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回忆
第二天一早,队伍整装出发。 由于带着游玩的心情在路上赶路的,回到耿府天色已经擦黑了。 队伍是从南门入的城,岑家的忠勇侯府,位于京城偏东北的方向,那个位置,住的大多是盛安城内的权贵人家。 經過一个月的旅途,終於回到了耿府,看著門口站著幾個小厮,沒有人出來迎接,显此的在进城之前,耿舒烈便派了人骑快马回耿家送过信了,因此,此刻角门处,早有几个提着灯笼的奴仆候在这里了。 管家耿云看到耿舒烈和耿影茜从马车上下来,连忙带着众奴仆,紧走了几步,上前见礼。 耿舒烈点点头,便吩咐道:“先将马车赶进去,将大小姐的行李、箱子等物都搬进去规整好了,别磕了碰了。”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又说了一句:“搬回"茜苑"去” 那幾個小廝微微抬頭看著耿影茜,雪白雪白的皮膚,却右边脸有一大片伤疤,可是却没有掩盖她那動人憐惜且帶有些倔強的眼神,他們都愣住了,耿舒烈輕聲了一下,他們便連忙答道:“是” 耿舒烈又看向一个管事模样的婆子,问道:“李mama,祖母和凤姨娘可都歇下了?” 那李mama恭敬的回道:“回大少爷,老太君已经用过了晚饭,这会儿说精神不大好,有些困乏,已经歇着了,吩咐下来说,今儿让大小姐先歇着,明儿再去请安就行了,大夫人也说了,大小姐今儿刚到府中,天色已经不早,想必也累了,今儿好好歇息一晚,明儿个再一起见各院的夫人、少爷、小姐们。” “爹爹可在府中?”耿舒烈又问。 耿云接过话来道:“老爷进宫了,现在还没回府呢。” 耿舒烈不再说什么了,回头看着耿影茜。耿云也赶紧吩咐奴仆们,上前帮忙赶车,带路。 聽到‘茜苑’,耿影茜有點觸動了一下,那裡曾經是她的閨房,是耿德金在自己出生后,特意命人一個月內建築好給她的院子,她曾以為,那裡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可如今,聽到這,心裡怎麼都會有點不安...... “茜兒...怎麼了?發什麽呆?進去吧!”耿舒烈拉著她微笑道。 “嗯”耿影茜微笑了一個,點頭往裏面走著。 走到茜苑门口停下,耿舒烈便上前道:“行李箱子等物,一会儿就会有人搬过来,茜儿,你今晚好生歇着吧,其他事情,一切等明日再说。” 耿影茜笑道:“那好,今日刚回府,院子里可能还要忙乱一番,就不请你进去坐了,这一路有劳哥哥照顾,影茜还要说声多谢哥哥了” “你我是兄妹,说谢不是太见外了。”耿舒烈调侃了一句,又说道:“如今茜儿回来了,日后总会时常相见的,我就先告辞了。” “好,烈哥哥早些回去歇息吧。” 耿舒烈摸了摸耿影茜的头,告辞离去。 抬头看到‘茜苑’的门匾,耿影茜的脚步迟疑了,停了一下,再伸脚迈進之际,一阵秋风好似带著澹澹的哀愁幽幽袭来,乌丝随之飘舞,散乱的黏贴在脸颊上,挡住她的视线,不愿让她离开。 耿影茜顿住半秒,轻轻拨开掩着她眼睑的那缕发丝,神情决然的踏出一步,跨進了此地方,跨進了自己多年的回憶。 整个‘茜苑’映入眼帘,深秋幽艳,片山枫林,红叶如火,枯叶残落,天地尽染。绝美的景致早已触动不了她冰冷的心。 耿影茜悒郁地望向前方大树下用藤蔓编制而成的秋千,双眼弥漫上几许朦胧…… 一名少女笑吟吟的坐在那秋千上晃荡着,而一名绝美夫人则站在少女的身后轻轻地推摇。 “娘,你没吃饭吗?使劲推啊!茜兒想要飞起来?” “我的茜兒爲什麽想要飛起來呢?”绝美夫人笑问道。 “因為...烈哥哥可以飛起來啊!”少女侧转头,斜瞟了旁邊少年一记白眼,“我也想跟烈哥哥一樣,飛起來,自由自在的” “呵呵...茜兒,哥哥是男子,這是他該要學習的,更何況他將來會帶你飛起來的,你只要學習好女孩子的東西哦!”夫人燦爛的微笑道。 “就是就是,meimei,哥哥我會保護你的,帶你飛起來的...”在旁的少年坚决道。 “真的吗?那现在带我飞起来”少女微笑道。 “可是...現在還不行”少年有点迟疑道。 “那還不是一樣...”少女低头暗自嘀咕。 