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讨好
王安轻轻动了一下，眼睛从秦小希失落的神情上寻找。 秦小希也是害怕再听到王安问别的话，她真诚的说道：“好安安，我给你添麻烦了，你能不能不告诉乔石，我照片的事。” 王安点头，她能理解秦小希。 流言对于女人来说就像一件披肩，当你穿上一件衣服时觉得会热，脱了呢又觉得会冷，这时候披肩就来了，一切的合适就有了。 还有就是，这个学习名额也可以给别的科室，只是那样秦小希就会错过晋级。 秦小希能和余乐斡旋，无非就是薪水里能多个几百元钱。 答应余乐，也是为了能让余乐放过自己。 “小希，以后你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她说。 秦小希笑了，两天的接触她是很了解王安的，别看她总是冷冷的那样，其实在情感上是很脆弱的。 这一次，秦小希的笑容没有凝固，灿烂如花。 王安自问，人都会因为一些事改变了，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也变了吗？ 秦小希抱住王安，说道：“安安，你回来了真好，我很想我们当年的一些往事，想起你听我说彩虹时的傻样。” 王安摇摇头，她的内心里也有感谢，只在心里感谢秦小希。 自己还有多久的日子，还能帮助秦小希几次呢？ 她也很想看到秦小希说的彩虹，可是现在冬天，冬天下着雪的天空是不会出现彩虹的。 王安回到家，躺在床上把白天的事回想一遍，她伸了个懒腰，嘴角边还是不经意的露出一个弧度，她是因为自己和秦小希又成为好朋友感到欣喜。 她想，乔石是不是该回来了，自己可小心点，不能说漏了秦小希照片的事。 门轻微的被打开，一道微弱的光里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轻微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微醺的王安。 王安抬头看他，来人笑得很暖。 “醒了安安，我是不是有吵到你啦？”换完衣服的乔石搓搓手，把身上的寒气减掉一些。 “嗯，没有，就迷糊了一下，我还在等你呢……今天小希和我说了事，明天我要出差的……”王安慢慢地说，还握了下乔石的手，她的手很暖。 “出什么差啊？听话，你还在病着，不能想太多的事，也不能做太多的事……”被王安说出要出差的话吓了一跳的乔石试图要说服王安。 “不，我都答应了，本来是小希要出去的，可是小希的孩子病了，我想帮她……我想帮她，就能尽快的找回自己，也让小希知道，我是从前的王安。”王安还是柔柔地说，只是语气里有些急。 “嗯，安安不急，也好，你刚回来出去一下看到的东西多，见的东西也多，还可以和我讲讲。”乔石哄孩子似的安慰王安。 乔石不想王安着急，听王安说是为了想更快的让秦小希认可她，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秦小希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让王安又上当了。 为了王安的病，他很快的也改了态度。 乔石的态度让王安心里突突地跳，她刚才差点叫石头哥哥。 “嗯，乔石，你总是这样对我，不管我做的对错，你都会答应。”王安心里突然暖了。 “安安，你是我的唯一，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我当年承诺的从未忘记过。”乔石对王安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把王安当作自己生命里最珍贵的，珍贵得是他血管理的血液。 乔石去洗手间，王安开始想遇到乔石的情形。 当初王安找到乔石，告诉他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国外治病。 王安穿着白色的衣衫，站在乔石面前，清澈如弯月的眼睛里都是眼泪，她说话时目不转睛的看着同样激动的乔石。 