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崩溃的晚宴
“希璟，希璟！” 凯风出现了，他一眼就发现在车子里消失了的希璟，听到她的尖叫声，他匆忙朝她奔去。 “凯风……”希璟的眼泪将她的睫毛打湿，她哭得很狼狈，凯风一跑到她跟前，她便死死揪着凯风的衣服，然后把脸靠在他的胸口，啜泣不止。 “这是怎么了？”凯风不知如何慰藉，只好不断地轻抚她的后脑。 希璟只感觉自己的指甲都扣进凯风的衣服里了，她打着战栗，语无伦次道：“就是那个女人……就是她……” 凯风愕然地回头看了看驾驶过去的红色小车，但是从车后的玻璃已经不可能看到她的摸样了。红色小车朝左边的方向一拐，消失在了一个豁口。 “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凯风遗憾地说。 “这个女人就是今晚我下楼梯口看到的女人，就是她……”希璟的精神近乎崩溃，她一张矫靥已是哭得矍然失容。 “那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凯风就想放开希璟追过去。 “别，别离开我……”希璟两脚跪在地上，像是在乞求这个男人。 凯风抱着她纤细的腰，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好了，没事了，我在这呢。” 宛如等待了千年，希璟彻底依赖上了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凯风好像成了她的全部。她只感觉靠在他健实的胸膛得到前所未有的归宿感。 卡塞雷斯拉斯酒店第十一层。 希璟推开包间的房门，里面的年轻男女喧杂正欢，香槟和啤酒的味道混淆，气氛很融洽。 “希璟，你怎么才来？” “希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希璟，这是你的男朋友？” …… 刚推开门姐妹们劈头就是一大堆诘责和问话，她理所当然地被罚了几杯酒，不过都是凯风承担了。 希璟在宴上一言不发，凯风很有绅士风范，他的一举一动总能迎合女孩子们的心思，然后赢得一阵阵欢呼和口哨声。 希璟坐在凯风的旁边，然后闷声闷气地喝了几杯啤酒，她本来今天心情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了这里，她整个人就变了，整个包间就她一个人拉拢着脑袋，拉拢着脸，不过兴奋过头的人群并没有因她而有所影响，甚至忽略了她的存在，直到切蛋糕的时间。 “关灯关灯关灯……”大伙儿齐声起哄。 啪！ 整个包间一下子进入了黑暗，只有两个深色的装饰灯发出昏暗的光，但是紧接着，连这两盏灯也关掉了。希璟心一紧，悄然靠近了凯风。 人群继续喧杂鼎沸。 “蜡烛，蜡烛呢？”一个声音问起。 “这呢。”马上有一个声音搭话，“快，每个人都帮忙点上。” 叮！一撮打火机的蓝色火焰在黑暗的空间里绽放，火光不大，不过把所有人的脸庞的轮廓都拓印出来了，桌子上狼藉一片，到处是婆娑的暗影。 “点上点上……”人群继续嚷嚷。 “你也cha上一根吧。”凯风突然把一根细小的蜡烛放到了希璟的手里。希璟一阵暖意，她对凯风抿嘴一笑。 点燃了蜡烛，空间里仿佛成了黑白胶片的倒影，希璟莫名地感到些许压抑。 “来来来，大寿星，快点披上，这是你今年的本命年哦……”一个纸质皇冠扣在了一个女孩子的头上，女孩子笑靥如唯美的蔷薇，她幸福极了，周围都是亲朋好友的祝福话语，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准备许愿。 “把这件红衣裳也披上，本命年会有好运程的哦。”一个好友说。 希璟猛然抬头，发现自己的好友低着头，双手合十，身上穿着红色的上衣，头发遮盖在眼袋下，碎碎念。在幽幽的烛光下，那张本来嫣然莞尔的脸竟然慢慢白化，她的双眸犹如隐藏在蒸腾的雾霭里森然闪烁，殷红的嘴边呈出了嗫人心魄的笑意。 希璟的身体僵住，她的眼眶不断瞪大，整双白瞳几乎挤出了眼眶，她只感觉到凉意从太阳xue一阵阵朝脑神经里散去，整个人都要麻痹掉了。 女孩子的红衣在烛光的映射下，整个蛋糕竟然也离奇地变成了红色，三层如用血浇灌的奶油上还cha着猩红色的蜡烛，蜡烛上滴着红色的蜡水…… 什么都是红色的，桌布，杯子，碟子，果盘，酒瓶…… 希璟使劲把眼睛一闭，她努力用牙齿咬住自己的嘴唇，牙齿陷入rou壁里，感觉甜甜的，腥腥的，但是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披着红色上衣的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的头发完全遮住了眼睛，她合十的双手已经拿起了猩红的刀叉，然后隔着红色的蛋糕对她讪笑，诡异的笑容占据了希璟所有的视线。 “去死吧，死女人！”希璟咆哮着，把桌子上的一个盘子朝对方砸去。 啪啦一声，所有人都惊呆了，陶瓷的盘子拍在女孩的脸上没有破碎，径直掉到了她跟前的蛋糕上，整个蛋糕坍塌了半边。 希璟揽起跟前能抓住的一切，拼命往眼前的女人砸去，她看到被她扎中的脸庞凹陷了进去，猩红的蛋糕也粉碎了，但是女人没有放弃对她的恶意，隐匿在黑色刘海下的眼珠子顷刻间漏了出来，女人昂着头，在齐刘海的缝隙里，这是一双多么狰狞的眼睛，赤红的，邪恶的，阴鹜的，宛如埋葬了百年的木乃伊睁开的瞳睑，从深渊地狱里逃脱出来的冤魂的怨眸。 一双诅咒的眼眸！ 希璟极力想找到一把锋利的硬物戳瞎这双眼睛，她因为这双眼珠子觳觫得转为愤懑。 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遮拦住了，手中的利器再不能往前半寸，凯风已经保住了她，把的双手揽到身下，像箍桶一般钳制住了她的手。 “希璟，希璟，你怎么了？” 在别人眼里，其实希璟此时的情况却更为渗人，她两眼已经翻白，瞳仁朝眼睑卷去，白瞳底部布满血丝，整张脸扭曲狰狞，发指眦裂，行为完全不听大脑使唤，加以语无伦次，俨然如传说中的鬼附身。 周围人也都纷纷按住希璟的手脚，让她镇静下来，凯风情急中拿起一杯饮料就朝她的脸庞撒去，希璟眼角抽搐了一下，手脚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变软，然后毫无生气地朝地面悬挂，她晕迭了过去。 希璟成了这场宴会的败笔，但是估计大家也不会盲目地诘责她，，相反，大伙对希璟的突变甚是关心，而生日的主角仅仅是示意凯风快速把希璟带走，她现在不想看到她。 凯风把希璟抗在肩膀上，然后朝地下停车站走去。 斑驳的灯影笼罩在两人的身上，希璟的腹部压在凯风的肩膀上，巍巍颤颤，颠簸了一会，她哇地朝他的后背呕吐了起来。迷糊中正看眼睛，发现地面在旋转与抖动。 凯风急忙把她放下来，然后让她倚靠在墙壁一隅，轻轻用手拍着她的后背。 “怎么样？好些了吗？”凯风捋着她的后背，好让她气顺一些。 希璟喘着气，像是间歇xing一般，忽急忽慢，此时她的闹皮层一阵灼热，太阳xue仿佛燃烧一般，灼痛异常。 “我……”希璟挤出一个字，没有说得下去。 “你已经很多次这样了。”凯风说。 希璟朝地上吐出一口苦胆，哀矜着说：“我……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别胡思乱想，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可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 “我去找瓶水来给你吧。”凯风看着她满身污秽，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 “别，别走……凯风……”希璟再次祈求他。 凯风对她笑了笑。扶着她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地下停车场里依旧死寂如碑，他们俩的脚步声杂乱地回响，凯风紧紧揽住希璟的腰际，蹒跚挪步。 他扶着希璟进入了车内。 “你先吃颗晕车丸。”凯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药丸递给她，估计是怕希璟在回去的路上又发生什么意外。 希璟接过，拧开盖子拿出一粒蓝色药丸，朝嘴巴抛了进去，然后两眼一闭，干噎着吞进了胃里，连药丸的味道如何她都不懂。 凯风走到车后尾，打开车尾箱，从里面拿出一卷黄色胶带，然后走到车前，用黄色胶带把车子的后射镜，以及车内的反射镜也缠了好几圈，这下，镜片里什么都看不见了，仅是一裹黄色胶带。 希璟瞟了一眼，心理稍稍安逸下来。 “我只是，不希望你又有什么不妥。”凯风用力一扯，黄色胶带在手中弄断了，他按了按粘贴的一端，贴得很牢固。 一路上是循序渐进在余光里划过的路灯，两人坐在车子里彼此都没有说话。 希璟把眼睛闭上，然后拉紧了安全带，后脑勺靠在座椅上，窗口的风拂动她的发髻，她脸庞微微发痒，凯风控制着方向盘，他没有注意到，有一颗眼泪从希璟的眼角边滑落，随着拂来的风朝车后座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