技公司总裁。 他走近了,简星然才感觉有哪里不对。 虽然随叙这人是天生衣架子,但平日里很少这么精心收拾自己,这天整个人却跟刷了遍滤镜似的,气质拔群。再说这发型,随意不显凌乱,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自然睡出来的。 他是准备开屏的孔雀吗? 简星然默默在心里吐了个槽。 有陈老先生在,三人聊得还算其乐融融。 没一会儿,陈老先生留两人吃晚餐。 简星然正想告辞,随叙却已答应下来。他靠坐在椅子中,眉眼有很浅的一点笑意:“好啊,很久没吃伯母做的饭了。” 吃什么饭,倒是考虑一下她行吗? 简星然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道:“陈老师,我晚上有点事儿。” “怎么又有事,在我这才待半小时就要走?”陈老先生故意将脸色沉下来,“上回就想问了,是不是随叙这小子惹你生气了?还是我哪里照顾不周啊?” 简星然哪敢回答,忙说没有。 余光扫到随叙,见他笑意微收,明明还保持着懒散的坐姿,却意外让人觉得他有几分正经严肃,像是默认了什么。 是错觉吗? 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简星然是走不成了。过了会儿,陈老先生有事离开,就剩她和随叙两人。 简星然想去帮师母备菜,结果却被赶出厨房:“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没法儿,她只好转转悠悠,又走回了庭院。 随叙还坐在那,见她过来,伸手替她续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简星然说了声谢谢。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对白。 仔细想想,随叙不喜欢她这事儿,确实怪不了谁。 两人之间也完全不必闹成这种尴尬的情况。 道理简星然都懂。 可她这人,爱面子又要强,有时候也会犯点小倔。表白被拒那天,一气之下都撂了“再也不见”的狠话,摆明了是要和他决裂。 现在又怎么好自己食言。 就在简星然以为两人要这样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时候,陈师母拯救了她。说是发现没酱油了,要出去买一瓶。 她连忙主动请缨。 陈老先生住在市郊,去最近的超市也得开车。 简星然刚走到车旁,却见旁边那辆车闪了下,解了锁。 她回头,随叙转着钥匙走过来:“上车吧,我送你一趟。” 简星然道:“不用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拉开车门,余光朝后方示意。 简星然顺着看过去,就见陈老先生散步似的走过来,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俩。想起方才陈老先生的怀疑,她只好坐上车:“麻烦你了。” 随叙抬手关上了门。 “你不用这么客气。”上车之后,他说。 周末的超市人潮挤挤。 对于简星然这种平日不逛超市的人来说,这里简直跟迷宫没什么分别。 好在指示牌索引做得还算清楚,一路顺着走过去,很快就到了调味品区域。 简星然对着货架仔细寻找,刚要伸手去拿,就听旁边有人大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余光捕捉到什么东西从头顶坠落的影子,简星然不及反应,潜意识里都做好了结结实实挨一下的准备,却被一股力量扯到一边。 “砰——” 装盐的牛皮箱重重砸在手臂再摔落到地上,连盐都摔出了几袋。 “对不起对不起!”装货的工作人员连忙过来道歉,“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随叙按了下手臂。 “实在不好意思……” 应付完员工的道歉,随叙这才转向她。 倒是简星然难得发呆,好一会儿才想起问:“你那个手……砸坏了吗?” “真没事,”随叙笑了下,“距离挺近,也不重。” 约莫是因为超市这段儿的插曲,回去路上,简星然也没好意思再故意划清界限什么的。 两人的相处,倒是比去之前自然了不少。 用过晚餐,又陪陈老先生聊了会儿,简星然跟随叙一道出门。 她刚发动车子,就看见男人迈步过来,轻轻敲了下她的车窗。 “轮胎漏气了,”他弯下腰来,“方便的话,载我一程?” 春日的傍晚,白日阳光灿烂,晚风还留有一点儿余温。风恰好两人中间吹过,送来他身上干净好闻的男士淡香。 那一瞬,原本被压制得很好的遗憾,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简星然视线不太自然地偏开,点点头:“上车吧。” 开出一段儿,她才反应过来——车上不是一般有备胎吗? 再说轮胎漏气,能漏得这么巧? 可要说他是故意的,好像又没什么理由。 比起这个,还是另一件事比较重要。 只是,如果要问出口的话,势必涉及到她表白那码事儿。 简星然有点心理障碍,腹稿打了一路,直至车子刹停在随叙住的小区外,才道:“刚才陈老师叫我们端午一起回来,你怎么答应了。” 今日这餐饭,她看得出陈老先生有意撮合。不然,也不会处处cue到他们两人,连打酱油都要跟出来看一眼。 临别时,还让两人端午一道回来包粽子。 他是老师,简星然自然不太好意思三番五次地拒绝拂他面子,本来指望随叙能开个口,没料到这男人却毫无负担地就答应了。 当时她整个人差点迷惑住了。 虽然今天在陈老先生面前,两人表现得一切正常,好像关系一如既往。 但这只不过是不想让长辈cao心而已。 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无视一些事情啊。 本以为自己这番表述已经足够清楚,谁知随叙却偏过头问:“我为什么要拒绝?” 这一句反问,倒让简星然卡住了,半晌才道:“不尴尬么。” 她没往副驾上看,却感知到,男人似是微微坐直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挑明一些也没什么差别了。简星然深吸了口气:“就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对你……表白过。” 她虽然在商场上挺干练,私下里的性格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尤其最后“表白”两个字,讲完耳根都快发烫起来。 “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尽量别……” “简星然。” 他难得用这样正经的语气叫她的名字,简星然稍愣了下:“啊?” “是我拒绝过你,不是你拒绝我。要打要骂都行,不用这么有礼貌。” “……” 简星然觉得这话不太好接。 又打又骂,当她是暴力分子吗? “只不过打完骂完,”男人稍顿了下,垂下视线问,“能别再躲着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