她告诉乔石这次回来就想看看乔石，因为她的记忆里只有乔石最深。 乔石当时很激动的大口呼吸着，显然王安是他等了好久的女孩，再次见到王安他当然不能再让王安失踪了。 王安看到他这样，对自己能偷跑出来的决定给了一个满分。 她不知道自己写给自己的那些里，哪些是真的，包括眼前的乔石。 王安说，她不想走了的时候，乔石不顾一切的央求王安留下，不管王安的身体如何，他都陪着。 乔石知道王安想要去公司上班，他就找了关系帮助王安进了公司。 他告诉王安，秦小希也在他的公司里，王安就问秦小希时谁。 乔石笑得很傻的说，秦小希是她闺蜜，还问王安是不是也忘了秦小希，王安说是。 上班的第一天回来，乔石看到王安不太开心，就知道，王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秦小希肯定没讲太多的过去，王安就不会找到过去的记忆。 他就问王安，知不知道当年高考时秦小希为何生病了。 王安不明白的摇摇头说不知道。 乔石告诉王安，秦小希高考的时候在考场上病了，没考完试。 乔石又问王安知不知道秦小希离婚了，王安说知道，公司里最爱八卦，特别是有了新人，就有了听众。 重要的是，有些人总看不得别人好。 乔石笑了，又问道知不知道秦小希和谁离婚的。 王安这回回答得很快，说知道啊，离婚当然是和前夫啦。 乔石告诉王安，公司里会有些闲话，闲话就是流言，不算数，听到了就听，放在心上就不好了。 王安点头，她的确听到了些话，是说乔石的。 乔石伸手摸了一下王安的头晦涩的说了一句话，让她离秦小希远一点。 乔石是怕王安的单纯又被秦小希给带坏了。 王安显然还不知道乔石的意思，她也没搞懂，乔石说的远是多远，一个三十几平方的办公室，她能躲哪去。 王安不懂，乔石为什么要自己躲开像火焰一样美丽的秦小希，自己不正是他们说的冰人，不正需要融化的么。 但是王安知道，乔石是对自己的病担心才会事事小心的。 王安还知道，秦小希也喜欢过乔石，就在今天知道的。 王安在床上坐起来，在手机里找到秦小希给她传来的照片。 那里有一张乔石的照片，是穿着校服的乔石。 这张照片是秦小希为了证明，自己是王安的闺蜜发给她的。 这张照片太久远了，秦小希一直留着。乔石躲进卫生间，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开始翻找秦小希。 作为一名会计师，他能面对所有人公平公正，唯独对总是睁着水汪汪眼睛的王安心慌。 他是王安的丈夫，保护自己爱人天经地义。 乔石以前不是帅哥，和钱打交道久了人居然也变得深邃了，性子越发的沉稳了。 也显得他更有智慧了，有了智慧的男人和帅就沾边了。 可是，现在他有些激动。 他稳稳自己的情绪，他爱王安，爱到了骨子里。 他希望自己骨子里的王安，就像个孩子，永远不变。 可能所有男人的骨子里都有一个自我，对自己能掌控的事，总是信心十足。 对自己不熟悉的事，也会去尝试。 乔石把王安安排进公司，是想帮助王安更快的恢复。 他现在也害怕了，王安会被秦小希刺激到再次发病。 秦小希的电话没人接，乔石心里还是有些气愤。 自己明明都和她说了，试用期的王安身体不适，不能做很多的事，怎么还要替她出差呢。 真是一个坏女人！ 难怪当初会把生病的王安推给自己，要不是看出王安那么单纯，自己都会被她的做法气疯了。 难道别人的单纯就是为了她来买单的吗？ 乔石气呼呼地想，不断地按了几次秦小希号码。 铃声还在响…… 拒绝秦小希时乔石没想到，秦小希心里对他的记恨会有多深。 向他推荐王安时，还在嘲笑自己会不会也给王安一个拒绝。 可是自己偏就真的接受了王安，给她秦小希一个措手不及。 乔石一直都记得，在自己答应王安后，秦小希悄悄地在他耳边说，王安是一个可能疯了的人。 秦小希的嫉妒心有多重乔石是知道的，他不屑的告诉秦小希，王安他要照顾一辈子。可是，今天刚把王安交给她，她又开始算计了。 电话又响了几遍，还是没人接，乔石不知道，秦小希是在躲着他。 乔石决定，明天找秦小希谈谈，谈谈那他们的关系。 乔石怕王安等久了，他很快的冲了澡，吹干的时候，让卫生间的门半开。 吹风机嗡嗡的响，热乎乎的风很暖，他还不时的回头看眼卧室的门，王安今天晚上太安静啦。 