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请客
夕阳西下，天色阴沉，一片乌云从北方吹来。岱山铺外的山坡上。一个大坑里摆着十九支97式阻击步枪。桂军们欣喜若狂。 任彪看着龙啸天，惊奇说道：“啸天，真是你一个人干的？” 龙啸天笑道：“小意思。” 任彪还是有点不服气。 魏云飞拍拍任彪的肩头，说：“年轻人，这次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任彪说：“好吧。龙啸天，今天让我长见识了。我请客。” 龙啸天赶紧说：“不用了。我得回去。”他在一个山坡上还安置着白龙马呢。 任彪一瞪眼，说：“你不就是一个人嘛。” 龙啸天看出他这人性子傲气，如果遭到拒绝就会生气，只好答应。 众人回到岱山。龙啸天和魏云飞、任彪围坐在一个石头上。 魏云飞掏出旱烟袋想点烟。 龙啸天拿出雪茄递给他一支。 “这是啥？”任彪奇怪地问。 魏云飞惊喜接过雪茄，得意地说：“这也是烟，叫雪茄。早年跟着李长官北伐，看见他抽过这种烟。” 龙啸天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魏云飞抽一口，笑道：“嗯，好滋味。抽一口，死也值了。” 任彪白他一眼，说：“魏连长，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接着看着龙啸天，说：“能不能给我一支？” 龙啸天爽快递给他一支，点上火。 任彪抽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龙啸天也拿出一支雪茄，美美抽起来。 这时，一个团部派来的通讯兵气喘吁吁跑到魏云飞面前，立正敬礼，说：“报告魏连长，刘军长有令，明天起撤离池河一线，向淮河转进，逐次抵抗。由131师掩护军主力后撤。” 魏云飞还礼后，通讯兵立即回去。 龙啸天放下红薯，看着魏云飞，心想，你们怎么也要学中央军逃跑啊。 魏云飞苦笑道：“啸天，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知不知道，我们31军和日军十三师团打了一个多月，伤亡过半。如果不撤退，再过几天，肯定全军灭亡。我们比日本火力差太多，不能硬拼。” 龙啸天有些震惊。他知道，日军一个师团战力强悍，打垮几个中央军都没问题。 任彪接话道：“幸亏我们李长官和刘长官指挥英明。如果换做老蒋指挥，完全打阵地战，守在一个地方，光挨日本人轰炸了，31军早完蛋了，池河的地盘也早就保不住了。和日本人打，必须把阵地战和运动战结合起来。不能计较地盘，不能光防守，也要积极进攻敌人，善于撤退，善于迂回，从小日本背后出击。” 龙啸天若有所思点点头。 魏云飞猛吸一口烟，说：“淞沪会战、南京战役，都是老蒋指挥的。这个浙江人根本不懂战场指挥，瞎指挥，光知道死守阵地。你想想，日本人的飞机和大炮比我们多得多，一个劲往阵地上砸炮弹，国军再勇敢也不行啊。 淞沪会战，老蒋投进去几十个精锐中央军，十几个德械师，结果多数被小日本的海上舰炮、天上航弹和陆地火炮炸死。真是将军无能，累死千军。哎。” 龙啸天点点头，脑海里回忆起日军攻打南京城的情境，母亲就是被大炮炸死的。 魏云飞接着说道：“这个老蒋，不但喜欢阵地战，而且喜欢直接指挥，往往越过长官部和集团军，直接指挥下面的师长，这就打乱战场部署。” 任彪吐出一口烟，兴奋地说：“如果我们李长官指挥淞沪和南京会战，肯定比老蒋指挥的好。这次在第五战区，我估计，小日本要吃大亏。” 魏云飞自信说道：“那是肯定的。” 这时，炊事兵做好饭端上来。龙啸天一看就心凉半截，只是煮熟的红薯和米饭、一点咸菜。 任彪笑嘻嘻从背后拿出一个罐头，说：“啸天小弟，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这个日本牛rou罐头，我存了好几天。哥佩服你，豁出去了，拿出来，给你尝尝。” 一听这话，龙啸天哭笑不得。把身上背包解开，拿出干粮袋，放到石头上，敞开口子，说：“任哥，吃吧。” 干粮袋里面全是香肠、熏rou和罐头，足有二十斤。 任彪呆住了，看看自己那个牛rou罐头，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啸天老弟，你今天给我们十几条好枪，你现在给这么多rou食。本来我请你的客，反而变成你请我的客。真不好意思。” 魏云飞笑道：“任彪，别客气了。你还看不出来。啸天是奇人异士，肯定天天吃这个。你给伤员们拿去。” “好。”任彪收起干粮袋离开，散发给伤兵。 龙啸天心里这个别扭啊，用笔墨无法形容。 魏云飞拿出刺刀，挑开任彪那个牛rou罐头，说：“来，啸天，尝尝。”说着用小勺挑起一大块塞嘴里。 看着老魏那个馋样子，龙啸天内心发酸，拿起一个红薯，说：“我吃这个吧。” 魏云飞赶紧把罐头拿在手里，说：“看得出，你是大户人家的人，吃腻牛rou了。” 旁边，任彪手里拿着一根香肠，边走边吃，笑道：“哎，离开老家三个多月，第一次吃rou，真香。龙老弟，以后我请你下馆子。哈哈。” 龙啸天一听这话，连红薯也咽不下去了。 桂军纪律严明，吃苦耐劳。31军来到安徽，从不惊扰百姓，纵然自己饿肚子，也不会去抢百姓粮食。纵然自己在外面淋雨，也不到百姓家里借宿。“ 吃完饭，除去警卫外，其他人原地休息，这又让龙啸天震动。2月份还是比较寒冷的，北风呼啸。桂军睡觉，露宿山林，有的裹着薄薄的棉被，有的穿着棉袄往草窝里一躺就睡。很多人靠在一起睡觉。 龙啸天背包里有厚厚的毛毯和雨衣，不好意思拿出来用。等其他人熟睡后，犹豫半天，才偷偷拿出来裹在身上，但长久难眠。 一滴冰凉的东西滴在龙啸天脸上。他蓦然张开眼睛，下雪了，片片白色雪花盘旋着从天而降，落在树枝和草丛里，落在桂军身上。但是桂军都睡得呼呼的。 龙啸天长叹一声，拿出雨衣披到身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