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乱世界（2）
‘“杨石他还没死！”毕婧怡大吼着，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李名哲被这一吼有些心烦气躁。虽然毕婧怡说的很对，只有大脑没有完全死亡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还是十分坚定的说：“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你怎么证明他就没死呢，况且医院的死亡证明都摆在这。” 他拿出死亡报告拍在桌子上，用此来证明自己的行为是合法的。 毕婧怡看了一眼桌上印着红章的证明，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 ...... 院子里的老太太注意到了远处逐渐靠近的队伍，缓慢转身回了屋里，提了个水壶出来，看样子是要给众人倒水喝。 杨石走近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小菜园，从地面上被锄头锄过的沟壑可以看出来，只不过泥土十分干旱，种植的农作物都病殃殃的躺在地面上，不见一点活力。而院子里的小屋也十分破烂，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从外面的破洞中都能看到屋内的房梁。墙壁像是用泥巴糊起来的，坚硬程度可想而知。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烟囱通向外面，想必屋里的空气应该浑浊不堪。 “儿，这次出去咋么样啊？”老太太急忙走到魏国旁边。 “娘，这次出去打了胜仗，我们回来时还清缴一队了残兵败将，救回来一个小伙子。”魏国笑着看着她。 旁边的杨石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这位老太太，并且习惯性的与她保持距离，他可是很清楚，现实中这样手脚不利索的老人要离远点。 这老人穿着粗麻袋一样材质的上衣，上面的补丁多到两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深蓝色的裤子沾满了灰尘，这与这些商国士兵光鲜艳丽的战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典型的农民形象就此诞生了。 杨石：“老太太你好，我叫杨石，多亏了魏叔的帮助才活下来。” 老太太凑近了些，用有些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嗐，原来你在这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小，快，待会儿我给你端点饭吃。”说罢，递给了杨石一碗水，转身就走进屋要去取什么东西。 杨石的脸一黑，合着原来您是瞅不见我啊。不过他看了看周围，此时天已经黑了，再加上自己原本较他们来说就更加矮小，穿的又是深色衣服，老太婆眼神不好看不见自己也很正常。 杨石本就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后，顿时觉得呼吸通畅了许多，连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他看了看手中的碗以及地上几乎枯萎的农作物，想起了什么，问向一旁的魏国：“你说你们商国人是不会死的吧。” 魏国：“对，怎么了？” 杨石：“那你们还种什么粮食，吃什么饭，反正又不会死。” 魏国听后长叹一口气，解释着：“我们不吃饭，虽然会饿，不会死，但是会逐渐退变成底倭人。曾经有一批好吃懒做的商国人就是这样变成底倭人的。” 由于之前了解过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杨石并没有太惊讶，甚至觉得有些合理：“你还说过你们的年纪增长到一定程度就会停止，每个人都是有规律的吗？” 魏国摇了摇头：“没有规律，每个人长到多大都是不确定的。我现在五十一岁，我娘是七十二岁。” 杨石：“那你们不会因为年纪不正常而感到尴尬吗。” 魏国反问他：“怎么会尴尬？你的世界不是这样的吗？” 杨石：“难道你不觉得年龄应该都是同时在生长吗？” 魏国却一脸诧异：“竟然还能这样？” 杨石嘴角抽了一下，不再多说什么。这里的人不能接受现实的规律，自然如同自己不能接受他们的规律一样。 他将手中的碗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走进了眼前的这座小屋子。屋里面积很小，大概只能容下三四人，里面只有一张床铺和一个灶台，以及一些积满灰尘的陶罐，这些陈旧的物件上写满了时光的沧桑。老太太此时正在从锅里不断的舀着什么东西，几乎要把锅底给刮烂了。杨石凑上前去，看到了类似于粥的东西，溢出的香味勾起了他的食欲。 杨石：“老太太，这是什么做的？” “哦，这是米粟。”老太太拉着长音回应了一声，并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稍大的罐子，里面装满了米粟。“魏国每个月都会给我送很多来。” 杨石急忙接过粥碗，吸溜了起来，完全不顾及形象，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一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很快，粥就被吞食殆尽，看他的样子还没吃饱，确认了锅里一点都不剩了后，无奈的舔了舔碗底，这才用袖子擦干了嘴角。 他这一副吃汉的样子引得屋外士兵哄笑，连魏国都忍不住笑了。杨石顿时觉得有些丢人，他平时在家都是这样吃的，只不过父母从来没有说过他。 杨石摸着后脑勺显得十分不好意思：“谢谢招待，粥很好吃。” 老太太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在笑。这种慈祥的笑，让杨石忽的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小时候奶奶就会这样看着自己笑，还会瞒着爸妈偷偷给他零花钱，虽然只有五块十块，但对于上小学的杨石来说，也足够潇洒好几天了。后来长大后，杨石再也不缺那几块钱了，但却永远与奶奶分开了。 杨石触景生情想到了奶奶，想到了如今生死不明的母亲，又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父亲，他的神情从悲伤变为了怨恨。他将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跑了出去。陶瓷碗瞬间碎了一地，如同杨石的人生一样无法复原。 