他用手抹掉镜子上的雾气，镜子里的他，脸上的微笑软软的暖。 乔石洗漱完坐在床边，身体就开始发热，他被睡着了的王安惊住了。 十年后，王安依旧如初。 眉眼间冷冷的美是玉一样的润，呆坐或眉头轻蹙，或眼眸低垂，都有着让人怜惜又不能碰触的心动。 等你不经意的回头，就会发现，她一直跟着你的那双杏眼，一笑就有了俏，弯弯的眼睛里都是你的影子，让你的心也水汪汪的荡漾。 床上的王安像个孩子，红润的脸上似润玉，松软的头发铺在脑后，小嘴微张，睫毛那一片暗影。 王安是个病人，他早就知道，可是究竟到了哪一步乔石是不知道的。 秦小希说王安很危险，随时都会离开。 乔石没有想那么久远的事，能陪在王那身边，一天他就满足。 他找过王安，后来知道王安不在这座城市了，还有人说，王安可能没了。 他也离开过，在工作的城市里，他依旧总是会寻找，寻找那个带着伤疼坚强活着的王安。 他想那就回到这座城里吧，至少这里是王安的家，有一天王安就会因为累了，回来看看，说不定就会看到他呢。 现在这个傻傻的女孩就在自己面前，带着病疼的身体来寻找自己。 乔石伸手抚摸了下王安的脸，王安嘟起嘴。 王安在等他的时候睡着了，她的长头发很蓬松的铺在身下，黑色的头发把王安衬托得像条刚上岸的银鱼。 这几天，王安都是自己睡的。 乔石知道王安的病还没好，不适合结婚。 可是他不想再等了，只要在一起，哪怕陪王安一起度过相敬如宾的余生，他也要和王安结婚。 裹在松软黝黑长发里的王安睡眼惺忪，修长的脖颈和袖子里露出来的半截胳膊弄得乔石心火缭绕。 从王安答应他要一起上大学开始，乔石就喜欢在自习室朦胧的灯光下看王安，然后把手伸向空中，开始整理王安影子里的头发。 “乔石，你和小希认识好久了是吗？”闭着眼睛的王安突然说话了。 乔石“嗯”了一声，把被子向上拿起来轻轻的盖在王安的身上。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你们看起来也不好的。”王安还是闭着眼睛问，手伸出来握着乔石的。 “嗯，好久了，我和她是小学就认识的，那时她和我一样都是不爱说话的，我们都喜欢坐在角落里，我那时跟着外婆住的。 后来上了中学又在一个学校里了，我是跟了mama的，她说是跟了什么亲戚家的一个外婆的，后来她mama找人家了吧，反正她变得爱说话了，座位也靠前了。” 乔石说话时并没有掩饰什么，这是他的过去，要和王安说的。 “安安，其实我是一个奇怪的人，因为我有一个奇怪的身份。”因为爱，乔石越发的想要和王安说清楚自己，他要王安更有安全感。 那会儿王安一直都是跟着秦小希的，那种为了友谊的奋不顾身的依赖让人看着心疼。 王安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乔石的眼睛，乔石的眼睛里神色平和。 “石头，听你们说的我也是奇怪的人，小希说我那时就是个病人，我们也算同命相连的奇怪人。”王安用手去摸乔石的嘴。 被王安摸着，乔石还是有些害羞的。 王安发现乔石笑起来很腼腆，真是男人快到中年了更像个孩子。 现在的乔石是成熟的那种，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乔石的温柔让王安心里很激动。 她起身“啪”的一声亲在乔石脸上，目光明净望着乔石说：“我想帮小希这次也是为了能想起过去的自己多一些，我想做个完整的王安。” 乔石知道，王安在为了自己答应秦小希的事做解释。 “好的安安，你和秦小希是多年的朋友，这是你的财富。但有些时候我们要学会拒绝，拒绝不代表是距离，除了过去的，我们的生活里还要有新鲜的，你知道吗？” 王安歪着头，弯起如同月牙清澈的眼睛，猛点头。 “那当年我若不是听话就不会遇见你啦，你就会认识了别人，娶了别人，照顾了别人啦……”她调皮地说。 王安压下叔叔告诉她的那些检查结果，她是个很危险的病人。 她还想趁自己病未发时，找出来一个人。 迟寒冰！ 叔叔说，迟寒冰是一家小公司老板的孩子，因为患了一种奇特的病，常常会发疯的嚎叫，他家里人想要带他出国治疗。 后来听说好了，已经在自己家公司里上班了，怎么好的不知道。 