夫人一听,微笑的說道:“那現在額娘就讓你嘗試一下飛去了的感覺好不好?茜兒!坐好!額娘可要使劲推了哦!” “恩恩,快快!”少女端正坐好,抓住两侧的藤蔓,接着夫人就放手推了。 吱……咯……吱……咯……吱……咯… 秋千被推得越来越高,高的要飞到天上去了。 “啊——!哈哈,我飞了!我也会飞了!我也会飞了!好刺激哦!”秋千上裙裾飘荡,少女好不开心,尖声大喊大笑。 旁邊的少年和夫人不自觉地咯咯笑了,笑得如同春阳般灿烂。 开心愉悦的笑声回荡在风中宛如银铃,伴着半空中乱舞的频零落叶,迷醉的快乐感染了小筑上下的丫鬟们,她们停下了忙碌的脚步驻足观看。一場如此溫馨的場面,令旁人羡煞不已。 小姐笑了!?不会吧!“小姐……小姐!” 耿影茜的脑门轰然一响,呆滞的目光在迷蒙烟雨中缓缓凝聚,眼中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消隐,最后只剩一架空荡荡的秋千被风吹着微微晃悠,孤单的立在前方,虚无之中再也无法勾勒出那个绝美夫人。 “小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啊?冬兒叫了你很多声了,你都没反应。”冬兒擔心的問道。 耿影茜的眼神迅速黯淡无光,默然往前方走去,冬兒随即尾随在她的身后,剛剛小姐肯定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耿影茜一个人坐在悲伤的秋千上来回的摇晃,双手抚摸着两侧的藤蔓,眼中漾着nongnong的忧伤,金黄的阳光穿过树缝,一闪一闪的,轻轻飘落的红叶沾在她美丽柔软的长发上,久久不肯离去。曾经的甜蜜成为痛苦的煎熬,再也没有了,那个在身后推着自己的人…… 旁邊的丫鬟看著她說道:“这秋千,少爺知道小姐最喜欢,虽然小姐不在了,但是少爺他每日还是会叮嘱奴婢要好好打理。少爺他还……”冬兒看了那個丫鬟一眼,示意她別出聲,话到此处嘎然而止。 如今小姐的魂根本就不在这儿,说这些又有何用?冬兒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嘴,静静的候在一旁。 草木依旧,人面全非,曾经的桑田沧海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耿影茜摇荡着秋千,眼泪游走边缘。如今,形单影只的她,只能一个人面对着枫树林,说不尽的满腔悲凉。她不愿再等待,不愿再受此回憶的折磨,她要解脱,就像花只能开一季一样,人也只能等一回! 院里的主屋是一栋二层的小楼,占地面积不算大,却也雕梁画栋,很是雅致,小楼的两侧还有几间厢房,是给丫鬟、婆子居住的。 耿影茜黯然的起身,进了主楼的屋子,耿影茜发现里面打扫得很干净,丝毫没有半点灰尘,而且空气中还撒发着桃花香气,她环视了一下屋子里有些熟悉的摆设,心中有些感概。 记忆中,在这里总会有个女人,温柔的帮她穿衣打扮,温柔的喂她吃饭,温柔的对她笑,还有温柔的声音叫她的名字,那个女人很年轻很美丽也很温柔。 传闻,郭之晴是落水而亡的,是她这个命硬的女儿克死的母亲。耿影茜之前是有点相信这个的,可是只从五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那些什么命硬的说法,她再也不信了,红妈是被人害死的,而且,记忆中的郭之晴,她是会游水的,怎么会忽然溺水了?耿影茜心中有疑问闪过。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她多想的时候,奴仆们已经将她的箱子等物都搬进楼里了,冬儿正指挥着众人,放置箱子。 耿影茜带回来的东西不多,很快就规整好了,冬儿取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一一递给李mama等众帮忙的奴仆,这些婆子、丫头的只略推辞了一下,便都收下了荷包。捏着荷包里分量不轻的碎银子,她们脸上都不由闪过了一丝诧异,有些意外这位大小姐出手的大方。