性情大变的杨石让众人吓了一跳，魏国急忙追了出去。 杨石甩开人群，跑到了一处山坡背面，抱着头坐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哽咽声中掺杂着颤颤巍巍的呼吸声。他太想自己的母亲了，想他的爷爷奶奶。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到大一直是亲人的宠儿，虽然有过叛逆心理，不过还算是一个老实的孩子，遇到事情爸妈都会出面解决，即使犯错时爷爷奶奶也会护着他，因此他少挨许多毒打。父母对他的期盼也只是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这导致他几乎没有自我处理事情的能力。而如今家庭的变故使他原本就畸形的心理变得更加暴戾。他恨得的牙齿嘎吱作响，抱住脑袋痛喊着，愤怒充斥了整个眼眶，血丝几乎蒙蔽他的双眼。他愤怒的捶打着地面，用力的踹着地上的青草，像一个得不到玩具撒泼打滚的孩子，一时间周围尘土飞扬。 这种发泄方式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就大喘吁吁的倒在地上，泪水与泥土浑在一起留在了他的脸上，像是他挂彩了的痕迹。 魏国寻着声音赶来，杨石跑的太快，要不是听见了怒喊声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他。看到杨石一身狼狈后，魏国吓了一跳。 他学着杨石一样躺了下去，双手放在脑袋背面，看着夜空，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听着杨石啜泣着。 许久后，哭声消失了，只剩下不断擦脸的声音。魏国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这夜空，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唯独一个月亮挂在天上。如果不是这个月亮，我们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你现在至少还活着，总不至于失去一切。”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杨石此刻内心只有冷漠。 魏国急促的说着：“你真的死了吗？问问你自己！你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尽管我不知道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都应该差不多吧，你要站起来，像个勇士一样去面对敌人。而不是躺在泥地里打滚。” 魏国语气有些激动，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杨石冷笑：“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人生，你怎么会懂？” 魏国：“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曾经和你一样，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直到有一天，底倭人闯进了我的家里，杀掉了我的父亲。” 杨石沉默了一会儿，但他并没有因为魏国的话而感触到什么。反而冷嘲一句：“我宁可我的父亲被杀死。他把痛苦留给了我和我母亲。” 魏国有些失望：“我不知道你的父亲对你做了什么，你会如此恨他。我只是看到了你，就想起了我的父亲。” 杨石冷漠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清澈：“你的意思是，你父亲遇害的时候年龄与我相仿？你愿意收留我也是因为你父亲？” 魏国点了点头：“我父亲遇害时只有二十三岁，而我已经四十岁了，但却没办法保护他，那些底倭人冲进来抢走了粮食，用长枪捅在他的肚子上，我看到他表情很痛苦，我想过去帮他，可是我被其他人制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作为儿子，没能保护好自己父亲，这是我唯一的心结。” 杨石借助月光观察着魏国的表情，后者在讲述自己悲催的经历时脸上只有一点点惋惜。他很奇怪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顶住这样的悲痛，一瞬间杨石觉得自己过于脆弱。 他用略带歉意的语气问着：“那你恨那些底倭人吗？” 没曾想魏国竟然回道：“不恨。” 这让杨石出乎意料：“他们杀了你父亲，你竟然不恨他？” 魏国用坚定的语气说：“商王曾经说过两句话：执行命令！放下仇恨！我们都是商王的孩子，所有人都会遵循。” 杨石有些打抱不平：“你们怎么这么死啊，商王到底是谁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魏国仍然用相同的语气说：“商王就是一切。” 杨石觉得不可理喻，他们就如同机器人一样遵循着一道道指令。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要回到原先的小屋去。 忽的，他在远方的夜空中，看到了一幅虚影，像烟雾萦绕在空中，经过月光的照映在空中泛起了涟漪。这幅虚影占据了半个夜空，光泽暗淡，若隐若现。经过杨石仔细的观察，才分辨出这是名女子的模样。只不过面部始终看不清，就像梦境一样，你无法看清梦里的人。 女子的虚影惹得杨石呆住了，他瞬间诞生出许许多多奇怪的想法，身体内的激素也在飙升，但更多的是疑惑不解。他这样的行为让魏国也模仿起来，只不过后者并未看到什么。 魏国：“你在看什么？” 缓过神来的杨石解释着：“没什么。”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说罢便朝着小屋走去，魏国也急忙跟了上去。 ... 第二天，众人在小屋附近休息了一晚后便上路了，此时他们离商国城都很近了，要抓紧时间赶路。 “娘，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魏国正在不易不舍的和老太太告别，而杨石早已随着队伍走了很远了。 “行，我没事，别担心我，那小伙子走了，你快去吧。”老太太的眼神充满了关心。 魏国点了点头，快步追了上去。 ...... ‘此时屏幕一片花白，工作人员正在奋力调试着电路，但无济于事。 李名哲也失去了一如既往的耐心：“都出去吧！” 工作人员应声离开。 一旁的毕婧怡则在仔细的翻阅着从医院送来的杨石的个人资料，对眼前的画面没有兴趣。 因为画面在半小时前，彻底失去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