这种病和她的很相似，同样都是创伤后遗症造成的脑部癫痫。 王安是想，迟寒冰如果能治好了，自己的病也就有望了。 她要找到迟寒冰，求到治疗方法。 “你呀，比起从前可调皮了许多……”乔石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还想说话。 王安嘟起她的嘴唇就往乔石脸上贴，乔石只好任由王安在他脸上和嘴上像小鸡啄米似的亲着。 信上说这是王安以前每次求饶和做错事的时候必备的步骤，乔石最喜欢当初自己胡乱亲吻他。 “我呀是为了拯救你，要不这么单纯的你说不定早就被人贩卖了……”躲不开的乔石胡乱的说，借故整理下自己乱了的心。 王安用手捂住乔石的嘴，嘻嘻笑着，她眼睛里星星点点的亮着。 那些信里说过，乔石的爱是真的，是自己不能得到的。 她这不得到了，还一点也不难。 想到这，王安的心又酸了，还揪痛了一下，这是她见到乔石以后最难过的最多的习惯。 “乔石，你知道公司里的大老板是谁吗？” “嗯？不知道，怎么啦，怕你呆不住，被人家撵走，是不相信我的为人吗？”乔石捏捏王安的鼻子说。 “不是，你是公司了的财神爷，怎么会不知道谁是大老板呢。”王安还是不相信。 “那倒是，我只是知道我mama在这有股份，至于mama是几把手我不知道。不过，我给你办工作的时候挺顺利的，可能他们也知道我是谁的儿子吧。”乔石说。 王安觉得挺好笑的，一家人还在躲猫猫。 “哎，真不知道，你当初应聘的时候，是怎么进来的，没有人说你是后门进来的吗？ 乔石摇摇头，真没人说。 他只是和mama说，自己来应聘是为了离家近点，好照顾mama。 “我留在这里工作，可以回想与你一起的时光。”乔石说。 王安抬头又“啪”的一声亲在乔石脸上，目光明净望着乔石。 “我想帮小希也是为了能想起过去的自己多一些，想起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乔石，我想做个完整的王安。”她红着脸说。 “乔石，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王安说道。 乔石笑了，这不还是个孩子嘛，对自己都不自信的孩子。 “安安以前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坐在一个地方就能看一整天的天空，那虔诚的样子就像要等着天上流浪的白云落下来似的。” 乔石心里想着，继续道：“那时的你总会在课堂上睡得糊里糊涂地忘记我是谁，但是每次听到我的声音就会睁大眼睛的找。” 回想那时侯，乔石的心很疼。 他看到过王安生病时。 王安蜷着身体，扭曲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下来，身上抖个不停，贴身的校服也湿透了。 偏偏那时王安还会对着他笑，张着嘴无声地说：“乔石别看，我很丑。” 就是这样一直想着他的女孩，却生病了，还是不好治的病，创伤后遗症脑癫痫。 王安是坚强的是善良的，乔石愧疚的想。 这么单纯的人那段消失的时间里，她是怎么度过来的，谁能替她擦汗，谁能哄着她睡觉呢。 乔石无法想象瘦弱的王安倒在冰凉的地上，听着自己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弱下来。 他的心被自己攥了好几下才放开，才敢使劲的呼吸。 乔石心里松一口气，王安太让他心疼了。 眼前的王安眼睛里都是讨好他的爱，也会心事重重的望着他。 乔石知道，王安的安全感很低，那种对周围的胆怯是被惊吓过后的余悸。 好在今天安安看起来好了许多，还会跟他撒娇。 乔石有些愣怔的想起来一个人，那个人坐在接王安的车里。 警告他，叫他离王安远一点。 王安告诉乔石，当年收养她的人是爸爸的朋友。 也就是一直在照顾王安的监护人。 乔石想，那个监护人可能就是那个阴沉着脸警告过他，离王安远一点的人。 但是他很快的告诉自己，王安是他的了，谁也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