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戎的话

    刚才走出两步，我突然又想到什么，急忙回头。我担心我们走了，附近的狼群会突然袭击他们。但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在安慰我，却说没关系，她包里还有一把刺刀，而且她会在附近生一堆火，让我们动作快点儿，早去早回。

    我想了想，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让她多加小心。

    小戎的动作很快，他一路跑在前面，没一会儿就回到了糜子园的大门前。我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拖着身子，尽量跟上。

    “阳哥，抱歉……”我以为刚才的事儿，谁知道，刚跑到他身边，他便开口说起来，“当时没出手救你和大东哥，对不起。”

    他的话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一阵，我说，“没必要道歉，你本来也没责任救我们谁。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信你……眼镜说的话都是真的？”

    “是，”小戎这下毫不忌讳，有一不二地说起来，“我和元冬都是为‘老板’做事的。”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眼镜有问题？我草，你安得什么心啊！”我忍不住吼起来，声音在静谧的山林里不断回响。

    “我不知道。”小戎摇头，强调道，“我从头到尾也只见过元冬两次，他的样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伪装得很好，我根本没认出来……阳哥，我根本没想过要害你，或者其他人，我的任务只是寻找龙胎。”

    “你们老板是谁？”

    小戎犹豫了一下，片刻后说出了一个让我浑身一炸的名字——“景连洪……”

    “什么？！”我嚎了一声，差点儿就要被自己的唾沫星子给呛死，“你刚才说谁？”

    “这事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不行，我这人耐性不好，等不了！我他妈的现在就必须知道！”我瞪着小戎。

    这一刻，我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好像自己兜了一大圈，都跑在别人安排好的线路上，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当我听到“景连洪”这个名字时，就全身不舒服。尽管这个答案再怎么不可能，但我还是无法不去相信。从那16个人开始，好像一切早就被注定好似得……

    “快说呀！”我看小戎很犹豫，忍不住催促道。

    “我曾经跟你说过，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答案，所以我也说不清。我曾答应过景连洪，替他寻找龙胎，而他则答应帮我寻找那些问题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小戎回答，“我，还有元冬，还有你父亲景震，都不是人类……”

    “什么意思？”我大惊失色，信息量太大，我都有点儿承受不过来了，“你们是鬼？”

    “不，”我们现在不是人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就是我最大的疑问。”

    “照你这么说，景连洪还活着？”我又问。

    “他已经快死了。”小戎回答，“阳哥，如果顺利离开‘图里门’，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和景连洪做对，他的心思不是用你我这种程度的认知可以撺掇的，为达目的，他已经等了近千年，谁都不能阻止他！所以如果可以，你最好离他越远越好。从今后我也不会再帮他做事了，这是最后一次……”

    “你突然拒绝他，他会反过来对付你吗？”我突然想到，电视里都爱这么演，某个反面角色突然良心发现，投诚之后，立刻就被大boss干死了。

    小戎听到我的话，却只是笑笑，“剩下的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说，现在得抓紧时间了。”

    我突然想到大东还在等着，再不回去他就要失血过多死了！我看着，要怎么做？”

    小戎看看四周，让我去找些藤条来，接着就推开那扇木门，左右摇晃了一下门板。看他的动作，我一下就明白了，他这是打算卸一扇门板下来做担架呢！

    我立刻按照去找藤蔓。好在附近的藤本植物还挺多，山毛榉上就爬了不少，我担心这些藤子不牢靠，索性拔了一大堆回来。此时小戎已经把门板拆下来，我看了看，高度正好够给大东用。

    我和小戎快速把藤蔓编成几股，绑在门板上，制成担架，然后一前一后地抬了回去。

    此时，林子里狼嚎声越来越近，我加快脚步，远远就见丫头果然生了一堆火，还在火堆附近点了一只烟雾弹。紫色的烟气流动着，像幔子一样罩在树林里。大概是被火光所震慑，那些狼群不停叫着，却不敢贸然攻击。

    我放下担架，觉察大东的情况似乎不妙，好像昏过去了，急忙就用手试探他的呼吸，只听这家伙嗓子里传来一阵鼾声……他妈的，竟然睡着了！

    我和小戎扶起大东，把他平放在门板上，然后用固定好的藤蔓勒在肩上，使出全力把这九头身的大高个儿抬起来，要不是小戎在后头承担了绝大部分的重量，以我现在的状态，抬着大东，非累吐血不可。

    丫头灭了山火，带头走在前面。此时已是正当午，林子里的风停了，空气像静止一样。煞白的阳光被树影撕成碎片，如铜钱似的铺在地面。抬着担架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走着，没一会儿我就觉得两眼发黑，简直要一头栽下去。但我知道，要是连我栽在这儿，那我们四个就真没救了……

    我和小戎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我神经紧绷，时刻都在提防狼群。不过我猜这园子附近的狼应该没见过大世面，从没见过人类，所以也不知道人能不能吃，只是在附近嗷嗷叫，却没一个敢正面袭击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感觉倒让我觉得，这些狼是在为我们一行人送行……

    大约顺着小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又看到了来时的洞口。

    有几个轩辕人正在洞边等着，一看到我们，腾地就从地上站起来。语言不通，我也没法问他们有没有见到眼镜。

    我把大东抬进洞里，一行人整顿了一下就准备离开。我对这园子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在离开的那一刹那，脑袋里浮现的只有16个人死去的模样。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但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安息，但愿他们能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个错误……

    “结束了。”

    我对自己这么说着，就见丫头将手心里的血，慢慢灌进了两只铜雀鸟的嘴里。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天而降，我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